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之人,大多都在意因果與誓言。
宋承瑾也不例外。
無奈之下,他隻好解釋道:“阿姐並非我的親生姐姐,她……是我一個遠房表姑的女兒。”
楚玉來了興趣:“你們在族譜上的三代內嗎?”
宋承瑾的臉紅紅白白,似被戳中了某個隱秘著的心事,半晌才猶豫著搖了搖頭。
哦,那就沒什麼意思了。
楚玉深表遺憾。
如果有某種禁忌關係的加持,還算有點刺激。
她早就知道男主的底細,隨行的執事長老們倒沒覺得親姐姐和遠房表姐有什麼區彆——總歸不是邪魔便好。
牆上燭火明明滅滅,漆黑的伐罪之水又將光線進一步吞噬,整座水牢幽深而又昏暗。
相距太遠,也就沒人注意到仙君的表情。
殷晚辭凝望著舉手起誓的男修,眉頭慢慢蹙起。
仙君雖甚少與人交際,可他壽命悠長,千年的時光中,他曾以旁觀者的姿態,看過太多的愛恨情仇。
大雪年複一年落下,無妄海中多少無數癡男怨女的淚花,都曾隨著偏南風,吹過淩雪峰最高處的山崖。
按照凡人的算法,昭昭現在已經成年。
在從前的那些日子裡,她大半時間都在峰上修行,殷晚辭從未見小徒弟對任何人有這般上心過。
若是能配得上昭昭的良人,也便罷了。
偏偏……
仙君後退幾步,將中間的位置留給圍著長老們。
他們正圍在宋承瑾身旁,監督他發誓,還拿了竹簡來,讓他一筆一畫刻下手寫版誓言。
小徒弟也在其中,她眼睛亮亮的,似乎在提醒眾人彆忘了借據。
“火蓮又不是白送給他的。”
楚玉掏出一支新的竹簡,叮囑道:“以後記得還給宗門一個天階靈寶哦,對了,彆忘了還有利息。”
“那是自然。”
宋承瑾抱拳一一感謝:“等阿姐體內寒毒清除,宋某定會拚儘全力,為宗門、還有楚姑娘效勞。”
“……”
殷晚辭白色的衣袍隱在石柱的陰影中。
無人看到的角落裡,他轉過身,長長歎息。
*
楚玉發現,師尊近來好像心情愈發憂鬱。
和從前寡言少語的狀態很相似,甚至比那段時日更勝一籌。
萬物有靈,淩雪峰上的動物們似乎是感知到了仙君的情緒,一向活潑的雪兔垂下耳朵,仙鶴無精打采,就連最喜歡找楚玉玩的白鹿也興致缺缺。而那些從凡界移植來,用靈力培育著的草莓和車厘子,也都快要枯萎了。
啊,這樣下去可不行。
楚玉在試劍台上找到了倚在亭中小憩的師尊,青色衣袖搭在玉石桌案上,指尖薄薄一層雪。
淩雪峰的雪下得比外界要早些,楚玉抬頭仰望灰蒙蒙的天空,學著師尊的樣子,為他施了一個遮擋雨雪的小型結界。
殷晚辭幽幽睜開眼,淺色瞳孔冰冰涼涼。
“是昭昭啊。”
指尖的落雪還未融化,他溫聲問道:“今天的劍練了嗎?”
“當然啦!”她非常自覺地彙報:
“練了劍,穩固了剛學會的心法,看了二十頁藥理書,最後還修煉了四個時辰。”
師尊的心情似乎好了些。
“好孩子。”他語氣平靜:“不去觀雲峰了嗎。”
楚玉這才記起,今天好像是宋承瑾受刑的日子。
在剛知道具體日期時,她曾經提出過要去觀看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