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易拿到柔軟的棉襖和被子,心情特彆好。
他以前在馮家的時候，根本就沒人管他冷不冷。
他記得他剛跟薑麗雲認識的那個冬天，周巧霞一直沒有給他做棉襖,天冷了之後，他瑟瑟發抖，手上都凍傷了。
薑麗雲那時候還小，不知道周巧霞其實是他親媽,隻在村裡聽了一些馮家要來個後媽的話,就帶著他找到周巧霞,說周巧霞是壞後媽，讓周巧霞給他做衣服……
當時周巧霞很生氣，還罵了薑麗雲幾句,好在被馮老頭製止了。
馮老頭怕他真出了事馮家在村裡難做人,就讓馮家老太太把馮老大和馮老二穿過的舊衣服拿出來給他穿。
後來那些年，他一直穿馮老大馮老二留下的舊衣服。
馮老大和馮老二都是男孩,非常調皮，大家衣服還少……他們來來回回穿過的衣服，到他手裡已經破破爛爛了。
幸好馮老太這人還可以。馮老太不喜歡他這個拖油瓶,偏心馮老大馮老二,但總有那麼點惻隱之心，會幫他縫縫補補。
再後來薑麗雲長大了點，也會幫他補衣服。
不過薑麗雲沒有什麼耐心，不耐煩乾這個,就教他補,等他學會補衣服之後，薑麗雲自己的衣服破了，也讓他幫忙補。
當然用的是薑家的針線和碎布頭。
這些東西也是要錢的,周巧霞的針線籃壓根不許他碰，吳小春倒是隨便他們折騰。
總之，以前很多年裡，他冬天的棉襖一直是人家穿舊了不保暖的，他就沒有穿過新棉襖，也沒有蓋過柔軟的新被子。
馮易抱著自己的棉襖和被子特彆開心。
他現在，是切切實實有一個家了。
如果薑麗萍在這裡，肯定要念叨幾句，比如吳小春給馮易做被子不給她做之類。
薑利海倒是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點，他就光想著賀家拜托他的事情了，小心翼翼地問薑麗雲：“麗雲，春琳他們家也養了雞……”
“他們想賣給我？”薑麗雲問。
薑利海連連點頭。
薑麗雲道：“可以是可以，但我要殺好的雞，他們還得送過來。”
這幾天她賣的雞都是跟薑玉仙買的，但薑玉仙家這一批養的雞差不多已經賣光了，她接下來本就要找彆的人家買。
隻要賀家不用分量不夠的雞糊弄她，她不介意跟賀家買雞。
隻是跟賀家買，其實也就買幾天。
大部分人家買了一批小雞來養之後，這些雞是同一時間長到可以出欄的重量的。
等重量達標，那就要儘快賣掉，繼續喂養下去其實是在虧糧食。
所以買過賀家的雞之後，她要再另外找合適的人家買雞。
好在最近他們公社養雞的人多，雞還便宜，她輕輕鬆鬆就能買到。
而等一兩個月後，他們公社的雞應該還會泛濫成災。
現在還有人在買小雞來養！
想到這裡，薑麗雲看向薑利海：“哥，你下次去城裡的時候，問問城裡賣雞的人，看他們快過年的時候，需不需要大批量的雞。”
薑利海不解：問這個做什麼？我們家又沒有養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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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麗雲道：“咱們公社那麼多人養雞，那些雞在本地肯定賣不出去，如果能聯係上城裡的人找到銷路，應該能賣個還算不錯的價格。”
薑麗雲知道他們這邊的雞的價格會下跌，一直想靠這點賺錢。
一開始，她是想自己花錢買雞或者賒賬買雞，殺了之後進行醃製，再送去城裡賣的。
但這些天重新考慮了一下，她意識到這麼做很麻煩。
她能給雞做的，也就是最簡單的加工，因此加工後的雞不一定能賣高價。
到時候她辛辛苦苦折騰很久，一隻雞能賺一塊錢頂天了，一千隻雞也隻能賺一千塊。
加工一千隻雞……那得多久？
就算可以請人幫忙，也會耽擱她的時間，到時候她的煎餃生意和炸雞生意肯定做不了，去城裡賣雞還需要路費，甚至可能要在城裡住宿……
薑麗雲最終放棄了這個打算。
過年的時候鎮上肯定很熱鬨，村裡人也都會去鎮上逛街，她與其去城裡賣鹹雞，還不如在鎮上擺攤賣炸雞。
最近雞肉價格低，賣炸雞賺的錢也不少。
不過雖然做了這樣的決定，但薑麗雲還是想靠這個掙點錢。
薑利海如果能聯係上城裡需要大量雞肉的專門賣雞的人，然後收購了村裡的雞賣給他們，賺點差價絕對沒問題。
她自己把雞運去城裡賣可能成本高，裝雞的籠子什麼的也不知道要從哪裡租借，但可以讓他們自己開車來裝，不是嗎？
現在的人養殖都不成規模，全是小家庭在養，很多家庭總共就養幾十隻雞，自然進不了大客戶的眼睛，但她先在這邊收購，可以供給對方幾千隻雞，對方肯定就願意找車來裝了。
薑麗雲把自己的想法跟薑利海說了。
薑利海道：“村裡的雞真的會賣不出去？要是我們跟人家說好了，最後收購不到足夠的雞怎麼辦？而且我不知道城裡誰要買雞，不知道要去哪裡找人……”
薑利海提出了一堆問題。
薑麗雲盯著薑利海看了一會兒，暗歎一口氣，最後道：“哥，我今天跟你說的這些話，你私底下跟孫金山說一下，問他願不願意幫忙，到時候賺了錢，我們可以一起分。”
她是腦抽了才找薑利海幫忙。
薑利海的性格，就適合當個普普通通的打工人。
這件事，估計還是要找孫金山去辦。
上輩子孫金山借錢也要買一艘大船，然後自己開著船去長江上闖蕩……他這個人身上，是有一股衝勁在的，他在城裡又有那麼點人脈，應該能把事情辦好。
隻是她這賺的，本來就隻是一點差價，應該不會多，現在又要分一部分給孫金山，多少有點可惜。
但這也是
沒有辦法的事情，她自己的生意剛起步，沒時間去省城找合適的買雞的客戶，她也不喜歡做這些。
薑麗雲很了解自己。
她想要賺錢，但她不是那種敢冒著巨大的風險，去廝殺去搶奪的商人。
她上輩子通過網絡，看過一些成功人士的生平，自己在生活中也見過一些成功人士，她知道某些成功人士，是非常敢去賭的，他們可能會一飛衝天，也可能落入萬丈深淵，但他們不怕。
很多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商人，就是這樣的人。
這些人生在亂世，應該就是梟雄。
很可惜，她不是這樣的人。
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商人，她擅長的是穩紮穩打做好自己的生意。
幫著賣白羽雞是一次性的生意，她可以借此賺點錢，但沒必要分出去過多的精力。
薑利海答應下來，但還是有點糾結，晚上和馮易一起去薑有文家睡覺的時候，就問：“馮易，麗雲怎麼那麼篤定人家的雞會賣不出去？現在誰不想吃肉？年底大家手上有錢，到時候雞肉的價格指不定會漲……”
馮易已經脫了衣服躺在溫暖的被窩裡，聞言道：“利海哥，你算算公社養了多少雞，再算算每天鎮上和縣城能賣掉多少雞，就知道咱們公社養的雞，絕對養多了！”
薑麗雲沒提這件事的時候，他沒怎麼關注白羽雞的養殖和銷售情況。
薑家又沒養！至於彆人家養了，那不關他的事情。
不過薑麗雲一說，他立刻就想明白了。
薑利海道：“我妹妹不管說什麼，你都覺得對是吧？”
馮易想也不想就點頭：“是啊！”
說完，馮易又拍了拍身上的被子，對薑利海道：“利海哥，麗雲姐怕我凍著，特地給我做了新被子！”
薑利海：“……”不過是一床新被子，有啥好得意的？
彆以為他不知道，馮易跟著薑麗雲乾了那麼久，一分錢都沒拿到手！
他爸媽幫著包包餃子，還拿了一百塊呢。
同情地看了馮易一眼，薑利海也躺下了。
他的被子也不是很暖和，冬天睡覺的時候，一定要把棉衣蓋在上麵才暖和點。
可惜沒人給他做厚實的新被子。
雖然覺得自己妹妹想要找省城大老板來他們這裡收購白羽雞這事兒有點不靠譜，但第二天，薑利海還是按照薑麗雲交代的，跟孫金山說了說。
他們運輸隊的人，如果不跟船出去，留在廠裡的話，也是要乾廠裡的活兒的。
他說的時候，孫金山正用夾子夾起磚塊，放在鐵質的獨輪小推車裡。
這些磚塊，是要送到船上去的，因為用手拿磚頭一次拿不了多少，他們就會用專門的夾子去夾。
他說著說著，突然見孫金山不動了，不免手足無措：“我妹妹的想法就是有點多……”
話音未落，薑利海就看到孫金山手裡那夾著磚頭的夾子鬆了，磚頭掉下去，還砸在孫金山的
腳上。
哎喲！孫金山痛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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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薑麗雲賣完炸雞回家，天已經黑了。
遠遠地看到家門口有人站著，薑麗雲道：“哥，不是讓你彆等了嗎？”
“我是孫金山！”那人揚起手。
薑麗雲愣了愣，而孫金山單腳跳著上前，對薑麗雲道：“那個白羽雞的生意，我要跟你談談。”
“你的腳怎麼了？”薑麗雲不解地看著孫金山。
“被磚頭砸傷了，不礙事。”孫金山道。
看著挺嚴重的……孫金山受了傷還來找她，真是“身殘誌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