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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王的高燒還有些沒好,喬既白給禹王開好藥方從府中出來,他背著藥箱,路過了養心殿,看到了於膠憐。
還有烏封。
人蛇族的族人不多,每一個喬既白都有印象,知道都是些什麼脾性,烏封分明是不合群的孤僻性子,不愛和人交往,這些天卻總很閒,三天兩頭往過跑,好像小皇帝殿裡的腳墊都是香的。
於膠憐有什麼好?
他那樣隻知道享受
不務正事的人,根本不值得冒著被人發現的風險到處跑。
喬既白無法苟同烏封的做法,他認為是烏封瘋了,他嘲諷地往養心殿那邊看了一眼。
於膠憐剛好抓起一塊油酥餅,低頭吃了一口,眉眼彎開軟綿的笑意。
喬既白抓緊藥箱的帶子匆匆離開,回到府中他進了浴池,額角輕繃地往水裡探下了手。
一炷香燃了一半,喬既白眼睛通紅地從地上藥箱中翻出一個瓶子,從裡麵倒出顆白色藥粒,含進嘴裡,不用咀嚼就咽下。
他暫且還沒診斷出身體出了什麼異樣,為什麼突然沉迷於性和欲望,正因為診斷不出,所以喬既白品出了些痛苦,他的手隻想用來行醫,並不想做和於膠憐一樣的事。
喬既白寒著臉從浴池裡起來,披上外袍往床上走,他翻身上了榻,強行閉上眼壓下一些紛雜的想法。
晚上戌時三刻。
一個太監提著一桶水搖搖晃晃地小跑著往住處跑,他跑太急,敦厚的身軀一顫一顫的,手裡的水也往外撒了一些,跑過的路上全是水。
昨天陛下忽然傳下命令,讓他們這些奴才互相檢查生辰八字,如果有和張全一樣的,和這人同住的奴才務必要晚上死死盯著,絕不能讓人離開視線半步。
他同住的那一個正好是陛下嚴令要看管好的人,他本來不想走的,不過他們院裡沒有水了,晚上用冷水洗臉實在太受罪,所以他想著出去打一桶回來,隻去一小會應該不會出事。
太監提著一桶水費勁吧啦地推開門,剛要喊一聲李閩,就見院子裡的水井旁邊站著一個人。
夜風吹過,明月高懸,太監胳膊上麵的汗毛一根接一根豎起來,他視線裡瘦弱矮小的李閩身上隻有一件裡衣和一條褻褲,催尿的天兒,李閩一點不怕地站在水井那裡,不知道在做什麼。
太監把水桶往地上一放,吞了口唾沫:“李閩,你乾嘛呢?不冷啊!”
李閩身上的裡衣飄啊飄,明明聽見了有人喊,卻是不回頭。
風吹過了樹梢,太監一直等不到李閩的回答,他嘴皮忽然自己哆嗦起來。
他衝上去想要抱住李閩,卻是遲了一步,李閩縱身往水井裡麵一躍。
空中響起太監驚恐的一聲尖叫,他踢開腳邊的雜物衝到井邊看,井裡黑不隆咚什麼也瞧不見,太監用快哭了的聲兒喊“李閩”。
井裡當然是沒有人回,跳進那麼深的井裡任誰都是九死一生。
太監額頭出了許多汗,他咕咚吞下第二口唾沫,想進屋找火折子照一照井裡,但他剛邁出一步,耳邊就捕捉到了井底的聲音。
拴在井邊的那根繩子在動,動的頻率很奇怪,好像有人在拽著繩子往上爬。
太監眼睛一眨不眨盯住井口,下一刻就見滿頭血水的李閩從井口爬了出來,像地裡忽然長出的菜。太監一時被李閩還沒死的念頭衝昏,跑過去想拉住李閩。
李閩卻用不正常痙攣的手將他推開,太監完全沒防備,就那麼跌倒在地,眼睜睜看著李閩又一次站上井口,直直跳下去。
戌時四刻,太監眼眶欲裂,終於明白陛下為什麼會下那樣奇怪的聖旨。
他看到李閩第二次跳下去之後,不多時又從井口爬出來,搖搖墜墜站上去。
他的鞋子掉了。
身上褻褲空蕩蕩的,水井裡麵有鋒利的東西,把他小腿削掉了。
李閩感知不到痛,單腳蹦跳著來到井邊。
爬上來……
跳下去……
直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