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畫麵這次出現了足足十五息。
實際上,根本用不了這麼長時間——早在第五息的時候,楚玉已然確定那兩道顯眼綠光的來源。
最強的光不出意外地來自曲煙蘿脖頸的掛墜。
相較之下,另外一道從地底發出的就弱了很多。
楚玉記下光的輪廓,猜測神木村應是有地下室一類的地方。
快刀斬亂麻,三天決定當天晚上就去一探究。
“那個聖女……”
臨出門前,花離猶豫著開口。
“怎麼啦?”楚玉問:“你也覺得很奇怪吧。”
“白澤大人曾教過我一些東西。”她說:“但是,我不能保證我的判斷是不是正確,等再次見到她時,應該就能確定了。”
楚玉點點頭,三人一貓輕手輕腳繞過站崗的村民,按照記憶中的路線七拐八拐,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來到一座年久失修的小屋前。
它坐落在神木村的邊緣地帶,從外麵看像是間廢棄的酒窖,門前站著兩個穿著古族服飾的守門人。
“他們是巫女的心腹。”
熟悉的男音從兩旁的密林中響起。
“……?!”
楚玉微愣:“宋承瑾?”
他現在比上次分彆時升了一小階,黑暗與林間自帶的瘴氣遮住了大半氣息,如若不是仔細探查,還真看不出叢林中藏著一個灰撲撲的影子。
“是我。”
“你怎麼在這裡?”
楚玉蹙眉,按照她對這位的了解,還以為對方會跑回江陵東山再起,順便抱一抱那些仙門世家的大腿。
“我……”
經過這段時日的曆練,男主身上那股舍我其誰的自信被現實毒打了一遍又一遍。
他習慣性想在兩名女修麵前編一個帥氣的理由,話到嘴邊卻說了實情。
“前些日子遇到了一個厲害的馭蠱師,打不過他,所以……”
所以就被人追得滿南疆跑,歪打正著躲到這裡對吧。
楚玉毫無同理心地評價道:“你好菜哦。”
宋承瑾:“……”
他就知道。
還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他卻不自覺感到一絲親切。
他向後張望片刻,小心翼翼開口:“楚姑娘來南疆所為何事……隻有你們幾位嗎?”
“聽你剛剛的話,好像對這裡的情形有些了解。”
正事當前,楚玉沒和他廢話:“說來我們聽聽。”
“好。”
宋承瑾在她麵前還有點發怵,唯唯諾諾道:“這裡的人信仰傳說中的古神,村中地位最高的,便是每一任巫女。”
“講點我們不知道的。”
楚玉問:“神木為什麼會被汙染,你知道嗎?”
宋承瑾搖搖頭,看到少女嫌棄的眼神,他連忙道:“但我發現這裡關著一名男修,門口守門的正是
那巫女的心腹。”
“你怎麼發現的呀。”
見對方不是一問三不知的廢物,楚玉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些。
“他們中最高也是金丹期,完全發現不了我。”
宋承瑾忍不住舔舔嘴唇:“我曾偷偷潛進去過數次,還和裡麵的囚犯搭過話。”
“這樣啊,你們說了什麼?”
“其實也沒說什麼……”
他撓撓下巴:“他好像已經瘋了,我隻能單方麵聽他謾罵。”
“哦對了,他罵得最多的,就是這一任巫女——如果她叫曲煙蘿的話。”
楚玉用眼神示意他說下去。
“我在南疆遊蕩的時候,曾經聽過神木村的消息。”
宋承瑾說:“所有人都說巫女慈悲又憐憫,連一隻螞蟻都舍不得踩死,可是那裡麵的人……都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我覺得此事定有蹊蹺,就隱匿氣息在這裡蹲了整整一個星期。”
“這七天裡,曲煙蘿來過兩次,第一次是六天前,第二次是兩天前,每次都是傍晚來,然後在裡麵停留半柱香的時間。”
“我不知道她在裡麵乾什麼,反正這裡日日夜夜都有人替她站崗,連裡頭的慘叫聲都傳不出來。”
他最後虛心道:“楚姑娘,仙君前輩,還有這位姑娘,你們覺得神木村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呢?”
“你真的沒有被奪舍嗎?”
楚玉驚訝:“我以為你會直接衝進去救人,然後鬨個天翻地覆。”
“我是很想救他。”
宋承瑾老老實實回道:“可是,我不敢確定自己看到的,就是所謂的真相。”
“……?”
“在我剛在的敘述裡,隻是單純將那人代入了受害者的角色。”
宋承瑾凝眉沉思:“如果那名囚犯是位十惡不赦的罪人,那麼曲煙蘿如此對待對方,便是懲惡揚善。”
“以慈悲心腸聞名天下的佛門弟子,都尚有金剛怒目;倘若在下因為她處置邪端,便對巫女有了錯誤的評判,豈不是讓好人寒了心?”
他總結道:“所以,這幾日我一直在尋找線索……雖然並沒有找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唉,說來說去,還是我實力不到家。”
如果在場之人是楚玉,或許早就猜到些蛛絲馬跡了。
宋承瑾這麼想。
楚玉:……
震驚。
沒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能從男主嘴裡聽到這種話。
她甚至懷疑對方是不是被奪舍了,又想起這個世界沒這種說法,於是便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也沒發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