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手打魚丸 他這就是心裡醋,但他不說(2 / 2)

不知為什麼,陳寄北總覺得這句“用不著了”不是在說輸液瓶,而是在說他。

自從那天被夏芍踹了一腳,他就沒再抱著夏芍睡過。他的毛巾被夏芍倒是不踢,就踢他。

有時候陳寄北甚至在想,夏芍是不是故意的,不然這也太區彆對待了。可他每次要抱人,都會先叫夏芍一聲,夏芍每次都沒有反應,難道真是因為肚子不疼了,覺得熱了?

陳寄北冷瞥了眼手裡的輸液瓶,還是好好收了起來。

回到家卸好東西,沒多久夏芍就回來了,兩手各拎了一大堆菜。

陳寄北本來想裝沒看見,過不多一會兒瞟一眼,再過一會兒又瞟一眼,再再過一會兒……

他冷著臉過來幫夏芍把東西拎進去了,“不年不節的買這麼多,吃得完嗎?”

“吃得完。”夏芍活動了下手指,狀似不經意道:“反正又不是給你吃的。”

陳寄北動作一頓,沒說話。

夏芍又從一堆菜底下抽出幾根柳條,“正好昨天剛下過雨,現在去下塢子,應該能有魚。郭姐、張姐和王哥這幾天沒少幫我,我得做點好吃的犒勞犒勞他們。”

陳寄北動作又是一頓,這回他抬頭了,“王哥是誰?”

夏芍還以為他會問:“你肚子不疼了是吧又要去塢魚?”又或者:“你怎麼不做點好吃的犒勞犒勞我?”當然後麵這句他肯定不會直接問,卻怎麼也沒想到他會開口問王哥。

夏芍一愣,那邊男人眼色已經沉了,“你上次跟我說的隔壁老王,就是他?”

夏芍人都懵了,她什麼時候說過隔壁老王?

也不對,之前她媽給他們郵鞋墊,她的確說過他不要就去送給隔壁老王來著……

可那就是個梗啊,她哪能想到他會聯想到王哥頭上。

夏芍有些無語,還沒想好該怎麼解釋,那邊陳寄北又道:“他是不是跟你們村南黃二胖一樣,也比李寶生高,比李寶生好看,比李寶生能乾還有個好親戚?”

多麼熟悉的配方,多麼熟悉的味道。

夏芍現在明白為什麼一提李家這男人就陰陽怪氣了,他就是心裡醋,但他不說。

也是夏芍之前沒往這方麵想,這麼明顯都沒注意。

夏芍本來還想問對方:“你知道王哥今年多大了嗎?”既然他不說,她也不說。

她甚至認真想了想,“論工作能力,王哥的確比李寶生強。”

聽她不僅沒解釋,居然還肯定了他那番話,陳寄北一窒,臉更冷了。

結果夏芍說完,就跟沒事人一樣,靈巧地把柳條編成了魚塢子。

編完還問他:“你能幫我去河裡下一下嗎?我大姨媽剛走,不敢碰涼水。”

她做東西給那什麼王哥吃,竟然還讓他去幫她下塢子?

陳寄北冷瞥了一眼,“沒空。”轉身出去了。

夏芍不用看他的表情,都知道他又是在生胖氣,心裡不僅不慌,還有點想笑。

她甚至都想說一句:“你不去,我去找王哥了啊。”

不過想想氣他就氣他,牽扯上王哥乾嘛?

再說她也沒準備真讓陳寄北去下,剛才就是逗陳寄北玩的,回來前她就跟郭姐借了水衩。

夏天水本來就不涼,水衩用的又是雨靴的材料,從腳一直能套到腰。彆說隻是去下個魚塢子了,就算水再涼點再急點,穿下去拿著漁網直接撈都沒事。

郭姐家也是因為黃哥喜歡鼓搗這些,才會有這東西。

夏芍拎著魚塢子,都準備出門了,陳寄北又冷著臉回來,“下在哪?”

“你不是沒空嗎?”夏芍眨眨眼,故意反問。

“你還想半夜肚子疼,吵得人沒法睡覺?”

陳寄北冷笑一聲,直接把魚塢子拿走了,“到底下哪,不說我就下上次那個地方了。”

夏芍發現這男人的確有本事,有把一句話用最難聽的方式說出來的本事。

既然他不能好好表達關心,那她就裝不知道,“我替郭姐、張姐和王哥謝謝你。”

陳寄北:“……”

陳寄北氣沒氣成河豚夏芍不知道,反正大姨媽一走她神清氣爽,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來弄吃的。

“你肚子好了?”孫清一出來就使勁兒嗅了嗅,“好幾天沒聞到味兒,我還怪不適應的。”

這個人吧,大概都是有點毛病在身上的。以前夏芍天天做好吃的,饞得她和薑百勝隻能戴口罩;最近這幾天夏芍不做了,他們又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剛才在屋裡聞到味兒,薑百勝都睡得迷迷糊糊問了句:“小夏又開始做飯了?”

今天早上,陳寄北又生著氣把魚塢子拎了回來,收獲沒有上次多,不過夠夏芍用了。此刻她已經把魚肉剁成肉糜,正在一邊加蔥薑水,一邊攪打上勁兒。

孫清湊過去看了眼,不明覺厲,“這是在做什麼?”

“手打魚丸。”夏芍說,“我準備做冷串串,自己做點魚丸。”

張淑真孕期愛吃辣,現在天熱,又不好做些熱湯熱水,冷串串剛好合適。隻是這年代肉啊丸啊都沒地方買,又不能隻吃素的,夏芍隻能自己動手打魚丸了。

魚糜攪打上勁,又反複摔打,終於能停在手上不散不掉了,夏芍才開始往鍋裡擠丸子。

每個魚丸不過桂圓般大小,翻滾著飄浮在水麵上,看著就圓胖好吃。

吃起來也的確好吃,撈出鍋的時候夏芍給了孫清一個。孫清顧不得燙咬上一口,又軟嫩又Q彈,,咀嚼兩下,那股魚肉的鮮美才從魚丸裡溢出來。

“這真是魚肉做的?”

“嗯,加了澱粉和蛋清。”

加了澱粉和蛋清也做不出這種口感吧?

孫清看看夏芍的手,又看看自己的,懷疑她們長的可能不是同一個東西。

不過孫清每次做針線活,夏芍也有同樣的懷疑。上次她被孫清鼓勵著踩了一下縫紉機,怎麼說呢,感覺挺新鮮也挺爽的,就是過後拆了半天,還浪費了孫清不少線……

魚丸做了不少,夏芍索性分了孫清一部分,湯底也給了孫清一些。

剩下的又給陳寄北裝了一飯盒,畢竟魚塢子是人家大佬下的,竹簽子也是大佬拿竹子劈的,總不能真一口不給人家吃。夏芍連串帶盆,一起抱去了單位。

“你這連盆都端來了?”郭姐一見她就笑,趕緊接手幫她端過來。

張淑真也是頭一回見帶飯用盆的,“你做的什麼?”

昨天夏芍隻說請他們吃好吃的,讓他們除了乾糧,什麼都不用帶。

“中午你們就知道了。”夏芍賣了個關子。

這年代沒什麼小鍋,她隻能用蓋簾把盆蓋上了,囑咐孫姐把東西放在陰涼的地方。不然全班十幾個人,你一串我一串,不等到中午,這盆串串就該見底了。

就這樣,中午還有人特地晚走,蹭了一串才意猶未儘回家。

郭姐吃得直打飽嗝,“你這就是生晚了,早生個二三十年,肯定能自己開酒樓。”

“哪那麼容易?”王哥說,“早生個二三十年,到處都是胡子,小夏這樣的連門都不敢出。”

胡子就是土匪,解放前關裡關外到處都是,占個小山頭就能四處打劫了。那年頭普通人家有個新被都不敢蓋,怕被搶,大姑娘小媳婦有點姿色的更是死死捂著。

夏母就生在了那個年代,因為長得太好,十三歲以後就沒出過門。

她不識字,也沒什麼見識,隻覺得姑娘家長太漂亮就是罪過,連帶著原主也被養得畏畏縮縮不敢抬頭。

這是時代的錯,不是夏母的錯,夏芍還挺慶幸自己沒再往前穿個二三十年。

晚上陳寄北來接夏芍下班,上來就瞥了眼那個盆,“你那個王哥吃好了?”

夏芍一聽就懂了,他這是還沒氣夠,想要繼續氣。不然她都不提了,他提什麼?

夏芍很配合地點頭,“吃好了,他還讓我謝謝你的魚。”

陳寄北:“……”

夏芍敢肯定,那一瞬間陳寄北側腮緊了下,絕對是在咬牙。

不過他不說,她就裝不知道。耗著唄,看最後誰難受。

沒想到這男人出息了,還沒走出食品廠就說:“我手裡有兩張電影票,你看不看?”

“電影票?”夏芍轉過頭,重新審視了下他,“你要請我看電影?”

陳寄北想也不想否認,“不是,是彆人給了我兩張票,我怕浪費。”

“一毛二一張電影票,自己看都舍不得,還有送人的?”

夏芍望著陳寄北的側臉,男人推著自行車目視前方,麵上愣是沒露出一點心虛,“二立他妹妹給的。她在電影院賣票,說是謝謝咱們倆幫了二立。”

這事何家已經謝過了,何嬸兒還給她那沒影的孩子送了塊紅布,何二立的妹妹還用再謝嗎?

而且就算要謝,這都過去一個多月了,反射弧是不是長了點?

夏芍決定再給這男人一次機會,“真是何二立妹妹給的?”

陳寄北開始皺眉了,“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給彆人了。”

“行啊,你給彆人吧。”

看到男人表情驟然僵住,還似不可置信地看了過來,夏芍實在沒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