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祝你們日後前程似錦,修行到更高的等階。”
宋承瑾轉過身:“後會有期。”
“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
金二少叫住他:“金家與宋家本是
世交,若是有什麼難處,爹娘一定會幫你的。”
“二位的好意,宋某心領了。”
宋承瑾說:“抱歉,我還有些事沒有搞清楚,可能無法長久地待在同一個地方。”
說著說著,他的餘光忽然看見金家的馬車旁,好像拴著幾個修士。
“他們是何人?”
宋承瑾蹙眉。
“哦,這些是南疆的修仙者。”
金二少嫌惡道:“都是些修行馭蠱與傀儡之術的邪修,這種歪門邪道,定是不能讓他們為禍世間。”
“他們做了什麼壞事麼?”
“什麼?”
金二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宋兄難道忘了,他們可是邪修,學了一肚子壞水,哪有不為非作歹的道理。”
幾人身在南疆邊界曆練,被綁起來的大部分是低階修士。
他們被打得奄奄一息,有個骨頭硬的抬起頭,朝眾人的方向啐了口。
“邪你娘的修,若是老子修成,第一件事就是把你這個狗生的做成傀儡!”
“你看看你看看,南疆的人都是這種貨色。”
金二少搖搖頭:“這裡離江陵太近了,難保他們有一天不會偷偷跑出來,好在本少捉住了一些。”
宋承瑾下意識蹙眉。
“我和你說,住在這的修仙者大多手腳不乾淨……”
金二少還在科普:“不止如此,他們心眼子多著哩,坑蒙拐騙殺人放火樣樣都會,你是從另一邊過來的,怎麼樣,是不是也被他們坑過靈石?”
想到不久前才經過的黑店,宋承瑾沉默了。
見他這種反應,金二少心下了然:“我說得對吧,實在無需同情這些人。”
倘若宋承瑾從前遇到此事,怕也隻會順口感慨兩句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接著放任這群汙泥裡的人自生自滅。
他雙唇顫抖,仍舊魂不守舍,但內心深處卻莫名覺得——不該是這樣的。
“在南疆生長的修士……”
他嗓音滯澀:“並不全是壞人吧。”
金二少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宋承瑾。
“不是壞人,學這些旁門左道作甚?宋兄不會忘了吧,若是江陵誰家有人敢學這些,是會被家法伺候的——要我說也是活該,正經人誰玩蠱蟲,誰做傀儡啊。”
“……”
宋承瑾聽到自己說:“哪怕修行馭蠱與傀儡之術,也不能……”
不能輕易的,就對一個人蓋棺定論吧。
話不投機半句多。
金二少失望地看著眼前的故交。
“宋兄,你的遭遇我很痛心,但你也不該如此自暴自棄,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吧。”
“你看看你現在,胡子拉碴不修邊幅便罷了,怎麼還替這群邪修說話?他們配嗎?”
“我本來還想拜托爹娘接濟你,現在看來……罷了,道不同不相為謀。”
“不必了。”
宋承
瑾挺直腰板:“我有手有腳,不需要他人的施與。”
“倒是現在,金子文,放了這些人。”
“你在命令我?”
金二少氣笑了:“彆說現在,哪怕是在幾年前,我們金家也不比你宋家低一頭。”
“二哥、承瑾哥!”
金妙儀急道:“這有什麼好吵的……二哥你也真是,不過是幾個南疆人而已,放了也沒什麼——”
“三小姐。”
宋承瑾打斷她:“你誤會了,我也並非想要他隨便放人。”
“我打算先保住他們的性命,而後去當地查探。”
“倘若沒有作奸犯科之惡,再將他們一一釋放。”
金妙儀:“……”
神經病。
幾個邪修而已,有必要這麼勞師動眾嗎?
她拉著金子文便走,徹底埋葬掉年少時的那點小小的少女心。
金家華麗的馬車開過,留下幾個傷痕累累的傀儡師。
宋承瑾依然不知曉自己想要什麼。
家沒了,複仇的計劃結束了,如今孑然一身,好似隨風飄蕩的野草。
他於是繼續留在南疆,穿過長滿奇珍異寶的山林。
在此期間,他與神出鬼沒的真邪修戰鬥過,也在受傷時被好心腸的本地人收留,他們用一種獨特的藥草清理他的傷口,又將祝福的銀飾戴在他的頭上。
“感謝大人送我回家。”
將最後一名傀儡師無罪釋放後,宋承瑾還得到了對方的款待。
那人年歲不大,哪怕被外界的修士傷害過,眼神裡仍帶著清澈的眷戀。
“其實,我們真的是因為學不到彆的心法,才隻能修行傀儡術的。”
小傀儡師滿臉感激:“更謝謝你幫我說話,讓我知道……原來在外麵,不是所有人都討厭南疆修士的。”
“我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