鬆北仲子艱難的乾澀說出:“不知道…為什麼?”
“當然是……你也是審判名單的一員啊。”
對方突如其來如同宣判死刑的語調讓鬆北仲子臉色慘白。
但很快,那人笑出聲:“開個玩笑嘛,你真信了?叫你來當然是大人希望你能為你、又或者說是為你身邊的人,把這些真相公之於眾。”
那男人拿著遙控板,再次回播了剛剛的新聞,這次他停頓在了攝像頭轉移到的公眾憤怒恐慌的臉龐畫麵上,“你看,畢竟我也不希望我敬愛的大人被如此誤解啊。”
鬆北仲子怔怔的看著電視裡那一幅幅竟然在為死去的真田室部他們抱不平的愚民,她磨了磨後槽牙,抖著身,卻是反問出:“如果…我不做的話?”
“我相信你會去做的。”
這道聲音並不是來自進來的那位男人,而是從男人舉起的手機裡傳來。
幾乎是聽到的那一刹那,鬆北仲子就想起了當初在室內陰雨天哭著時,那輕到了極致,令人發顫卻又似救贖的聲音。
她的聲線一下子變得恍惚起來。
“是…”她會去做的。
*
把一樁事情了結的那位棕發男人心情不錯地走出房間,他穿過一件書房,在書架上擺弄了一下書本,隨之便是轟隆幾聲,整個牆壁翻折,呈現出一個黑漆漆的門。
男人走進去後,長廊的兩壁有著幽幽的蠟燭燈,同樣沒有窗戶,直到他拐了好幾個彎,走到一處同樣看不出區彆的黑色門前,抬手有規律地扣響了四下。
“請進。”
得到允許的男人走了進去。
然後他褪去身上的西裝外套,抬起手時手掌與鼻尖擦過,整個五官甚至是頭發都隨之產生了變化。
棕發蛻變成了金燦燦的顏色,五官是典型歐美地區那邊的立體英俊,高鼻梁深眼窩,眼睛還是含著笑的碧色。他步伐輕快地湊過去,看到的就是坐在皮質沙發上,徒留淩亂黑發背影的人。
對方穿著英倫風的襯衫馬甲,領口的紐扣扣到了底,因此未曾露出泛著骨感線條的脖頸,他拿著咖啡杯,似乎並不喜歡這股醇香的苦味,但依舊麵不改色的喝著。
“雅人。”
亂步側過臉來,斜長的黑色劉海被他均勻地撩至一旁,露出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肌膚紋理,他的視線仿若洞察人心,應當是什麼都瞞不住他。
每次被這股有如實質般的直線掃過,岸本雅人都覺得有種顫栗般的愉快。
“亂步大人,這一步完成了。”
亂步鼻腔間發出模糊不清的回應,算是聽到了。
岸本雅人的視線挪動,看到了不遠處被亂步精心照顧著的人偶。
多麼美麗的人偶啊,典型的東方美感,還穿著西方的繁瑣黑裙,但可惜是虛假的、沒有呼吸的纖弱造物,而奇怪的是大人花了高價錢定製了她,也隻獨鐘於這一位人偶。
大人藏著秘密呢。
胡思亂想間,岸本雅人聽到了一聲。
“沒事就出去吧。”
放下手中咖啡,亂步的聲線聽不出情緒,但岸本雅人瞳孔一縮,深知對方心情變差了,他連忙低頭不敢再看那位人偶。
隨著岸本雅人的離開,亂步視線間明晃般移動到了人偶的身上,他動作輕柔地抱起人偶,擺放在沙發邊,而自己卻把臉頰埋入人偶絲滑的黑發間,輕輕嗅著。
“好香。”
被他精心打理的人偶,秀發也散發著甜香,是他曾經最喜歡的甜食香氣。
亂步雙眼朦朧,十指與人偶相扣,他不斷親昵地磨蹭人偶冰冷的脖頸、耳垂,隨即慢慢吐出一陣溫熱的呼吸。
困意如同浪潮般襲來,他不知不覺間的視線裡,半夢半醒時,似乎看到人偶因為他的呼吸而皮膚泛起紅暈。
他不由得更加收緊雙臂,卻是感受到肌膚之下,傳遞而來的隻是冰冷的木質感。
心底道不明的笑了笑。
他便又纏綿地吻著人偶的臉頰,安然入眠。
晚安。
直到夢境的巨手把他拉墜至深淵之中——
再次睜眼,他發現自己夢到了最開始的那一刻。
海岸、沙灘上,他咳嗽著喉嚨裡湧出海水,又有鹹澀的海水刺痛著他的視線,迷離之中看到了她低著頭,烏發濕濡纏成幾縷披散肩頭,而正望著他的目光裡,含著世間最美好的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