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闊的平原之上, 一支隊伍正在快速行進。
灰色的獨角狼群呈“人”字型,護衛著隊伍中間的五輛骨輪板車。
“嗷嗚,嗷嗚~”
跟在巨大白狼身後的獨角小狼們, 許久都沒有這樣酣暢淋漓地奔跑,一邊向前疾馳一邊放聲嚎叫。
板車上,同樣變成了獸形的狼族亞獸人, 兩隻前腿撐地,高高地仰著腦袋,發出一陣陣呼應聲。
饑腸轆轆的鬣狗伏低身子,為他們讓路,百米長的巨大蟒蛇吐吐信子, 朝林間的巢穴遊去。
隻有前方的一處丘嶺, 七八個人正趴在地上,注視著身後的隊伍。
如果祁白在場, 他一眼就能認得出來,這群人正是在交易日上被他認為是捅了野豬老巢的隊伍。
一個年紀不大的圓臉獸人張著嘴巴, 望著在草原上奔跑的板車,半晌才說道:“朔, 那......那是什麼野獸嗎?”
臉上有一道疤痕的獸人正眯著眼睛,好半天才指著板車上的貂蘭說道:“朔,那些是交易日上的人,難道他們的部落在這個方向?”
所有人都期待地望著隊伍中間的角獸人, 他就是最先用野豬與祁白交換鹽的漢子牛朔。
牛朔仔細回想著與黑山部落的交流:“不對,他們是從東麵或者南麵過來的。”
圓臉獸人牛辛問道:“那他們現在是要去哪裡?”
牛成說道:“看起來與我們要去的方向差不多。”
牛朔看著逐漸靠近的隊伍, 心中隱隱有了一個預感:“跟上他們。”
幾人聽到牛朔的命令,迅速將手中的烤肉吃完,隨即變成獸形將身邊的物資綁好。
在這浩浩蕩蕩的隊伍經過之後, 便立刻跟了上去。
祁白將一個稍小一些的藤筐交給猴肅。
黑山部落的五輛板車,現在有輛車上裝的都是物資,剩下的兩輛板車隻裝了一半藤筐,空下的一側則專門用來拉人。
旁邊的一輛板車上正躺著一群角獸人,他們需要趁著現在趕緊補覺,養足精神,以應付後麵的路程。
而祁白現在所在的一輛板車,承載的則是亞獸人,為了騰出更多的空間放置生火的石盆,大部分亞獸人此時都變成了獸形,或是團在一個藤筐中睡覺,或是趴在板車的邊緣。
而猴肅作為唯一一個不用值夜的角獸人,沒什麼心理負擔地坐在了祁白的這一輛板車上。
猴肅向藤筐內看了一眼,問道:“你給我這些生肉做什麼?”
要知道,部落中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製作食物的,貂蘭和虎雪正在旁邊烤著肉,猴肅有些不明白祁白為什麼將這些生肉給了他。
祁白挑了挑眉毛說道:“你再看看,這些可不是普通的肉。”
猴肅狐疑地從藤筐中拿出了一個肉條,這下還真的看出了一些不同,他手中的肉條十分薄,也不會被輕易拉破:“這是什麼?”
祁白也挑起了一塊,說道:“這是野獸身上的筋,也是我為你找的適合製作弓弦的材料。”
自從見到了猴肅之後,祁白就特意將獵物背脊上的筋收集起來,並且按照不同的動物做了分類,就比如他手上的這一塊,就是一條牛筋。
華國自古以來就有用牛筋等動物筋做弓弦的傳統,當然比起作弓弦,這些有韌性的動物筋其實更適合用來加固弓臂,提高弓臂的韌性,從而提高□□殺傷力。
然而在沒有更好代替品的前提下,動物筋做成的弓弦絕對夠用了,也足以讓猴肅研究一陣子。
猴肅仔細地翻看著手中的肉條,這些肉雖然看起來與其他的肉是有些不同,但是硬要說這比草繩還堅固,猴肅還是有些懷疑。
“到底行不行,試一試就知道了。”祁白將手中的牛筋放在石板上,用一小塊打磨過的石片刮著上麵的碎肉,“將牛筋處理乾淨,浸泡揉搓掉上麵黏膩的油脂,再晾曬乾,你先把這一步做好吧。”
祁白手中不停,繼續說道:“不過我要事先說明,這個方法我隻見彆人用過,具體怎麼才能製作得更堅固,還是得靠你自己。”
猴肅聽到祁白這樣篤定的語氣,再一次看向這些筋的眼神都變得熾熱起來,他急切地將鬥篷向後塞了塞,學著祁白的樣子開始將牛筋兩側的碎肉和肥肉刮掉。
看著猴肅的鬥篷,祁白又看了看天空的太陽。
雖然現在的天氣已經沒有他們出發時那麼熱,但是悶在這樣大的一張獸皮鬥篷下,肯定也不會好受。
祁白說道:“你都要跟我們回部落了,還戴著這個鬥篷乾什麼?”
猴肅的動作一頓,隨即將罩在頭上的獸皮掀開,露出了一張嚴肅的臉,除了有些蒼白,倒是沒有什麼特彆之處。
正混在狼群中,一隻有些像小柯基的小黃狗,見狀邁著小短腿,搖著短短的小尾巴,繞著猴肅轉了幾圈,隨即朝著祁白“汪汪”兩聲。
猴肅捏著犬南的後頸皮,將她扔回了小狼堆裡,立刻驚起一片汪嗚的混亂叫聲。
猴肅問道:“她在亂叫什麼?”
“哦,”祁白收回同樣打量的目光,有些遺憾地說道,“可能是在問你為什麼不是奴隸吧。”
在獸人大陸上,能夠獨自在野外生活的獸人,都是值得尊敬的,而蓋住容貌的鬥篷就是這些流浪獸人的標識,沒有人會輕易地掀開流浪獸人的鬥篷。
而關於猴肅始終不肯摘下鬥篷,他們幾個私下八卦了好幾次,有人認為猴肅穿著鬥篷是因為他長得十分醜陋,也有人認為那是因為猴肅是一個逃跑的奴隸,所以他必須要用流浪獸人的鬥篷蓋住自己的奴隸印記,隻有少數人認為他就是一個普通的獸人。
祁白和犬南都是奴隸一派的支持者,祁白現在也有些失望,他可是壓了一根肉條呢。
猴肅怒瞪過去:“誰說我是奴隸了!你們不要胡亂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