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看他的眼睛過於清白,皇帝對視一瞬,視線不動聲色轉向文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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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殿。
太子與皇後雖母慈子孝,但母子二人鮮少一同用膳。
皇後的腿疾疼痛消減,已經可以下榻,隻是行步會緩,宮人們說皇後為儀方不失,還未離開過椒房殿。
皇後複發腿疾至今,皇帝隻來過一次椒房殿,皇後讓下人備了膳食,可皇帝隻坐了一會便離開了,連茶水都沒有動過。
帝皇薄情,琳琅竟在不幸中生出匪夷所思的慶幸,若是皇後沒有太子,這些年的日子不知會難過多少......
“淮樂帶來的藥方母後可用的有效?若是得效,兒臣出宮與淮樂打聽是哪位醫師,再要些方子來。”楚子揭為皇後添上茶水。
自兒子入殿時,皇後便一直看著兒子的麵容,太子眉眼有皇帝的影子,“不必麻煩,這些事,讓侍從們去做便是。”
“母後的事,怎麼叫麻煩?”楚子揭道。
皇後抬抬手,殿內的侍女們退下。
“子揭,你父皇今日召見郢王,可是為了青州一事?”
皇帝有意讓太子去青州之事皇後早已得知,隻是後來又要郢王同去,皇後是剛知道的消息。
“是。”楚子揭想了想,“父皇說,式微知曉青州之勢,也好有個照應。”
皇後靜靜聽著,片刻後道,“郢王強攻南疆,朝中多數臣子主和,此時正不滿郢王,你父皇,是想你弟弟與你分功,將功抵過。”
“我與式微,有什麼分功之說。”楚子揭輕輕一笑,溫然,“若此事能去式微之過,兒臣才叫得功,不然就是過。”
皇後擔憂地看著他,“你父皇,他怕你日後即位會做手足相殘之事。”
太醫院近來日日烹藥送去寶華殿,行動嚴謹,皇後也是費儘心思才得知的消息。
皇帝應是病了。
“母後為何這麼說?兒臣怎麼會做這種事?”楚子揭不免覺得好笑。
“你不會這麼做,不代表你父皇不會這麼想。”
“父皇當真會如此提防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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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妃娘娘所居的歸玉殿。
院中的芍藥被照料勝初。
殿內的桌上早已布好了數道菜肴。
“二殿下。”
侍從們見到一方身影,連忙小聲進去傳報。“二殿下來了。”
早有消息說二殿下入宮了,聖上傳召,論了兩個時辰的政務,殿下又出宮了,讓薑妃娘娘一陣失落。
好在後來皇帝讓人來傳話,說二殿下會回來陪薑妃娘娘用膳的。
不比太子在宮中養尊處優,被人圍繞著照顧,郢王年少時便去了塞外。
起初薑妃娘娘得知這個消息,頓時紅了眼,帝後那邊兩頭都求了,可是怎麼求都無用,二殿下倒是無關痛癢地去了塞外。
薑家已經不是數百年前的四大氏族之一了,如今的薑家已經沒了,好在這些年有郢王殿下與聖上,薑妃娘娘在宮中才能不被人輕慢。
薑夫人生得貌美,一雙美目顧盼生輝,雖不比皇後大家閨秀的端莊,但也知理溫柔,懂得詩書琴音。
與兒子一同時,薑妃不問政事,她關心更多的是他過得如何,府上人手可還得當。
母妃向來喜歡一次關心許多簡單的問題,這麼多年了,楚式微還是有點應付不上,“一切都好。”
“母妃昨日才知道,你上次與淮樂一同出宮的,你為何沒有和母妃說過?”
“這是什麼大事麼?”楚式微說的無關緊要,也覺得無關緊要。
薑妃美目微睜,一副此事非同小可的樣子,“淮樂可是皇後養大的,你與她走那麼近,小心是來套話的,宮裡不比外頭,要多些防範才是。尤其是女子,本宮在後宮見了多少女子?她們看著手無縛雞之力又漂亮的,可都是聰明著,千萬不要漂亮女人哄兩句就信了。”
“淮樂不會。”楚式微輕描淡寫道。
薑妃見他這副模樣,更加著急,“連血脈相連的都不可信,何況是沒有血脈的呢?她心裡可隻認太子一個兄長!”
“兒臣也不會當她是妹妹。”
薑妃聞言,這才鬆了口氣。
“那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