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舉報信 這才幾天,你們又把炕弄塌了?……(1 / 2)

陳寄北又不是穿越過來的, 夏芍不覺得他這是在玩梗。

陳父一提起親兒子就是不懂事,讓陸澤同隨便管教,打也沒事。提起這個陳慶豐卻滿紙讚美, 一腔慈父之情溢於言表,看來陳家這人口雖然不多, 關係可夠複雜的。

不過陳寄北顯然沒有要多說的意思,夏芍也就沒多問。

反正那邊要來人也是來找陸澤同,又舞不到她頭上, 她說了也不算。

而且她和陳寄北剛結婚,又是各取所需的關係,換成是她, 她也不願意跟陳寄北講家裡那些破事。

見炕上全是收拾到一半的東西, 陸澤同沒多待, 帶著臉比長白山還長的劉鐵萍走了。

夏芍拿抹布將北窗的窗台擦了擦, 準備把小座鐘安置在那裡, “還是得打個寫字桌, 東西都沒地方放。”

陳寄北沒說話, 從工具箱裡拿出一卷卷尺,在兩鋪炕間的空地上量了量。

結婚前一天兩人就把自己的東西搬過來了, 夏芍一個箱子, 陳寄北一個箱子。

除了衣物,陳寄北還帶來了個工具箱。裡麵卷尺刻刀一大堆,還有不少東西夏芍都不認識, 也不知道是乾嘛用的。

陳寄北量完, 收起卷尺,將裝小座鐘的紙箱子拆了。

夏萬輝湊過去看,發現座鐘外表是用木頭做的, 大約一尺見方。圓形鐘麵上還罩著個透明玻璃罩子,罩子側麵有搭扣可以打開,需要拿鑰匙在鐘麵的鎖孔上上好弦才能正常使用。

“我去問時間。”夏萬輝顛顛兒跑去了隔壁。

這年頭鐘表都是跟著收音機調時間,夏芍家沒有收音機,隻能問彆人了。

陳寄北剛搬起座鐘,一個牛皮紙信封從鐘下掉了出來。

夏芍眼明手快接住,可信封口還是開了,露出裡麵一小遝大團結。

“彩禮不是給過了?”夏芍懷疑是陸澤同不小心放錯了。

陳寄北蹙眉數了下,“是我以前交的生活費。”微微一頓,又問夏芍,“這個錢,我想找個時間還回去。”

他結婚,父母一分錢都沒出,全是陸澤同在裡外張羅,總不能真讓人家白搭錢。

夏芍沒有意見,“那你自己收著。”把紙箱子拆開折了起來,對那麼大一筆錢完全不在意。

下午陳寄北用新到手的自行車幫夏萬輝拉著東西,和夏芍一起把夏萬輝送去了火車站。

江城的火車站是建國後新建的,一排二層小樓,牆麵上還刷著各種標語。票昨天就買好了,夏萬輝坐在候車室的長椅上,突然有些不舍,“要是我和咱媽也能搬過來就好了。”

“那你努力學習啊。”夏芍說,“考個專科,說不定就能來這邊當工人了。”

“我不行,我一學習就頭疼。”夏萬輝捂住了肚子。

夏芍無語了下,“你說你哪疼?”

“啊?我肚子疼,肚子疼!”夏萬輝又去捂頭。

果然不再傻白甜了什麼的都是錯覺,這貨就是個鐵憨憨。

夏芍一把拍在弟弟頭上,“失策了,應該給你買點核桃仁補補腦。”

其實夏萬輝就是在沒話找話,關裡距此三千多裡地,往來不便,有些人一輩子都沒再回過老家。他不知道自己這一走,還能不能再見到他姐,又沒法直說。

不久綠皮火車到了,夏萬輝拎起行李,“好了,你們就送到這吧。”

夏芍還是和陳寄北把他送上了車,陳寄北幫他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夏芍則在一邊軟聲慢語囑咐。包子容易壞要先吃,換船的時候注意東西,彆被人偷了……

旁邊的人見了笑道:“這是你姐吧?可真夠不放心你的。”

夏萬輝心裡又開始不舍,嘴上卻不耐煩道:“我知道,車快開了,你倆趕緊下去吧。”

果然乘務員已經上來趕人了,夏芍湊到夏萬輝耳邊飛速說了最後一句:“你包裡我放了五十塊錢,你拿回去給咱媽,有個什麼事好用。”說完拉上陳寄北就走。

等夏萬輝反應過來,她已經到車下了,還都沒法還回去。

夏母讓夏芍來東北嫁人,是為了不留在家裡受氣,不是賣錢,根本沒想過李家會不會給彩禮。但她在夏萬光手裡討生活也不容易,有點錢能傍身,又不會太多被夏萬光注意到。

“姐!姐!”身後夏萬輝試圖打開車窗,又開不開,急得直拍玻璃。

眼見火車已經開始啟動,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他才在彆人的幫助下把車窗打開,“姐!那塊手表我塞你行李裡了,你回去找找,彆摔地上了!”

塞她行李裡了?

夏芍一愣。

夏萬輝頭伸在車外,還在喊,“放心!到家我就給你寫信報平安!”

“你彆伸頭了,危險!”夏芍瞪了他一眼,隨即又忍不住低聲道:“這個萬輝!”

手表在這年代是多值錢的東西,人家給他當賠禮,他竟然留給了她。

夏芍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一時間又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上輩子她是獨生子女,沒有兄弟姐妹。沒想到才和夏萬輝相處了不到一個月,竟然會生出這許多不舍。

回去的路上夏芍有些沉默,陳寄北去推了自行車,“你要是想他,可以回去看看。”

夏芍沒回應他這句話,“你知道為什麼本地人都不喜歡找關裡媳婦兒嗎?”

陳寄北沒說話,隻給了她個淡淡的眼神,讓她繼續。

這一看就是不感興趣,夏芍覺得沒意思,又蔫下去,自己坐上了自行車的後座。

車子都騎出火車站了,她才聽到陳寄北問:“為什麼?”

聲音還是那麼冷淡,不過好歹是有回應了。

夏芍輕聲道:“因為關裡媳婦兒不會過日子,手裡一有點錢就回老家。”

這回陳寄北沒再沉默,“那正好,我也不是本地人。”

夏芍聽得有些愣,“你這是在安慰我嗎?”

多稀罕啊!這人可是第一次單獨說話,就嘲諷她戴了綠帽子就這麼輕易算了。

陳寄北聞言一哂,“總不能讓你這副表情回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打你了。”

這譏諷的語氣,他還真是憑本事單的身。

回去夏芍果然在行李裡翻到了那塊上海牌手表,也不知道那小子什麼時候塞進去的,塞得還挺深。

她拿著往自己手腕上戴了下,腕子太細,手表一戴上去就滑到了手肘上,看來隻能留給陳寄北了。

也是,這東西是拿給夏萬輝賠罪的,買的肯定是男款。

夏芍把手表收起來,一抬眼,卻見陳寄北從工具箱最底層抽出一封信,又準備出門。

她有些意外,“寄信給家裡?”

陸澤同今天才收到信,這封卻是早就寫好的,不太像。

沒想到隨口一問,陳寄北竟然答了,“不是,舉報信。”

夏芍微愕,隨即反應過來,這信八成是舉報劉大軍的。

劉鐵萍兩次設計,兩次都這麼不痛不癢算了,陳寄北又不是泥人。可劉鐵萍是他嫂子,顧及到陸澤同,他沒法撕破臉,隻能從劉大軍身上下手了。

不過劉鐵萍這麼寶貝她那個弟弟,針對劉大軍,或許比直接針對她還讓她難受。

“你等等,我也寫一封。”

夏芍去箱子裡翻出本信紙,正找筆,陳寄北遞給她一支。

鋼筆已經有些年頭了,邊緣處微有摩痕,卻保養得十分精心,筆蓋處還刻了個小小的“月”字,像是彆人留給他的。夏芍隻道謝接過,沒多問。

她直接左手拿筆,洋洋灑灑寫了封舉報信。

寫完交給陳寄北一起寄,陳寄北低眸望了眼上麵歪七扭八的字,“你彆告訴我你是左撇子。”

字難看怎麼了?好多左撇子用左手寫的還沒她這好看呢。

夏芍懶得解釋,把筆扣好還給他,“寄的時候小心點,彆讓人看見。”

兩口子繼前天聯手換酒換人,在劉大軍的問題上達成了第二次合作。

第二天陳寄北婚嫁結束,重新回單位上班。夏芍把昨天的包子熱了熱,又打了麵子粥,煮了兩個雞蛋。陳寄北吃完上班走了,她也準備去小市場看看那小姑娘帶來的旱煙怎麼樣。

何叔炕盤得不錯,暖和,晚上糊上兩層牛皮紙,明天差不多就能睡了。

這讓夏芍更堅定了請何叔盤小炕,不把兩個炕都換了,她這心裡總有陰影。

回來的時候夏芍不僅拎著旱煙,手裡還抱了個紙殼箱。

那小姑娘除了旱煙,還在賣家裡老母雞孵的小雞仔,一個個嫩黃的小毛團挨挨擠擠在紙箱子裡,不停發出稚嫩又輕細的啾啾聲。夏芍看天有點不好,像是要下雨,就把雞仔包圓了,讓對方早點回家。

日子要長久過下去,肯定不能什麼都出去買。養幾隻雞,母的下蛋,公的吃肉,正好。

陳寄北回來看到,什麼都沒說,倒是出去觀察了下院子裡對門孫清家的雞籠。

他這人就這樣,話少,偶爾開口不好聽的還比好聽的多,夏芍也懶得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