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祁白順著樹乾爬上大樹時,就見狼澤已經變成了獸形,正側臥在樹乾與樹枝的相接處。
月光照在狼澤如白玉般瑩潤的獨角之上,他的身下是藤蔓編織的床榻,讓他宛如守護森林的神祇。
看著巨狼幽藍的眸子,祁白突然就有些緊張。
他往前走了兩步,突然在原地消失不見,一隻小雪豹邁開四肢,猛地鑽進了巨狼的前肢之下。
沒辦法,這裡位置倒是不小,然而狼澤的獸形太大,一個人就幾乎將樹杈占滿了。
他如果保持人形,兩人的睡姿隻會更加的尷尬。
小雪豹將自己蜷成一團,自暴自棄地用尾巴蓋住臉。
反正他獸形小,隻要有個縫隙他就能睡覺,他不丟人。
初春的森林,悅耳的蟲鳴聲是最動聽的白噪音。
睡夢中的小雪豹四肢朝天,爪子在空中抓撓了幾下,發現自己完全動彈不了,便蹬蹬腿,抱著壓住他的巨大狼爪再次沉沉睡去。
林中劃過一陣微風,巨狼的耳朵左右轉了轉,尾巴從身後甩了一下,調轉方向蓋在了睡在他懷抱中的小雪豹身上。
第二天一大早,祁白打了一個哆嗦醒了過來,正巧看到提著竹筒回來的狼澤。
祁白的腦海中還全部都是昨天晚上的夢境。
在夢中,熱衷於吸狼的祁白終於遭到了“反噬”,小雪豹被人壓著吸了一整晚,完全動彈不得。
他在夢中使勁地想要睜開眼睛,想看看那鉗製住他的人是誰……
他好像……看見一雙巨大的深藍眸子。
祁白整個人都有些懵。
狼澤半天沒有聽到動靜,抬頭就看到祁白一臉震驚地坐在樹上,他出聲提醒道:“下來吃飯。”
“哦……哦哦!”
祁白趕緊收斂心神,確定自己沒什麼異常之後,才跳下樹乾,隻是看著狼澤冷峻的麵容,他的思維又開始發散。
現實中的狼澤也會像夢中那樣吸豹嗎?
又是翻肚皮,又是掀尾巴的,也太羞恥了吧……
“咳,咳咳。”
狼澤趕緊將竹筒遞了過來,見祁白因著咳嗽而泛紅的臉頰,問道:“沒事吧?”
祁白:“我不是,我沒有,你彆瞎想。”
狼澤:“……?”
祁白:“……!”
兩人氣氛有些詭異地吃完早餐,在狼澤將鞍具拿出來之後,祁白稍稍退後了一步。
“要不今天我自己跑吧。”
祁白倒不是逞強。
在平原上他奔跑的耐力或許比不上狼澤,但是在森林之中,巨狼根本施展不開,這時候祁白靈巧的獸形反而成為了優勢。
狼澤猜想祁白是不想一直憋在竹筐之中,便將竹筐的蓋子固定好,這樣祁白累了可以隨時跳上來休息。
須蔓垂落的林間,一大一小兩道白色身影正在快速穿梭。
小雪豹厚厚的爪墊落在樹枝上,沒有發出任何響聲。
他輕巧地在巨樹之間跳躍,甚至還會在巨狼遇到阻礙的時候,蹲在高高的樹梢之上,悠閒地甩著尾巴。
直到巨狼越過障礙,他才輕盈轉身,左右跳躍幾下便跑到了巨狼的前麵。
在密林中行進,雖然安全,但是速度卻慢下來不少。
直到出發後的第二個清晨,兩人才繞過高山,終於見到了那令熊風和獾平膽戰心驚的一幕。
陰沉的天空之下,海水翻湧著拍打懸崖上的岩石。
成千上萬的赤鳥聚集在一起。
它們巨大的羽翼,仿佛要將天空中的最後一絲光明遮住。
而在蒼穹之下,更多赤鳥蹲伏著,讓藍色的大海仿佛都被浸染成一片暗紅。
這裡果然是赤鳥的棲息之地。
誰能想到,僅僅是一座高山的阻擋,這裡竟然是另外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祁白眯了眯眼睛,他發現熊風和獾平說得並不準確。
這些赤鳥可不是漂浮在海上。
祁白小聲說道:“那裡有一座島。”
狼澤順著祁白指的方向看去,就見在赤鳥之間,真的有泥土的存在,隻是因為它們的數量太多,將泥土完全遮擋住了。
隻要有了這樣的認知,再仔細去察看,就不難發現在它們身下的石巢。
看來這些在淺灘和島上密密麻麻趴著的赤鳥,正如他們預料的一樣,正在孵著幼崽。
這時,一群赤鳥如一團烏雲,從大海的深處飛回來,它們長長的尖喙之上,還能看到晃動的魚尾。
將食物投喂給正在孵蛋的同伴,又如來時一般,轉頭重新飛往深海。
兩人暗中觀察了許久,才悄無聲息地潛回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