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第 167 章 雪崩【替換】(2 / 2)

危急之下,狼澤突然回想起與祁白在大洪水之中奔跑的場景,在祁白瘦弱的獸形與堅定抱住他的雙臂之下,一定有什麼是被他忽略了的。

沒錯!是方向!

不論是雪崩還是大洪水,它們的速度太快了,獸人們就算拚儘全力也無法超過這樣快的速度,但是他們可以改變方向,隻要能衝出這條雪道,大家就能脫離困境。

雪霧終於吞沒狼澤,茫茫大雪之中,再也無法找到任何角獸人的身影。

就在這時,雪霧側方,一道白色身影衝出重圍,在這之後,還有緊緊跟隨他的角獸人隊伍,他們像是一柄巨刃,在漫天雪霧之中,撕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山脊之上,獸人們癱倒在結實的雪麵上,望著麵前奔湧的大雪,心臟仍是砰砰直跳,簡直不敢想象他們竟然從那裡逃了出來。

狼澤眉頭緊鎖,死死盯著仍往雪堆外拖拽同伴的獸人。

馬力驚魂未定地看著山脊之上的積雪:“我......我們......不逃跑嗎?”他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待下去了。

還維持著獸形的猴岩臉色沉了下來:逃?逃什麼逃?他們的族人還在大雪裡,他們怎麼可能逃跑!

這時,狐喬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隨即變成人形說道:“我把隊伍統計了一遍,少了十八個人。”

“打頭的狼季小隊......”狐喬看著狼澤握緊的拳頭,硬著頭皮說道,“一個都沒有回來。”

狩獵隊從出發之後,就一直保持著前中後的陣型前進,其中先鋒隊伍負責偵察地形帶領隊伍前進,收尾的隊伍則是為了防止有野獸從後偷襲並保證沒有人掉隊。

不同於中間大隊伍中角獸人的實力和年紀參差不齊,各十人的先鋒和收尾的兩個小隊是狩獵隊中最精銳的角獸人。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們要麵臨的危險比其他戰士更多,就比如現在,打頭陣的狼季小隊,麵對突然的雪崩,幾乎沒有逃跑的可能性。

慌亂與恐懼的情緒在隊伍中彌漫開來,狩獵隊才離開部落沒幾天,隊伍甚至還沒有到達最終目的地,往後的路程又該怎麼辦,他們有多少人能這麼折騰?

看著眾人退縮驚慌的神情,狐喬有些焦急地望向狼澤,希望狼澤能說些什麼。

站在眾人最前麵的狼澤,目光已經轉移到了引發雪崩的山巔,黑色的山脊旁,似乎有什麼巨大的黑影正在移動。

狼澤雙眸微眯:“落雪不是意外。”

狐喬茫然地朝著山頂的方向看去,然而他還沒有弄明白狼澤話中的意思,狼澤的聲音就再一次響了起來。

“怕死的,站出來,在我們還沒有遇到凶猛的野獸之前,離開狩獵隊。”

狼澤聲音沉沉,卻像是有著千金重量,撞擊在每一個角獸人的心上。

是啊,他們是角獸人戰士,再苦再難的日子他們都挺過來了,怎麼能讓一場雪崩摧毀他們的意誌。

犀晝高舉胳膊:“我不怕!”

狐喬也連忙說道:“我也不怕!”

原本有些腿軟的角獸人掙紮著站起身,發出不同的獸吼聲。

牛朔上前一步,雙目赤紅道:“你們想走就走,我不走!”

狼族、牛族、馬族以及原本是奴隸獸形並不一致的角獸人,差不多是同時在部落中開始訓練。

但所有人都必須佩服,天生紀律性強的狼族角獸人,在熬過了吃不飽飯沒有力氣的時間之後,很快就追上了其他角獸人的訓練步伐,甚至直逼已經訓練了一年的黑山部落角獸人以及原本就實力強悍的牛族角獸人。

先鋒和收尾的二十個人裡麵,就數狼族和牛族的角獸人最多,至於黑山部落原本的角獸人,如狐喬犀晝之類的,則被狼澤安排到了主隊伍中擔任小隊長。

所以,這一次沒有歸隊的人裡麵,可以說大部分都是牛族和狼族的族人,牛朔怎麼能不著急:“我要找到他們。”

狼澤目光銳利:“角獸人戰士的身後是部落,是族人,是我們的伴侶和幼崽,如果隻是遇到這樣一點危險,你們就想要逃,黑山部落不需要你們這樣的角獸人。”

馬力屏住呼吸,他是真的被嚇破了膽,但此時卻再也不敢提及一個逃字了。

馬鬆狠狠瞪了馬力一眼,問道:“狼澤,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隻要你說的,我們都照做!”

“沒錯!”“沒錯!”

狼澤沒有再廢話,因為雪崩的滾落正在逐漸衰弱。

“犀晝。”

“在!”犀晝站起身來,高聲應道。

“你現在立刻到山腳下,把我們帶出來的草繩拿到這裡。”狼澤快速說道,“受傷的獸人和族長一起留在原地,在犀晝將草繩帶回來之後,到雪地裡尋找族人。”

狼澤看向山上的黑影:“剩下的所有人跟著我一起上山。”

狼澤的沉著冷靜,讓躁動不安的隊伍重新運轉起來。

隻有距離狼澤最近的狐喬,在狼澤離開之後回頭看了一眼,隻見狼澤剛剛站過的地方,一塊黑色山石被掰斷,上麵還沾染著淡淡的血跡。

而狐喬很快就明白了讓狼澤憤怒的原因。

狩獵隊沿著山脊艱難地爬到山頂,就看到了山頂上淩亂的巨大腳印。

“猛猿!”牛朔咬牙道。

猛猿,也有獸人叫它高山之主,是一種體形超過五米的巨大野獸。

不同於一般猿猴的外形,猛猿的臉上還長著一對一米多長的獠牙,讓它看起來格外猙獰恐怖。

這時牛朔也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鹿群故意將我們引到這裡來的,它們知道這裡有猛猿。”

狼澤不覺得鹿群真的有那麼聰明,但是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黑山部落遇到的雪崩,一定是猛猿造成的。

之前被雪崩嚇得不輕的角獸人,在知道這背後都是猛猿搗的鬼之後,心中最後一絲恐懼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幾乎溢出胸腔的憤怒。

“殺!”不知道是誰低吼了一聲,隨即在人群中響起了此起彼伏地應和。

如猛猿這樣強大的野獸,角獸人們通常不會去招惹它,但是不招惹並不代表大家會怕他。

部落之中。

兔若甩甩剛剛洗乾淨的海帶,正打算掛在架子上,突然感覺到自己心口突突跳了兩下。

見兔若捂著胸口,祁白和兔芽趕緊扶住她。

兔芽看著兔若煞白的臉色,擔憂道:“這是怎麼了?你受傷了嗎?”

兔若自己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是搖頭說道:“我沒受傷。”

祁白說道:“有什麼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說,就算沒有受傷也要說清楚。”

祁白一邊給兔若順著後背,一邊皺著眉頭想,獸人們可千萬彆有心臟病這樣的疾病,這樣的病他可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好在兔若的疼痛隻是一時的,很快就沒有任何感覺,她拍了拍胸脯:“放心吧。”

隻是話是這麼說,再次轉身麵對木盆裡的海帶,兔若心裡還是堵得慌。

這樣的感覺,直到晚上回到幼崽房子,感受到她和犬留的幼崽的氣息之後才好了一些。

此時正是幼崽房間中最熱鬨的時候,幼崽們開飯的時間比大人早上許多。

虎雪拿起木鍋蓋,一股熱氣蒸騰開來:“幼崽的羊奶熱好了,快把幼崽的竹碗拿過來。”

黛從人群中鑽出頭來,手中捧著一摞竹碗:“來了來了。”

自從部落忙碌起來之後,部落中剛剛出生的幼崽就上了臨時幼兒園,黛每天不僅要負責看顧孩子們,還得負責他們的飲食。

一碗碗溫熱的羊奶從陶鍋中盛出來,小崽子們一頭紮進奶盆裡,吃得頭也不抬。

兔若從幼崽堆裡麵扒拉出自己的小狗狗,將他緊緊抱在懷中。

小哈士奇瞪著烏溜溜的圓眼,看看兔若又看看自己的小奶盆,他還沒有吃飽。

兔若淺笑著將奶盆拿在手裡,讓小哈士奇趴在她身上吃羊奶,話語間卻滿是憂慮:“不知道你的父親現在能不能吃飽。”

小哈士奇尾巴快要晃出殘影,根本沒有明白她母親的擔憂。

反而是路過的祁白停住了腳步。

他站到門邊,望著被烏雲遮住的夜空,不知道為什麼心中也多了一絲擔心。

與此同時,燃著三個大篝火的高山之巔,藪固大口大口地咬著鹿肉。

今天沒有第一批逃出雪崩的共有十八個獸人,在狩獵隊之後的搜尋中,又陸續救出了六個人,藪固就是這六個人中的一個。

雪崩之後,藪固被完全埋在雪裡,就算奮力挪開頭頂的一點雪,上麵還有源源不斷的雪向下落,而且隨著四周氧氣的缺少,藪固的行動也一點點變慢。

族人們尋找到他的時候,藪固已經開始翻白眼,差一點就要在雪地裡憋死。

即便渾身凍得僵硬,藪固在聽到先鋒隊伍的獸人還沒有被找到,幾乎是立刻就從地上爬了起來,艱難地往記憶中隊伍被淹沒的位置走去。

然而整整一個下午,藪固和族人們用木棍將整個雪地都搜尋了一遍,卻再也沒有發現其他幸存者。

如果不是猴岩拚命攔著,甚至不惜狠狠打了他兩拳,讓人把他控製住,藪固下午就會衝到懸崖下麵繼續去尋找。

“吧嗒。”

一滴淚從藪固地眼眶中落在雪地上,他忍住想要嗚咽的聲音,繼續咬著鹿肉。

藪固知道沒有被找到的十二名族人,應該是活不了了。

因為他被埋在雪下過,他知道那是什麼滋味,如果不是族人們將他拉出來,他說不定也會死了。

可是藪固不甘心。

角獸人戰士不怕戰死,但是連獵物群都沒有見到,他們就這樣死去,怎麼能不讓人憋屈。

最重要的是,那十二個人裡麵,有犬留。

“吧嗒,吧嗒。”

眼淚仍舊止不住地向下流。

藪固回想起他做奴隸的時候,是犬留分給他食物,讓他沒有被餓死,也是犬留在前往交易日的路上拽著他,讓他跟上了大部隊,也是犬留,在他們被黑山部落換回來之後,一遍遍告訴他,他們找到好的主人了,一定要好好乾活,隻要好好乾活他們就再也不用挨打了。

藪固手中的鹿肉掉到了地上,他用手臂死死抱住了腦袋。

狼澤他們殺死了造成雪崩的猛猿,甚至找到了將他們引到這裡來的鹿群,狩獵隊外出這麼多天,終於狩獵到可以讓他們飽餐一頓的食物了。

但是他的朋友犬留,卻再也不會回來了,再也不能和他們一起吃到這些熱乎的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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