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佳先把視線放置在了中央區域,那位雙手交叉相握抵著下顎,帶著捉摸不透的笑意看著他們的黑手黨首領。
“真是稀客。”那位叫做森鷗外的首領語氣不明,費佳能看出對方是對著太宰治說的。
而太宰治一臉淡然地慢悠悠走上前,絲毫不被對方的氣勢所傾倒,像是很熟悉這裡的布置,找了個最舒服的待客沙發,坐了下來。
在費佳準備跟過去的時候,他注意到了一道難以忽視的目光。
轉身站起來的芥川龍之介幾乎是把黑漆漆的眼瞳直直地鎖定在他的身上,似是有半秒的整愣,隨即視線像是要燙穿人一般,隨著對方與他擦肩而過時,費佳能感受到對方身上忽而暴起忽而收斂的殺意。
他有些困擾又疑惑的看向芥川龍之介。
四目相對時,費佳才意識到,四年前那個瘦弱的男孩有了改變。
變得更加學會收斂、抑製著情緒,起碼除了剛剛的殺意外,費佳感受不到對方的態度變化。
竟然異樣的平靜。
隻是能感受到芥川龍之介的視線執著地在他身上徘徊了半會,便聽從首領森鷗外的命令走出了辦公室。
直到門被合上,費佳坐在了太宰治的身邊後,這場與其說是調查,不如說是有著協作目的的談話正式開始。
“不知道二位過來是想要詢問什麼呢?”
態度不錯的森鷗外讓秘書為二人倒了茶後,他首先開口詢問。
“森先生,我們嚴重懷疑這次事件與你有關哦。”太宰治半真半假的開玩笑,繼而在森鷗外看不出情緒變化的同時,繼續犀利地說出:“你與死者真田議員關係不錯吧,畢竟還派人保護他呢?可在他死後,他名下的財產竟然這麼快就被你吞了大半,你果然沒變啊。”
森鷗外並不意外,他竟然笑了起來,隻是語氣變得深沉又理所當然,“生意人而已,倒是太宰君,我是沒想到你還這麼關心我們。”
“彼此彼此,你也很關心我們啊。”
兩位謎語人之間笑容洋溢,費佳在一旁看著,直到一段銀鈴般屬於女孩子的可愛笑聲從辦公室的後方傳來,他注意到森鷗外的表情變得真實又無奈了起來。
“愛麗絲醬,大人們在忙不可以亂跑出來哦。”
“林太郎最煩了!”
金發碧眼的長相,被稱為|愛麗絲的女孩,精致臉蛋上帶著驕縱的不愉快,她正牽著一位安靜的黑發黑眼的同齡女孩,那個女孩不做聲,就靜靜地抬眸注視著表情無奈又寵溺的森鷗外。
注意到女孩的目光,森鷗外聲音放柔,“葵醬可以帶著愛麗絲醬出去吃小蛋糕嗎?你的廣津伯伯已經回來了。”
葵乖巧地點了點頭,接著拉著愛麗絲的手,在路過費佳的時候,似乎注視了他一眼。
費佳微妙地眯起了眼睛。
直到女孩們出去,太宰治摩挲著下顎,調侃起來,“不愧是森先生,你這愛好一如既往的讓人反胃呢。”
森鷗外指尖敲了敲桌麵,“是嗎?看來太宰君並不想知道我們收購了真田室部的部分股份後,得到了什麼關鍵的信息。”
“森首領請講,若是有什麼可以幫忙的,我們會很樂意。”
費佳在其中充當白臉,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
森鷗外把視線放置在似乎有些不簡單的費佳身上,“告訴你們也沒關係。”
隨著森鷗外拍了拍手,站在外麵訓練有素的員工走了進來,手上按著投影幕布的按鈕,接著便投影顯示出一位女士的信息。
“這位杉重春,據我最近所調查,早就在兩年前於海外被證為失蹤狀態,竟然成為了真田室部的秘書,而且在真田室部死後,她持著巨資先我們一步買下了真田室部所持有的通訊公司所有股份。”
“有意思啊……”
就在他們據這一塊開始繼續研究下去時,一道緊急又匆忙的聲音從外麵傳來:“首領!快看這個!”
走進來的員工得到允許後立刻投了屏幕。
顯示而出的是正在直播的某直播間。
視頻稍許的晃動,因為是手持著手機,直播人麵向著鏡頭,露出來的疲倦麵容竟然是那位紅兔子審判名單上的第五個失蹤人員,鬆北仲子小姐。
她不僅安然無恙,還正拿著手機直播,直播過程中彈幕瘋狂疊加,所有人都想知道她遭遇了什麼。
“我現在要向大家揭露一個可怕的教會。”
“……x月x日,獻祭結束,死掉的人被他按照流程掩蓋過去,他可能都不知道死得是哪些人。”
“對,就是很久之前那個新聞,煤氣爆炸的一家五口,這不是自殺,而是有預謀的謀殺。”
“還有許多人……都被他們洗腦傳教,披著人皮活在這個社會上。”
鬆北仲子的聲音愈發輕飄,但她的每一句話都猶如置入水中的巨石,掀起了驚瀾。
“而這個教會的高層人員,正是名單上的這些人,這個教會的教主,就是真田室部。”
原本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彈幕似乎因為鬆北仲子的這個爆料而驚到有一瞬的空白,但隨之而來的是愈發可怕的熱烈討論,肉眼可見左上角的正在觀看人數不斷增加,幾十萬、百萬甚至幾百萬……!
鬆北仲子似乎看到了一條彈幕,表情變得恍惚,聲音帶著顫抖,眼底流露出似是恐懼又似是著迷的矛盾情緒,“那位紅兔子,是正義……是真正的正義,哈哈哈哈哈!”
就這樣她笑著,突兀拿出準備好的刀,動作極快地自/刎了。
割到大動脈的鮮血迸濺而出,很快鏡頭便深紅一片,劇烈晃動後掉在地上,陷入漆黑。
“……”
在場看完這段的幾人陷入了罕見的沉默。
先開口的是森鷗外,他蹙眉間,神情變得深沉又危險。
“這樣下去會失控的,我們合作吧,各位。”
太宰治少有的感到棘手,他呼出一口氣,“好。”
費佳似乎因為看到了這些,額間再次作痛起來,他捂著額頭,腦海裡浮現出一些場景。
——“我會乖乖聽話的。”大雪彌漫的永冬,在肮臟貧瘠的家鄉,恍惚間,他的視野內是……衣著單薄臉頰凍得泛紅,垂著腦袋額發遮眼,指尖卻死死攥著他的衣袖,聲音顯得溫柔乖巧的…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