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吟提著黑色塑料袋下樓扔垃圾。
他家樓下就是一排半人高的垃圾桶,因為小區物業好,上麵沒有飄著蒼蠅之類的生物。
宋吟將袋子扔到正確分類之後,重新回到自己家,進了房間坐在椅子上。
臥室裡拉著一麵透光窗簾,宋吟蜷縮在椅子上,一隻纖細白皙的手抱住膝蓋,另一隻手拿出手機回複著消息,他的身體太單薄了,蜷縮在一張比他大很多的皮椅上,讓人生出一種忍不住疼惜他的衝動。
其實沒有太多消息要回,因為現實和副本的時間流速不一樣,副本明顯要快很多,宋吟在副本那麼多天,其實現實中隻過去一晚。
這是宋吟回到現實的第天。
第一天晚上宋吟還夢到了頂樓上的那一幕。
可能是那幾個人平時太高高在上了,突然這麼撕心裂肺和狼狽,讓他有些驚訝。
人總是會對不一樣的事物產生好奇的,不過他隻好奇了一晚,第二晚就沒有再夢到了。
宋吟輕輕歎了口氣,打開手機屏幕看了一眼時間,正好是晚上十二點。
不知道什麼緣故,宋吟坐在椅子上既沒有玩手機,也沒有做彆的消磨時間,他一動不動坐在那裡,似乎在等著什麼事發生。
五分鐘後,宋吟終於動了動酸軟的兩條腿,他有些失望地俯下身,從桌子底下拿出一個快遞箱子,抬手微微摩挲著上麵的塑封膠帶,這是他進假冒副本的快遞。
而剛剛宋吟就是在等下一個快遞,可是他沒等到。
難道還要再往那個地方主動寄一次快遞?
宋吟心不在焉地閉上眼睛,因為沒有如願收到東西,心情有幾分沉悶。
他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個道理,所以閉著眼努力克製住負麵情緒的擴散,而在他闔上眼皮的一刻,他忽然想起了一年前的某一天。
那是一個很平常的晚上,宋吟在房間裡做著ppt,一直刻苦用功地做到淩晨。
在他做到十二點的時候,他家客廳裡突然同時響起了道開門聲,開門的人沒有故意控製力道,將門拉開的聲音特彆大,門砰一聲彈到擋板上,在半夜裡讓人聽得毛骨悚然。
宋吟扶住把手彆過頭去,在沒關緊的大門縫隙中,看到道熟悉的身影行屍走肉一般從各自臥室裡走了出去,一同走向同一個地方。
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眼神都很渙散,仿佛被人抽走了靈魂,一步一步走得相當機械。
宋吟抿緊了唇,因為太用力,唇上的血色被抿淡了幾分,可以看出來他雖然很緊張,卻已經完全習慣了,畢竟半個月以來這種事每天晚上都會發生。
那人分彆是宋吟的爸爸媽媽和同父同母的姐姐。
這種奇怪的現象具體是從一年前開始的。
有一晚宋吟半夜起來喝水,聽見客廳有動靜就出去查看,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就躺下休息的父母和姐姐穿好了衣服要外出,不管宋吟問什麼,他們都聽不到,也不
回應。
自那以後,個人每晚十二點都會準時出現在客廳,相伴著外出。
這種現象持續了幾個月,突然發生了意外——個人在八月日同時死亡,爸爸死於車禍,母親死於跳樓,姐姐死於歹徒凶殺。
警察的調查結果是意外事故。
但如果是意外事故,怎麼會分秒不差在不同地方同時死亡?這要是說成意外,未免也太把人當成傻子。
當時的宋吟根本不相信,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著手開始調查,很快就發現人在生前頻繁收取同一個地址的快遞,並且從來沒有主動向那個地方寄過快遞過。
這是一個突破口。
宋吟克製著激動的心情,當晚就往這個地方寄了份快遞。
一開始並沒有什麼事情發生,是在十天過後,宋吟才收到了回件,而在他打開的一瞬間,他就進到了所謂的假冒副本。
之後宋吟就知道了,十二點是收快遞的時間,如果過了這個點,就不會再有了。
說不失望是假的。
但再失望又能怎麼樣呢,宋吟知道自己是被動的那一方,被動代表著沒有話語權。
宋吟揉了揉眼眶附近,還沒揉多久,他突然抬頭看向桌角的小台燈,那張細嫩得出水的臉上,竟然出現了一點窘迫,他慌張地關掉台燈的開關。
這不怪宋吟,他的積蓄貧窮到難以入目,沒有父母接濟,靠著獎學金過日子的話,水電費還是能省則省。
其實宋吟是有很多條路走的,他當家教,做自媒體,其他等等,哪怕不靠自己也有很多人願意白白養他,可他一門心思全放在了調查上,做不了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