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連環畫 沒有孩子可以生,現在就回去生……(1 / 2)

質檢抽查並不是每天都有, 老羅昨天才查過,誰也沒想到他會在這裡出現。

看到老羅一身工作服,背著手站在門口,所有人都閉了嘴, 尤其是周雪琴。

她一個當班長的不能服眾, 讓下麵人頂成這樣, 本身就夠丟人了。

何況這件事她還多少有點理虧,見老羅皺緊眉,又問了一遍“都吵什麼呢”,她立馬先發製人,“沒什麼,就是我給小夏安排工作,她不願意乾,說了幾句。”

這話像是在息事寧人,可誰都能聽得出,她在暗示夏芍拈輕怕重挑三揀四,不配合工作。

這一招惡人先告狀太惡心人了,班裡人表情都不太好看,尤其是王哥。

他脾氣硬,最不給周雪琴麵子,當即就道:“和麵本來也不是該女工乾的活。”

“你讓小夏去和麵?”老羅皺起了眉。

周雪琴趕忙解釋:“我這也是想鍛煉她,和麵要接觸配方,哪能隨便派人去?”

她這就是說得好聽,知道配方又怎麼樣?誰還能偷學啊?

彆說沒有設備,根本生產不了。就算做點自己吃,也得先能弄到麵油和糖吧?

老羅沒說話,看向了夏芍。

這要是一般人, 肯定要說說自己的委屈,趁機狠狠告周雪琴一狀,出一口惡氣。

夏芍長得軟,老羅甚至以為她要哭哭啼啼一番。結果她先是朝王哥道謝,接著安撫其他同事,“我沒事,大家不用擔心,還是乾活吧。”如常回到了崗位上。

她這樣,反而襯得惡人先告狀的周雪琴愈發不堪。

之前周小梅跟夏芍一起掐劑子,周小梅什麼都不會,那活都是誰乾的還用猜嗎?

夏芍到底是不是拈輕怕重挑三揀四的人,不用說,老羅也能看出來。所以她這一狀完全沒必要告,告了也頂多讓周雪琴挨一頓訓,反而顯得她咄咄逼人。

果然見夏芍這樣,老羅看了周雪琴半晌,看得她滿臉不自在,卻一句話也沒跟他說。

“小夏。”老羅突然點了夏芍的名,“你把手頭的活放放,先跟我去做月餅。”

眾人一愣,這才反應過來他是來點人試做月餅的。

可滿屋子人,他竟然點了一個臨時工,這還是第一次有臨時工被他叫去試做。

雖然之前都開過夏芍的玩笑,大家臉上還是露出錯愕。

不顧眾人的錯愕,老羅又點了王哥和郭姐,連懷孕的小張也叫上了,就是沒點周雪琴。

眼見他帶著人就要走,周雪琴臉都漲紅了,“羅主任。”

本來能選到麵包班,她這個班長應該麵上有光。可老羅連臨時工都選了,就是不選她,剛才那番動靜引來了不少人,窗外已經有人開始竊竊私語了。

周雪琴覺得丟人,老羅卻沒有要緩解她這份尷尬的意思,直接帶著人走了。一行人走出去好遠,周雪琴還站在原地,臉上一陣兒紅,一陣兒白。

“噗!”不知誰低笑了聲。

她厲目掃過去,眾人全都回崗位上忙自己的工作,也看不出是哪個人笑的。倒是不遠處的餅乾車間還有人趴在窗前往這邊看,兩個車間離得不遠,甚至能聽到隱約的議論聲。

“班員都被選走了,班長沒選,我還是頭一回見。”

“哪隻是班員啊?裡麵還有個臨時工。”

“你說陳寄北媳婦兒?”因為會打扮,廠子裡認識夏芍的人越來越多,尤其是離得近的幾個車間,“你們說她怎麼也被選上了?難道陳寄北幫她走後門了?”

“老羅是吃這一套的人嗎?”

“也是。他要是吃這一套,周小梅也不用走了。”

“上次下雨你們不知道,這個夏芍乾活可厲害了,掐劑子一掐一個準,都不用上稱……”

再聽不下去,周雪琴“哐”一聲把窗關上了。

可窗關上了,那邊人的表情卻擋不住,她更擋不住這事兒往外傳。

另一邊,老羅本來心情挺好,讓周雪琴給整糟糕了,一路上都板著個臉。

夏芍幾人跟在他身後,誰都沒說話,很快就來到了一處閒置車間。

大概是專門為試做月餅準備的,車間裡麵、油都有,月餅模子也摞了一摞,隨時可以開工。

王哥以前經常被點到,有經驗,也不顧老羅的黑臉,直接問:“先做哪個?”

老羅指了指角落裡的大缸,“先和漿皮,和個十斤麵。”

那缸足有近一人高,一米二粗,夏芍一進門就注意到了,還以為是裝水的。

結果王哥掀開蓋子,竟然從裡麵盛出四斤糖漿,“還是一斤麵二兩油,四兩糖漿?”

所謂的漿皮月餅,就是用糖漿和麵做餅皮的月餅。常吃的五仁月餅、棗泥月餅,果餡月餅都是這種,每年中秋,食品廠都要提前熬出一千八百斤到兩千斤的糖漿備用。

相比之下酥皮月餅和雙酥月餅糖就比較少了,酥皮月餅和麵更是完全不用糖,全靠油酥。

這麼少的麵沒法用機器,隻能手和,王哥很快就將料配好了。

老羅又看向剩餘三人,“小郭,你去把麵蒸了。”

做餡的麵粉和做餅皮的不一樣,必須先烤熟或者蒸熟,如果用生麵,吃了會拉肚子。

郭姐答應一聲去了,老羅這才走到案板邊,“小夏,小……”看一眼小張。

他對小張有點印象,但不是特彆深,隻記得她被周小梅連累挨了兩次訓。

“我叫張淑真。”小張趕緊道。

老羅點點頭,“小張,你倆幫我配料,先稱四斤白糖。”

張淑真還懷著孕,夏芍隻讓她看秤,自己去搬了糖袋子過來。

估摸著分量,她盛出來幾瓢,問張淑真:“差不多了吧?”

“還差點,差半兩四斤。”張淑真看著秤說。

夏芍順手添上小半瓢,這回正好了。

接著又稱油,這回夏芍估得準準的,一斤半不多不少。

張淑真有些意外,就連老羅也多看了她一眼,“你再稱,稱一斤核桃仁。”

夏芍捧了兩大捧進去,又抓了一把,相差不過幾個核桃仁。

因為周雪琴那事,老羅本還板著臉,見此終於笑了,“你這手快趕上稱了。”

“我這也是掐劑子練出來的。”夏芍說。

“掐劑子還能練出來這個?”

“能呀。”夏芍笑笑,語氣尋常道:“有一段時間工作任務重,沒那麼多時間過稱,我就儘可能先掂一下劑子的重量,再上稱看準不準,練多了就不用稱了。”

要不是有這一手,她哪敢直接把劑子丟給郭姐他們。

如果周小梅知道是因為自己偷懶,才促成了夏芍那一手掐劑子的好活,還不得氣死?

夏芍說任務重,老羅也想到了周小梅,連帶著對周雪琴愈發不滿。

讓她當個班長,她一點正事不乾,不是亂塞親戚,就是打壓新人。

下午麵包班乾完活,周雪琴沒像往常一樣直接回家,而是繞了個彎,來到試做月餅的車間,“羅主任你們還在忙呢?正好我下班了。”搶過張淑真手裡的活開始包餡。

夏芍就在旁邊卡模子,見此什麼都沒說。

倒是羅主任看了她一眼,皺眉,“你來乾嘛?”

“我是來認錯的。”周雪琴臉一紅,低下頭,“最近家裡事多,弄得我焦頭爛額,我沒控製好,把情緒帶到單位來了。”說著還看向夏芍,“小夏你不會介意吧?”

夏芍很介意,但她不能這麼說,這麼說就變成是她小心眼了。

而且周雪琴這一番說辭,其實是在避重就輕。她隻說最近家裡事多心煩,把情緒帶到單位來了,意思她隻是無心之失。而無心之失,顯然比故意刁難輕多了。

能屈能伸還能避重就輕,周雪琴能坐上這個班長,顯然比她侄女聰明多了。

夏芍笑笑沒說話,把卡好的月餅扣在托盤上,端起來問老羅:“現在開始烤嗎?”

“我來。”周雪琴趕緊過來接。

夏芍沒鬆手,“班長你還是讓羅師傅來吧。這個車間用的是新烤爐,前兩天才進回來的,不用燒煤,全用電。咱們班沒用過這種,萬一把月餅烤壞了怎麼辦?”

現在的烤爐除了燒煤的,其實還有燒油的。

隻不過江城食品廠比較舍得花錢,跳過了燒油的烤爐,直接進了一台用電的,想先用個試試。畢竟用電不用燒煤,可以把人手解放出來,投入到其他生產中去。

周雪琴也知道這台機器,正愁沒表現機會呢,夏芍越不給,她就越堅持要。

“還是我來吧,我家裡有人做飯,不著急回去,。你們都忙了一天了,早點回去歇歇。”

烤爐預熱需要時間,烤還需要時間,要是都留下來等烤完,的確就得加班了。

而且在場幾個女同誌都沒怎麼乾過烤爐的活,烤過月餅的就隻有周雪琴和王哥。

老羅終於看了周雪琴一眼,“現在知道錯了,早乾什麼了?讓你當班長是讓你帶領大家乾活,是讓你整天擺班長派頭的嗎?都像你這麼搞,大家還工不工作了?”

對於各個班的班長,老羅還是會留點麵子的,一般都是把人叫到辦公室罵。今天他卻當著周雪琴下麵的班員就訓上了,聽得周雪琴臉上火辣辣的,可又不敢吭聲。

老羅這樣,顯然不隻是對她這一件事不滿,不讓他訓完,這事兒就沒法過去了。

果然訓完,老羅低斥一句:“愣著乾什麼?趕緊乾活!”

這回夏芍沒再堅持,把剩下的月餅卡好,換衣服下班了。

“她怎麼這麼積極?連錯都認了。”路上張淑真不解。

“小夏一個臨時工都點了,就沒點她,丟人了吧。”郭姐說,“之前不是說單位要進那台純用電的烤爐?當時周雪琴跟餅乾車間的吳班長搶過,都想把第一台安排到自己車間,差點打起來。現在周雪琴自己鬨出這種笑話,吳班長還不逮住機會使勁兒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