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0 章 成長(2 / 2)

怕老婆咋啦?

他自己過得好就行,他們管得著嗎?

孫清也看到了薑百勝那一眼,在心裡暗道一聲死要麵子。

她一邊帶孩子一邊做衣服,忙不過來的時候,哪回不是他做飯?

前年有人找她織毛衣,她抱孩子累得胳膊酸,那毛衣有一半都是他織的。偏偏他還怕彆人知道,晚上關了門偷偷織,稍微一有點動靜,立馬把毛線丟她這邊。

反正不管在家咋樣,在外就得維持他一家之主的形象,還端著架子示意孫清給自己夾菜。

孫清很敷衍地給他夾了一筷子,繼續跟夏母說話:“萬輝長這麼好,濃眉大眼一表人才,沒人給他介紹對象?”

“咋沒人介紹?昨天他一賠我去買東西,立馬就有人問了。”

夏母抿了嘴笑,“可惜他現在在部隊,不讓早結婚,隻能等他轉業了。”

聽到轉業,夏芍抬頭看了眼夏萬輝,沒想到夏萬輝也在看她,還朝她擠了擠眼睛。

這明顯是有話要說,夏芍不動聲色,果然過不多一會兒,夏萬輝借口熱要去廚房透氣。

夏芍也去了個廁所,回來的時候夏萬輝正站在廚房門邊,拿手指在門玻璃的霜上按著玩。

玻璃上已經化出了一對小腳丫,夏萬輝嘴角含笑,依稀又有了些當初的少年模樣。隻是到底長大了,人也當了兵,見了她臉色一正,身上又多了股肅殺。

夏芍指了指夏母那屋,示意他進去說。

夏萬輝點頭,進去關好門,才低聲道:“我想在部隊多待幾年,不想那麼快轉業。”

這話可不能讓盼著兒子回來的夏母聽到,難怪他要找自己單獨說。

夏芍想了想,乾脆坐在炕邊,語氣、神色都很認真,以一個平等的朋友而不是姐姐的口吻問他:“能說說你是怎麼想的嗎?”

這種平等的對話方式讓夏萬輝覺得很新鮮,也感覺自己的努力受到了認可,想法得到了尊重。

他沒急著回答,而是略微思索了下,直視著夏芍,“我現在剛剛提乾,軍銜不高,就算轉業,也享受不到太好的待遇,還不如留在部隊。我身上有軍功,對我以後升遷有好處,就這麼轉業太浪費了。就算升團級是個坎,升不上去再轉業,也比現在就轉強。”

完全是分析利弊之後做出的決定,而不是頭腦一熱。

見夏芍臉上露出笑容,夏萬輝心裡更定了,猜測她應該不會反對,“而且外麵局勢不好,我在部隊,咱們家就是軍屬,對你、對咱媽都是一種保護。”

不僅想到了自己,還想到了家人,萬輝是真的長大了。

比起當初憑著一口氣想要分出去單過,真的是長大了。

夏芍調侃了弟弟一句:“不著急結婚,趕緊把咱媽接去養了?”

夏萬輝立即也想起當初的自己,訕訕,“我那時不是還小嗎?不過我要是留在部隊,咱媽可能就要你多照顧幾年了,我還不夠年齡成家,沒法接咱媽過去。”

“沒事,咱媽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媽,我也支持你留在部隊。”

之前夏母提到轉業,夏芍去看夏萬輝,就是這個原因。現在可不是什麼回地方的好時間,能待在部隊,自然要待在部隊,沒有哪裡比部隊更安穩、受到影響更小了。

她本來還想勸勸萬輝的,沒想到不用她說,萬輝自己就想得很清楚明白了。

夏芍踮起腳,摸了摸弟弟刺刺的頭發,“行啊,當了幾年兵,讓人刮目相看了。”

夏萬輝也沒躲,“那咱媽那邊……”

“你這不是剛提乾嗎?不著急,我慢慢和她說。”

姐弟倆回去的時候幾個小的已經吃完了,夏母正在收拾碗筷,看到兩人還說:“飯都快涼了。”

兩人趕緊坐下來繼續吃,飯後何二立跟孫清他們也沒走,留下來繼續玩。

小半夏就扶著炕沿,仰了小臉問何二立:“二立叔叔,你吃糖嗎?”

何二立摸摸她小腦袋,“叔叔不吃,半夏自己吃。”

半夏小臉明顯有些失望,又去問金美雲,“美雲嬸嬸吃糖嗎?舅舅吃糖嗎?”

炕上所有人都被她問了一遍,連金美雲抱來的小嬰兒都不例外。

何二立有些好奇,“半夏這是怎麼了?一個勁兒問彆人吃不吃糖?”

“她過年糖吃太多了,我怕她壞牙,這兩天在控製她,一天隻給吃兩塊。她大概是以為彆人吃了,她就也能吃了。”夏芍從箱子裡拿出糖盤,“你們自己吃,彆給她。”

一聽說不許給自己,半夏小嘴巴一扁,吸了下鼻子。

何二立個剛當爸爸的立即受不了了,“要不就給她一塊?就一塊,今天這麼熱鬨。”

“不行。”夏芍不為所動,“你給她一塊,一會兒她還得找你要第二塊。今天那兩塊她早上一起來就吃完了,還來找我要,說哥哥要吃,承冬根本就不愛吃糖。”

何二立不吭聲了。

小半夏又轉頭去看夏萬輝,眼裡閃動著一泡淚,像要哭了,“舅舅。”

那小眼神,那小奶音,夏萬輝個剛從戰場上下來的都露出不忍。

夏芍趕緊把閨女抱走,“叫舅舅也沒用,半夏乖,你不吃糖,媽媽給你紮好看的辮子。”

沒有糖,好看的辮子勉強也能接

受。

小半夏扁著小嘴,委委屈屈“嗯”了聲,看得夏芍都差點不忍心了,一麵拿了梳子和鏡子過來,一麵忍不住嘀咕:“也不知道這孩子跟誰學的,這麼會裝可憐。”

身後正麵無表情剝了糖紙往嘴裡塞的陳寄北,聞言動作就頓了頓。

夏母拿了撲克和瓜子出來,一群人一直玩到下午天擦黑,何二立兩口子才抱了孩子回去。

晚上熄了燈躺下,夏芍和陳寄北說起夏萬輝的事,“我看他這樣挺好,自己把路都想好了。”

“嗯。”陳寄北淡淡應了聲,停頓片刻,還是低聲道:“今天我和他去澡堂,他身上有傷。”

“萬輝身上還有傷?”夏芍吃了一驚。

“有。”陳寄北聲音很輕,說出來的內容卻比什麼都重,“胸前、背後都有,胸前的最深,看著有一拿多長,縫了針,肉還是粉色的,應該是剛長好不長時間,他不讓說。”

所以他之前不來,不是因為外麵鬨哄哄,而是傷還沒好……

夏芍沉默。

陳寄北就把她摟在懷裡,下巴枕在她頸側,“他拚了命掙來的軍功,不留在部隊的確可惜了。”

是啊,拚了命掙來的,那可是九死一生的戰場……

夏芍突然很為弟弟驕傲,心裡又有些酸澀。

她合了合眼,“既然他不讓你說,我就當不知道,也彆讓咱媽知道。”

“嗯。”

第二天起來看到夏萬輝,夏芍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吃完飯就去上班了。

早上去辦公室開完例行會議,回來剛換好工作服,突然有人進來。說是有人寫了舉報信,舉報她身份有問題,讓她先停職回家,等著接受調查。

江城外地人口多,年後就開始有人跑外調,核實有沒有人做過土匪之類的。

隻是例行核實是例行核實,被舉報是被舉報,突然就查到了夏芍頭上,眾人神色都變得緊繃。

隻有王翠花,立即指了夏芍,“對,她身份肯定有問題,不然哪能寫一手好字,還會做那麼多糕點?說不定她就是資本家的殘留,同誌你們一定要好好調查。”

這個時候跳出來落井下石,心腸何其歹毒?

所有人都看了過去,小唐更是握緊了拳,“你胡說啥?”

“我哪胡說了?她就是有問題,不然怎麼彆人都不會研究配方,就她會?她還……”

王翠花抓著來人好一通反映情況,全程夏芍什麼都沒說,隻換了衣服準備回家,十分配合。

去年沒來,她就開始防著這些了。她和陳寄北一不是當官的,二不是知識分子,本身並不容易被針對,所以對方舉報了半天,也隻舉報了個她身份有問題。

她懂糕點,擅書法,一看就受過良好的教育,會被往這方麵想也很正常。

夏芍眼神冷淡,看了王翠花一眼就回了家。

回到家,夏母一見她就急了,“出啥事了?”

“沒事,單位要調查身份。”夏芍說,“咱家根正苗紅,最不怕查這個。”

論成分,夏家是貧農。論身份,夏父是民兵連長。

要不是這樣,當初李家也不會跟她家結親。

中午陳寄北回來,聞言也皺眉,“那你就在家陪陪萬輝,他再有二十天該走了。”

“行,正好弄點好吃的給萬輝補補。看他瘦的,都快脫相了。”

兩口子都沒表現出緊張,夏母又不知道外麵的情況,也就跟著放了心。

隻有夏萬輝,回屋套了軍裝外套,又拿出肩章,塞進了褲兜裡。

他平時在家可是不穿外套的,夏母問了句,他也隻說覺得有點冷。

夏芍在家陪孩子,做吃的,待了一天,第二天,調查的人果然找上門了。

聽到外麵急促的敲門聲,夏母當時便捂住了心口。

夏芍正要去開門,夏萬輝下了炕,“我去吧。”

提了鞋,一麵開門往外走一麵扣好風紀扣,把肩章彆在了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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