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黏膩到仿若絲毫不意外的眼底裡, 冗雜著陰鬱與沉溺,亂步眉眼彎彎,視線幾乎牢牢地鎖定在了鶴裡的臉龐。
像是早就知道她會出現一樣。
鶴裡都不知道自己該以何種心情描述此刻的狀態, 隻覺得心跳越來越快, 但身體還是下意識運作著異能,讓彼此穩穩站落於地麵。
她甚至想下一秒就趕緊回檔。
然而, 不知何時已經與果戈裡站在底下等著的費佳,悄無聲息的像是毒蛇一般,纏繞了上來。
她的左手手腕被費佳緊緊地握住,而她的右手五指卻被亂步牢牢地捏著,亂步甚至迎著她驚魂不定的目光,纏綿又癡迷地舔了舔她的指尖。
一聲喟歎從亂步的唇邊, 伴隨著輕笑而出:“鶴裡,總算抓到你了。”
“掉進陷阱裡了呢。”
費佳醇厚迷人的嗓音徐徐從她耳畔響起,帶起了一陣顫栗。
他貼著她的耳邊,呼吸溫熱,呢喃著解釋。
“我們合作了哦。”
這幾句話簡直如同一道驚雷,讓鶴裡完全措手不及, 怔愣在了原地。
幾乎是下一秒, 鶴裡錯愕地抬頭看向亂步, 像是在求證。
而亂步的笑容異常滿足,甚至帶著絲絲縷縷的瘋意,像是咕咚在冒著黑泡的淤泥, 泡泡破裂的一刹那, 他同步著回應。
“賭對了,我就知道鶴裡還愛著我。”
他用生命進行的豪賭,成功了。
時間門回到幾天前——
手上的動作被外力打斷, 匕首被強行甩至地麵。
哐啷幾聲,在地上打轉。
而亂步卻是眼底布滿血絲,執拗又神經質地到處在看。
“鶴裡、鶴裡…”
當時的亂步不斷被眾人阻遏,以至於無法如期試探出,是否再次做出極端行為後,鶴裡會出現。
他像是個失去自由的囚徒,被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降下所謂的保護。
為什麼要這麼悲傷的看著他?覺得他可憐?
不要用這種惡心的眼神!
亂步徒然臂膀間門青筋暴起,鉚足了勁想要甩開周圍強勢遏止他手臂動作的人。
但是失敗了。
他情緒變化的很快,大腦迅速就為他推演出了最佳的方法。
配合。
好,他會配合。
冷靜下來的亂步願意接受治療,在周圍人像是把他當易碎品對待的期間門,他更像是放縱的選擇睡覺,又或者說是昏迷,來逃避現狀。
直到他做了那場關於鶴裡的夢。
真實到他竟然在醒來後,嗅覺敏銳的感受到了那陣刻入骨髓般的清淡甜香。
在和偵探社的眾人說完了他一係列行為的目的後,果不其然,他在被憐憫著呢。
但亂步腦海裡卻是瘋瘋癲癲的想著。
鶴裡,你在看著嗎?他很乖哦。
當時等到眾人離開,病房內空蕩了一陣,已經下了床的亂步,正看著摸不清的一點放空思緒。
不久,周圍的空間門瞬間門顫動了一下,與此同時,一位銀發且穿著奇裝異服的男人,笑眯眯的與費佳出現在了此處。
“把我當免費傳送陣了呢~”
那男人雖然嘴裡腹誹,語氣卻很愉快。
費佳看向已經轉過身的亂步,他們兩者目光所觸之時,似有一陣窒息般的凝固。
是費佳先開了口:“……我相信你應該明白我的來意,你也感覺到了吧?”
亂步眼底明滅般,回應,“所以呢?”
“我覺得她還活著。”
他突兀死死緊盯著費佳,兩者默契的消磨了殺意。
“合作吧。”
費佳向著亂步,遞出了那枚無論在什麼角度,都美得仿佛熠熠生輝的紅寶石項鏈。
*
鶴裡幾乎被馬甲們的瘋狂震撼到了,以至於手腳有些發麻,思維像是卡頓的機器,斷斷續續。她完全沒想到自己身為玩家卻會被自己設定的馬甲們拉入這樣的陷阱。
她最先看向費佳。
無論從什麼角度去看,對方都是一副完美無缺的模樣,時刻保持著優雅矜持的俊美麵容上,浮現著格外縱容的笑意。
像是在看著與他捉迷藏的人一樣。
但鶴裡隻覺得骨骼間門都泛著涼意。
渾身血液仿若在倒流。
要是、要是她不出現…雖然會摔壞一條紅寶石項鏈,但亂步就會死去。
他也如願清理了他厭惡的存在。
而她出現了,卻是恰好跳進了他們精心布置的陷阱裡。
徹底被抓住。
鶴裡垂下視線,她長而卷的烏發遮擋著臉龐,睫羽微顫,努力平緩了情緒,聲音輕輕的詢問:“亂步,要是……你賭輸了呢?”
她隻覺得捏著她五指的手勁在逐漸用力,而動作的主人維持著滿不在乎的語氣,笑容浮現奇異的甜膩,“反正世界末日來了,會再次重啟……”
亂步徒然間門,把她拽至自己的懷裡,像是藤蔓般,無聲無息地纏繞著她,“我會不斷地嘗試,無論死多少次,都沒關係哦。”
“真是可怕。”
費佳輕柔地把鶴裡的下顎捏著抬起,他俯下身,親吻她唇角的小痣,語氣呢喃又蠱惑,“鶴裡,所以該怎麼辦呢?這位可是不準備拯救世界了呢。”
“要不要考慮和我一起?”費佳似笑非笑地迎著亂步陰沉到仿佛能滲出血色的目光裡,徐徐挑釁,“我有另一個辦法,阻止世界末日。”
而亂步眼底銳利地像是瘮人的刀片,他幾乎在轉瞬間門就推理而出,戳穿了對方的所謂辦法,“你的辦法,就是殺掉這些異能者是吧?”
費佳不受影響,話語模棱兩可,“怎麼可能呢?鶴裡最討厭這些了不是麼?”
鶴裡眼看不遠處的果戈裡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盯著她看,而已經陸陸續續從樓頂下來的偵探社眾人,他們同樣看見了這裡的情況。
總有種被當眾處刑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