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上班 家屬工正式報到(2 / 2)

當然也有懷疑的,那眼神看著他特彆意味深長,看得他趕緊拉著媳婦兒走了。

他媳婦兒倒是沒多懷疑,隻悄悄問他:“這次過去,陳慶年家你去了沒有?過得咋樣?”

陳慶豐臉當時就跟便秘了一樣,“他們……挺窮的,結婚拉了不少饑荒。我得跟爹媽說一聲,千萬彆給他寫信,省的被他媳婦兒賴上,再反過來跟咱們要錢。”

陳慶豐返回老家的第二天,夏芍正式去食品廠報到了。

陳寄北這幾天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就冷淡下來,話更少了,在家也總是一個人忙自己的。不過夏芍要上班,他還是騎車帶著人一起去了,在門口還碰上了何二立。

何二立一臉沒睡醒,一邊走一邊打哈欠,夏芍叫了他一聲,他才看到兩人。

“你昨晚又去打牌了?”陳寄北眉心微凝。

“就玩了兩把,前半夜就回去了。”何二立隨口應著,問夏芍:“來上班了?”

陳寄北顯然不信,“你都因為打牌耽誤工,扣兩回工資了。”

“那都是意外,我現在除了休班,從來不玩通宵。”何二立怕他念叨,趕緊問夏芍:“我看還有不少時間,要不要我帶你四處轉轉,熟悉熟悉咱們廠的環境?”

看陳寄北那表情,應該是還想說什麼,但到底沒說。

老話都說勸賭不勸女票,但事實上賭也不是那麼好勸的。何況何二立隻是沉迷打牌,又沒賭到輸房子輸地,陳寄北這個朋友都說不聽,夏芍就更沒法說了。

不過打牌……

夏芍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那邊陳寄北已經到車棚鎖了車,三個人一起往裡麵走。

“咱們市一共兩個食品廠,還有一個在鄰縣,跟咱們廠差不多大,隻是負責的片區不一樣。咱們這主要負責東邊這幾個縣鎮,一共三個大車間,大車間下麵還有小車間。”

進門沒多遠就是一大片廠房,何二立抬手指了指,“這邊是醬菜車間,專門醃鹹菜的。每年黃瓜、芥菜、苤藍……少說得醃個十幾萬斤,在周邊農村賣得可好了。”

這年頭沒有反季蔬菜,冬天也就囤點蘿卜白菜,醬菜受歡迎十分正常。

夏芍點點頭,問了個自己最關心的問題:“醬菜車間活重不重?”

“看季節吧。”何二立完全沒注意到陳寄北正看著他,樂顛顛繼續說,“一般夏秋天菜下來,這邊是最忙的。等菜都醃上就好了,冬天基本沒什麼活。”

又往前走了一段,他興奮起來,“這邊就是釀造車間了,醬油、大醬還有青紅方,都是釀造車間做的。我跟寄北都在這,不過不屬於一個分車間。”

比起醬菜車間,釀造車間還多了個二層小樓。

醬油、大醬之類的在二樓進行過一次發酵後,會直接流到一樓,進行為期一個月的二次發酵。

“我就在這上班。”何二立指指二層小樓,“是整個車間最重要的人,車間沒了我就玩不轉了。”

夏芍看他表情十分肅穆,有點不信,“你是做什麼的?”

“看溫度計。”

夏芍:“……”

“你這是什麼表情?我這個工作很重要的好嗎?”何二立有些急了,“不管醬油、大醬還是青紅方,發酵那都是有溫度的,低於28度菌群沒有活性,高於35度菌群就死了。我一個小時就得去看一回,要是沒有我盯著,這些東西一個也彆想做成。”

“所以你隻要一個小時去看一眼,就算上班了?”夏芍實名羨慕了。

“也不是,要是溫度不對,我還得去下麵看火,調整用煤。”

這年代可沒有什麼智能控溫,全靠燒鍋爐給氣,夏芍又不是那麼羨慕了。

夏芍沒想到的是,釀造車間這邊還有豆腐房、釀酒房,人還沒到,老遠她就聞到了一股醉人的酒香。

“好聞吧?”何二立見她嗅了嗅,笑道:“那邊的豆腐房是做青紅方用的,不外賣,這邊的釀酒房也是。南方的紅方都是五香的,東三省不同,是酒味的。咱們廠為了做出來的紅方好吃,酒都是自己釀,純糧食酒,比外麵賣那些好喝多了。”

除了豆腐房、釀酒房,釀造車間這邊還有個木匠房。

陳寄北的師父是江城唯二會做木桶的,陸澤同當初把他塞進來,也是想他學門手藝,做個技術工。技術工種更容易評等級,做銷售和供應雖然有外撈,但風險也大。

陸澤同這人一向正直,可不會把自家親戚塞到這兩個部門裡撈回扣。

“寄北他師父那人脾氣不太好,你平時少往這邊來,省的他見了煩,又……”

何二立還想說什麼,被陳寄北蹙眉看了眼。

這回他終於注意到了,嘿嘿笑,“行了我不說,你們是兩口子,回家慢慢說。”

再剩下的就是糕點車間了,什麼綠豆糕、槽子糕、麵包、餅乾……都是這個車間生產的。

何二立摸魚人摸魚魂,又給夏芍介紹了個好活,“那邊機製餅乾車間你看到了吧?壓鈣奶餅乾和小動物餅乾的。料配好了往機器裡一倒,機器自己就壓出來放到傳送帶上了。傳送帶上烤完,在另一頭拿個木耙子一推,推進箱子裡就行,特彆輕鬆。”

“那是給老太太乾的。”陳寄北淡聲插了句。

何二立也不在乎,“等我老了變成老頭兒,說不定就能乾了。”

陳寄北:“……”

夏芍:“……”

何二立暢想完,還對夏芍道:“跟你說了也沒用,這種沒前途的輕快活兒你肯定看不上。”

不,夏芍可看得上了。

她已經想好了,等她上了四五十歲,能沾個老太太的邊兒,就來跟何二立搶這個活養老。

三人轉了一圈,廠裡上班的鈴也響了。

何二立和陳寄北都換上工作服去上班,夏芍也找到新家屬工的集合地,等著分配工作。

這次食品廠招的人不少,打眼一看少說有三四十個,大的三十多歲,小的比夏芍還小。

其實要是穿到七十年代末或者八十年代,夏芍就想辦法去當老師了,活輕省,後續還能轉正。

可五六十年代的教師真不是什麼好工作,基本沒有正式編製,全是代課的臨時工。工資少就不說了,還經常拖欠,有時候乾一年,就年尾給發點,還未必能發全。

不然人家也不會說一軍官二軍乾,三工人四□□,把工人排在教師前麵。

更彆提後麵還有那十年,夏芍是穿越的,不是萬能的,沒法保證自己不會被波及。

這些家屬工的工作早都安排好了,人事科一個科員在那念名單。

“一會兒我念到名字的,釀造車間站左邊,醬菜車間站右邊,糕點車間站中間。劉二妮,釀造車間,醬油班;王春花,醬菜車間……夏芍,糕點車間,麵包班……”

念到夏芍的時候,人事科那位戴眼鏡的科長問了句:“哪個是夏芍?”

“我是。”夏芍舉起手。

頓時所有人都看了過來,還有人低聲嘀咕:“這不是哪個領導家親戚,提前打招呼了吧?”

雖然都是當家屬工,開一樣的工資,可活畢竟有輕有重。

而讓誰去哪個車間乾活,是人分配的。隻要是人分配,就有可操作空間。

再看夏芍這長相,軟嬌嬌根本就不像乾活的,眾人心裡更不滿了。

突然被點名,夏芍心裡也有些意外。

陸澤同這人做事極有分寸,就算托人照顧她,也不會這麼大張旗鼓,弄得人儘皆知。

旁邊有個大高個單眼皮的年輕女人,已經開始撇嘴了,“這後門走得真夠狂的。”

夏芍記得她的名字,周小梅,和她一樣被分到了糕點車間麵包班。按理說她們是一樣的工作,就算有人對這個分配不滿,也該是彆人,怎麼這人倒先跳出來了?

見夏芍聽到了,周小梅還想再說什麼,人事科科長又問:“你的報名表誰填的?”

這個問題讓周圍的人不明所以,夏芍倒是瞬間了然,“我自己填的。”

“自己填的?”中年科長驚訝地又打量了她一眼,“字寫得不錯,回頭給我寫一幅。”

這回連那念名單的科員都多看了夏芍一眼。

彆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他們這位方科長最好書法,能被他誇字不錯的,絕對寫得非常好了。

而且科長本身就練字,還讓夏芍給他寫一幅,可見有多欣賞。之前單位也有人字不錯,寫的假條被科長夾在了抽屜裡,可科長也隻是收著,沒叫那人專門給自己寫。

夏芍沒拒絕,“您要寫點什麼?回頭我寫好了給您送過去。”

“寫首主/席的《沁園春??雪》吧。”方科長說完,才想起來這首詩未必人人會背,“不著急,你先去上班,下午我把主/席的詩集拿過來,你帶回去慢慢寫。”

方科長沒再說什麼,讓幾個科員帶人去各個車間報到,背著手走了。

不過經過這個插曲,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夏芍,人都走了,還不忘回頭看她。

說實話,這些人裡有不少連字都不認識,寫得一手好硬筆書法,多稀奇啊。

再看夏芍這長相,已經有人開始猜她到底是什麼出身了。當然也有心理不屑的,總覺得夏芍這就是提前跟廠裡打了招呼,故意演這一出呢。她才多大,字能有多好看?

帶他們去車間的剛好是那個念名單的科員,路上簡單給大家介紹了下糕點車間的情況,又問夏芍:“看你年紀也不大,你家那口子是單位誰啊?”

“陳寄北。”夏芍說。

沒想到這個名字一出,那位科員神色瞬間一頓,“你說,你對象是陳寄北?”

那略顯複雜的眼神讓夏芍心中警鈴大作。

什麼情況?該不會她給陳寄北傳出的猛名已經傳到單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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