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求錘得錘 完了,全完了!(2 / 2)

結婚四年,親大姑姐還不知道弟弟結婚了,李家這是想乾嘛?

而且都結婚四年了,那個和李寶生定了娃娃親的姑娘還不知道,李家這是想乾嘛?

如果說之前李常順還希望周圍人越多越好,現在他隻希望這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程經理卻沒給他反應的時間,又拿起第二封信,“這個我是以你領導的名義寫的,說想推薦你入黨,跟你們村打聽你的家庭情況,你們村支書給我的回信。”

這年代當兵、入黨,政審都很嚴格,村支書收到這樣的信件並不奇怪。

程經理再次看向李常順,“沒想到你兒子不僅從小就定了娃娃親,你那前親家對你家還有恩。”

說到這裡,程經理自嘲一笑,“這種對你們有恩的親家,人家還沒死呢,你們都敢拖著人家姑娘,偷偷結婚。要是我將來有個萬一,你們會怎麼對待文華?”

“不是,親家你聽我解釋……”李常順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李寶生更是道:“我媽不是給她介紹對象了嗎?”

“要不是人家姑娘找過來,你們會跟人家說嗎?”程經理諷笑,“你們已經拖了人家四年,還想接著往下拖,我可不敢要這種薄情寡義恩將仇報的親家!”

程經理拿出第一封信的時候,眾人看李家父子的眼神就有些變了。

等到聽說那親家對李家還有恩就更不恥了,尤其是李寶生不僅不愧疚,還覺得他們家給人介紹個對象,就能彌補那姑娘四年的青春。這家人都是什麼做的臉皮?

“要我是這位經理,我也不讓閨女跟他。”

“他家閨女我見過,又漂亮又賢惠還有正式工作,嫁給這種人真白瞎了。”

“可不白瞎了?好好的經理家閨女,莫名其妙就成破壞人家婚姻的了,窩不窩囊?”

“他倒是把人家閨女哄到手了,也沒見好好對人家,還不是在外麵勾三搭四……”

之前有多同情,此刻大家再看李寶生,就有多鄙夷。

甚至有人在人群中喊了句:“離婚!這種人跟他過什麼?惡心!”

這句話還得到了不少應和。

這年代的婚姻有幾對有感情的?這種恩將仇報,反而比感情上的不忠更讓人無法容忍。畢竟命運無常,誰也不希望身邊睡著頭狼,隨時準備等自己落魄了咬自己一口。

李常順怎麼也沒想到這一手家醜外揚,揚成了求錘得錘,揚得連骨灰渣滓都快沒有了。

程經理說完這些,卻沒有再咄咄逼人,甚至沒有看眼前的父子倆,反而抱歉地望向四周,“我家這點小事,讓大家看笑話了。大家該買菜買菜吧,彆耽誤了做飯。”

他特地把女兒和外孫女轉移走,又這麼多天沒上班,等的就是這兩封信。

話是他主動問的,沒必要把夏芍也牽扯進來。沒點確實的證據,李家這一家子也未必肯死心。

果然李家給他來了出當眾下跪,正好,他也當眾把李家人的嘴臉揭露出來。這樣等文華出了月子,跟李寶生離了婚,也不會有人說文華的不是,隻會說李家。

程經理表現得越得體越大氣,越襯得李家這一家子醜陋不堪。

夏芍聽到周圍的人都在罵李家不是人,不禁搖頭,“程文華這個爸還真厲害。”

不過也是真會做人,竟然一點都沒把她牽扯進來。相比之下,李家人的精明就顯得膚淺了。

眼見事情再不可為,李家父子說無可說,灰溜溜走了。

人群議論著,又開始繼續買菜,夏芍也看了眼陳寄北,“真有人把李來娣介紹給你啊?”

她臉上笑盈盈的,陳寄北卻皺著眉,“沒印象。”

“是沒跟你說,還是你沒記住?”

陳寄北淡眸瞥她一眼,“那麼蠢,我要是見過,能記不住?”

這還真是他說話的風格……

夏芍有點想笑,突然發現他這張嘴雖然不說好話,對外的時候還挺爽的。

夏芍進去買了菜,往回走的路上又問:“你也是男人,你覺得李寶生真不知道他錯在哪嗎?”

聽陳寄北沒說話先嗤笑一聲,她又趕忙道:“我就是好奇,你彆陰陽怪氣。”

陳寄北這才頓了頓,反問:“你覺得呢?”

這句你覺得呢,就是他認為李寶生知道。

果然陳寄北一麵騎車,一麵冷笑道:“世上那麼多需要幫助的,怎麼沒見他去幫彆人?還不是聽那什麼王小春一口一個‘寶生哥’,被哄得找不著北了。”

夏芍敢肯定,說到那句“寶生哥”的時候,他絕對往後看了眼。

這男人心眼真是小,她統共也沒在他麵前叫過幾回好嗎?

不過陳寄北說得也沒錯,李寶生怎麼不去幫彆人?還不是被王小春那點仰慕和依賴哄得舒服了。

“這種男人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其實心裡什麼都懂。他們就是願意被女人哄,願意為女人做這做那,從中獲得滿足。強調什麼都沒發生,他那是連自己都騙。”

這回夏芍忍不住打量了陳寄北一眼,“說得這麼精辟,你很懂啊。”

陳寄北卻沉默了,一直到回家也沒再說什麼。這反應,可能他今天一反常態說這麼多,不僅僅是因為李寶生,隻是他不願意提,夏芍也不好一個勁兒追問。

這事兒發生在下午下班後,正是買菜的時候,看到的人絕對不少。

第二天夏芍去上班,牛亮這個八卦的搬運工都知道了。隻是夏芍來的時間還短,又和李家沒什麼往來,大家八卦歸八卦,卻沒一個人想到那被拖了四年的姑娘就是她。

周雪琴也不知道,不然以她和夏芍的過節,早過來嘲諷夏芍了。

不過晚上夏芍去蔬菜商店,倒是有人猜了出來,“昨天他們說的那個姑娘就是你吧?”

當初給她指過路那位阿姨目露同情,“我說你既然是來投奔親戚的,怎麼連個地址都沒有。這家人也忒不是東西了,不想娶就不娶,拖著乾什麼?這不坑人呢嗎?”

老阿姨義憤填膺,倒弄得夏芍有些不好意思了,畢竟她當初沒跟人說實話。

不過老阿姨顯然不在意,還安慰她:“你彆聽他們瞎說,我看你那對象挺好,長得一表人才,還會疼媳婦兒。你看看那麼多買菜的,有幾個家裡男人跟著來了?”

夏芍一開始也以為陳寄北接她是順路,後來才發現從土產公司到食品廠,還要繞半個圈。

也是她剛來江城,不熟悉各個單位的位置。她就說怎麼每次看到陳寄北,郭姐都笑得那麼曖昧。

她保持著新媳婦兒的靦腆,問那阿姨:“今天都有什麼?”

阿姨立即壓低聲音,“今天有豬下水,不要票,你看看要不要買點。”

夏芍看了看,發現豬肝還挺新鮮,買了點回去溜肝尖。

老阿姨一邊幫她裝,一邊又感慨:“可憐了程經理家閨女,多好一個姑娘,這不是掉進火坑裡了嗎?這要是李家不簽字,拖著不離婚,她可怎麼辦喲?”

“會離的,程經理肯定有辦法。”

夏芍可不信那麼雷厲風行又有成算的一個人,會考慮不到這些,搞不好還有什麼後手等著。

夏芍又買了點新鮮辣椒,回家溜肝尖去了。江城另一頭,李家卻連飯也沒有心思做。

昨天李寶生頂著一臉傷回來,可把田翠芬心疼壞了,抱著兒啊肉啊地哭,“就算他心裡有氣,罵兩句就得了,也不能這麼打啊!敢情不是他自己生的,他不心疼!”

李常順本就心情糟糕到了極點,一聽更煩,“你能不能閉嘴?這是我打的!”

一聽說是李常順打的,田翠芬反而把嘴閉上了,“那這事兒成了沒?”

她知道李常順也喜歡兒子,不比自己少疼半分,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動這個手。

誰知李常順聞言,竟然沒吭聲。

田翠芬急了,“你倒是說話啊!”連番追問,李常順突然整個人頹喪下來,“完了,全完了。”

兩人結婚也有快三十年了,上回田翠芬見他這樣,還是剛解放那會兒。當時生意不能做了,賬房沒的當了,李常順每天下地累得要死,卻掙不回來幾個工分。

因為實在養不起家裡幾個孩子,大閨女招娣才十五就嫁了,換來的口糧供全家吃喝,二閨女帶娣也隻留到十六。當時村裡人都笑話,說他們家靠賣閨女活著。

可沒幾年,他們家老李就來東北當了會計,他們這日子也緩過來了。

田翠芬咬咬牙,“還真以為他想結就結,他想離就能離:既然他們家給臉不要臉,還這麼作踐人,咱們也不用求了,拖著不簽字,看他們怎麼離!”

這年頭少有離婚的,更彆提離婚打官司了。

哪怕到了幾十年後,如果夫妻雙方有一方堅決不同意,想離婚也沒那麼容易。除非有出軌、家暴的確鑿證據,不然隻是感情破裂的話,法院都是以調解為主。

田翠芬說這話,就是打定主意拖著程家,我不好過你也彆想好過。

然而她還是低估了這事兒當眾鬨出來的影響,第二天早上她一出門,就發現對門老王婆跟另幾個鄰居在背後講她。去市場買個菜,也總能收到異樣的目光。

沒到中午,李來娣更是哭著跑了回來,說她去學校拿畢業證,有人說她家一家子白眼狼。

“被人說幾句有啥大不了?又不能少塊肉。”

田翠芬當初悔婚跟了李常順,也有人議論,後來見她過好了,還不是上趕著巴結?

誰知當晚李常順回來,臉色比昨天還難看,“上麵要查我這幾年做過的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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