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邊的大石上, 一隻小雪豹繃直四肢,將身體向後仰,做出了一個發射的姿勢, 沒有給自己猶豫的時間, 下一秒就彈射到空中,直直地落入了池水中。
就在水麵上的紋路慢慢平息之時,一隻白色的腦袋躥出了水麵, 打破了這份寧靜。
“嘶!”
太冷了!
被涼水一激,祁白不算清明的腦袋瓜子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
他甩了甩頭, 繼續沉入水中,實在是太冷了, 他得活動一下筋骨才行,而在水中最好的運動, 就莫過於抓魚了。
隻見小雪豹在水中一動不動的看著遊魚來來去去,突然向前一撲,再次露出水麵時,嘴中就已經叼了一條小魚,他有些得意地甩頭, 直接將魚扔到了大石之上, 又重新紮進池水中。
就這樣來來回回地抓了幾條魚之後, 祁白感覺池中的水也不涼了, 整隻豹都已經暖和了過來, 才暢快地在水中遊了起來。
這些天他天天都跟泥漿打交道,渾身都要被土包裹住了。
瀑布下的水池也就一米多深, 但是對於身長半米的祁白來說,簡直是為他量身定做的天然泳池。
直到感覺將身上沾染上的泥土全部清洗乾淨之後,祁白才躍上了岸。
小雪豹撅著屁股使勁晃動身體, 將水分甩出去大半,才後腿蜷縮前肢在身前直立,開始慢條斯理地舔毛。
早在祁白第一次給自己舔毛的時候,他就發現了自己對於這項技能竟然出奇地熟練,隻要張開嘴,接下來的動作幾乎就是本能的反應。
隻是這一次,當他的舌頭觸碰到自己厚厚的爪墊時,他不自覺地就想起了狼澤為自己舔舐傷口時的情景。
小雪豹的耳朵動了動,那觸感還是挺溫暖舒服的……
轉念又想著,怪不得狼澤會掉毛,他的舌頭上沒有像他這樣的倒刺,平時一定沒有辦法給自己舔毛吧。
他的獸形還那麼大,如果他現在還在掉毛的話,那他的山洞中,豈不是飛舞著許多的毛毛。
直到身上的水差不多乾了之後,祁白將疊在一旁的獸皮衣換上,這是他這幾天新作的獸皮衣,這一次的新衣服,祁白做成了上下兩件套。
上衣由前後兩個衣片外加兩隻袖子組成,褲子則根據臀腿的形狀裁成兩片,同樣用獸皮繩拚接在一起。
比起上一件臨時拚湊起來的衣服,這一套新衣服的針腳更加密實,隻要穿在身上,冷風就幾乎鑽不進去,十分保暖。
當然更重要的是,這樣也更加貼合身體,乾起活來也方便了許多。
祁白將上衣紮進褲子裡,用褲腰上的獸皮繩勒緊。
他安慰自己,這就是最早的立體裁剪了吧,看看這用料,即便款式醜了點,也沒什麼可挑剔的。
將換下來的那套衣服用他帶來的草木灰反複揉搓,又在清水中漂洗乾淨。
草木灰用來洗洗衣服還行,洗澡和洗頭祁白就完全不敢用了,畢竟他現在可是毛茸茸,要愛護自己的皮毛。
祁白記得以前的人好像會用皂莢來洗澡,也不知道在獸世大陸可不可以找到皂莢。
祁白將他剛剛撈上來的幾條小魚剖乾淨,隨手扯了一個藤條,將魚串了起來。
一手拿著擰乾的獸皮衣,一手提著魚,就往部落走去。
隻是沒走多遠,祁白就看到了一個身影遠遠地站在那裡。
高大的男生正站在樹下,手中正在摩挲著什麼。
他似乎等了很久,發頂與肩頭上有了一層薄薄的雪花,長長的睫毛上也似染上了冰霜。
聽到了腳步聲,他微微轉身,眼神中帶著期待。
周遭一切都似褪去了顏色,隻留少年修長的身影,美得不像是現實中應該出現的場景。
看到了祁白,狼澤正了身姿,快步向他走來,隻是在離祁白剩下幾步距離的時候,又慢下了腳步。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狼澤率先打破了僵局,他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了祁白。
祁白接過,才發現這竟然是一把帶鞘的骨刀。
骨刀長約三十厘米,寬約四厘米,鏤空的刀鞘渾然一體,看起來像是直接根據骨頭的形狀將中間雕空而成的。
刀鞘與刀柄處都刻著祁白不認識的細膩紋路。
祁白將刀拔出,骨刀通體雪白,隻在刀身正麵有一道細細的紅色血槽。
刀刃鋒利,刻在刀柄上的骨頭卻被打磨得十分溫潤,一看就知道製作這把骨刀的人十分的用心。
“這……是用赤鳥骨頭製作成的?”
“嗯。”
祁白隨手摘下一片枯葉,用骨刀輕輕劃過,樹葉隨即變成兩半。
祁白不禁讚歎道:“好刀。”
“你喜歡嗎?”
祁白自己的骨刀隻有巴掌大,可以看得出來曾經是送給小孩子用的東西,很多時候都不太能用得上,祁白現在主要就是用它切菜。
而狼澤的這把骨刀則大小正好,不論是拿來防身,還是平時用來劈砍,都十分適合。
“當然了,這麼漂亮的刀,怎麼會有人不喜歡。”
祁白愛不釋手地打量看著,他以後也要做這樣一把骨刀。
然而當祁白將骨刀歸還給狼澤的時候,狼澤沒有伸手,隻是認真地看著他:“這是送給你的。”
“送給我的?”祁白連忙搖頭,“我不能要這麼貴重的東西。”
赤鳥的骨頭十分的珍貴,而且他也已經試過這個骨頭連高溫都無法熔化,祁白不知道狼澤是怎麼將這鳥骨做成骨刀的,但是想來一定很不容易。
狼澤沉默了一會,聲音悶悶地問道:“你不肯收我的禮物,是因為還在生氣嗎?”
祁白被問住,有些不知所措地偏過了頭。
雖然狼澤問得沒頭沒腦,但是祁白還是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在問獵到骨鳥那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