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秦氏哪裡容彆人說蘇依依的不好, 隻立馬開口罵蘇顏:“忘恩負義的東西,要不是依依教她們兩個,她們能夠什麼都會嗎?餡餅也是依依教的, 白眼狼,看著吧,依依一去,你姐你娘的餡餅準賣不出去。”
蘇文重卻道:“蘇依依才什麼都不會,她乾什麼都乾不好,她洗碗洗不乾淨, 洗衣服洗不乾淨, 掃院子也掃的不乾淨,就連做飯都不乾淨, 隻要是蘇依依做飯, 我就會拉肚子。”
蘇秦氏氣極了, 就要衝過去打蘇文重,蘇文重卻舉起了彈弓, 一下子朝著蘇秦氏腳邊打了一個石子。
蘇文重開口:“你要是再過來, 打的可就不是腳邊了。”
旁邊連忙有婦人提醒蘇秦氏她聽她家兒子說過蘇文重用彈弓打什麼都一打一個準。
蘇秦氏心裡發怵, 退了幾步, 誰知道一退退到了後麵堆得高高的自家臟衣服上, 蘇秦氏一下子被絆的朝著後麵倒了過去。
周圍的婦人都被這滑稽的一幕弄得忍俊不禁, 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有人帶頭笑了出來, 其他人也哈哈笑了出來。
說實話, 這些婦人心裡並不喜歡蘇秦氏, 蘇秦氏總是一幅高高在上的樣子,還總是會對彆人指指點點,更是常常抬高自己或者自己的兒女的同時貶低彆人或者貶低彆人的兒女。
大家平時對她客氣, 也是因為她的兒子實在是有出息。
蘇秦氏身上和側臉上都沾上了泥土。
蘇秦氏哪裡受過這樣的屈辱,她用背筐背起衣服,回家去了。
因為很多衣服被打濕了,所以現在一筐能裝的下,隻不過很重。
蘇秦氏一腳深一腳淺的走了回去。
蘇秦氏走了之後,婦人們開始議論了起來。
“蘇家大嫂子一天到晚總是誇她的兒女如何優秀,可是我看也未必,她洗這麼多衣服,她家兒女也不過來搭把手嗎。”
“就是,我昨天還見她出來撿柴,這活計該蘇依依乾或者是蘇文升乾啊。”
“我家就住在蘇老大家隔壁,她家每天發生什麼事情我這裡最清楚不過了,自蘇老二一家搬走之後啊,蘇家的家務就都蘇老大媳婦乾著,讓蘇依依去乾,還不情不願的,要是我家的話才不會娶蘇依依這樣的兒媳婦,指著去乾什麼都不利索。”
又有婦人道:“一天到晚聽蘇家大嫂子說蘇依依怎麼賢惠,可是最近我路過她家兩次,就見院子裡麵亂七八糟,以前蘇老二他們也住著的時候,蘇家可是打理的最井井有條的人家。”
還有婦人也道:“有天我進她家借東西,正巧趕上她家吃飯,飯桌上那菜啊,人看著真是一點兒食欲都沒有,我看蘇依依穿著圍裙還在灶台前炒菜,飯十有八九就是她做的,可一點兒也不像蘇大嫂子說的做的一手好飯。”
又有婦人道:“反倒是蘇老二家現在的院子屋子收拾的整整齊齊,路過村口,還總是能聞到他家裡的飯菜香味,要我看,是蘇然和蘇顏會乾活,蘇依依到底會不會乾活,還真不好說。”
“我一直都這樣懷疑呢,蘇依依那手那麼嫩,一看就不像是經常做活的樣子,連活都不乾怎麼會能把活乾好呢,我看以前的時候她們家裡的活就是蘇然和蘇顏做的,要不然蘇老大家現在也不會院子裡那麼亂。”
“對對對,以前都是蘇然和蘇顏過來洗一大家子的衣服,何時見過蘇秦氏,就更沒有見過蘇依依了。”
蘇顏聽著大家夥說話的空,已經把圍裙洗的乾乾淨淨了,蘇顏也開口:“大伯母總是說我和我姐會的活都是依依姐教著做的,可是依依姐從來沒有教過我們啊,她自己都不會做那些活計,怎麼教我們呢。”
蘇文重也道:“韭菜餡餅也不是她教給我姐姐的,大伯母卻到處說是依依姐教給我姐姐的,她在騙人。”
婦人們又就著蘇顏和蘇文重的話議論了起來。
蘇顏和蘇文重也沒有多停留,收起東西就回去了。
河邊的婦人們卻依然討論的熱烈,大家一致都覺得,蘇依依根本就不像是蘇秦氏說的那樣會的那麼多。
不過大家同時又覺得蘇依依倒是也並非是什麼都不行,畢竟她能賣出去韭菜餡餅,也是本事。
婦人們都議論著,都想要去碼頭看看蘇然和蘇依依賣餡餅的情形,隻是可惜每一天家裡都有一大堆事物要去做,根本就分身乏術,去不了碼頭。
蘇秦氏背著一堆有的洗完有的沒洗完的衣裳回到家中,把所有的衣服都晾了出去。
反正現在衣服已經濕了,看著都像是洗過的,要是讓婆婆知道自己沒有洗完衣服,不知道要說出來什麼話呢,並且還很有可能會讓自己再去河邊洗衣服,那麼多人看著,自己去而複返,顏麵要往哪裡放呢。
日子嘛,含含糊糊過就好了。
第二日天還不亮,蘇秦氏和蘇依依就起床準備做餡餅的食材了。
蘇文安和蘇文樓則是起床收拾去學堂。蘇秦氏和蘇依依比蘇文安蘇文樓早走半個時辰,蘇文安和蘇文樓並不願意早起一個時辰搭驢車去縣城。
蘇文安和蘇文樓日日都要在家和縣城之間往返,蘇文安已經是走的很是厭煩了。
有好多同窗都是住在縣城裡麵的,這樣便能節省下諸多路上的時間用在讀書上。
偏偏家裡一直拖著不願讓自己去縣城念書,每每上下學路上辛苦之時,蘇文安便滿心怨念。
蘇秦氏和蘇依依今日去了碼頭,卻見今日蘇然並沒有來,隻有蘇二河和蘇段氏站在攤位前。
並且二人的攤位和之前也略有不同,兩個人身前都有一個大爐子。
蘇依依心裡很不舒服。
二叔和二嬸的爐子,一次應該是能夠做二十多個餡餅,兩個爐子一次就能做四十個。
自己的小爐子一次卻隻能是做五個餡餅,這樣他們一下子就比自己多做三十五個餡餅。
這目的不就是想著搶自己的生意嗎。
蘇秦氏自然是不會忍下這口氣,蘇秦氏大聲嘲諷道:“這天下這麼大,我竟然沒有見過這樣當長輩的,居然想著和侄女搶生意,真是不要臉。”
蘇段氏和蘇二河同時望向了蘇秦氏和蘇依依。
蘇秦氏繼續嘲諷:“真是為了掙錢臉都不要了。”
一向沉默寡言的蘇段氏卻開了口:“大嫂你這話說的也太過分了些,現在不是我們和你們搶生意,是你要和我們搶生意,是我們先來這個碼頭賣餡餅的。”
蘇秦氏一聽,整個人像一隻要打架的公雞,她雙手叉腰開罵,無非是罵蘇二河一家不要臉,用了依依教的法子做餡餅賣餡餅,最後還要和依依搶生意。
碼頭上人很多都瞧瞧蘇秦氏和蘇依依,又瞧瞧蘇二河和蘇段氏。
在蘇段氏和蘇二河攤位前買餡餅的人也都轉過頭瞧著蘇秦氏。
蘇秦氏見大家都瞧著她,罵的愈發起勁了,就是要敗壞蘇二河他們的名聲,讓大家不願意去他們的攤位前買餡餅。
蘇秦氏罵累了歇口氣的功夫,蘇二河一邊做著餡餅一邊開了口:“蘇然做餡餅完全是自己學的,根本就不是依依教的,我家做的餡餅的口味和你家做的餡餅的口味定然不同,食客們心中也自有定數,不是你說是依依教的就是依依教的。”
蘇二河如此說道,有一些顧客動了念頭,說是也要去嘗嘗蘇秦氏攤位上餡餅的味道,看看兩家餡餅究竟有個什麼區彆。
一些已經在蘇二河和蘇段氏攤位上買了餡餅的顧客又折過身去在蘇依依的攤位上也買了一個。
蘇秦氏喜上眉梢,看來自己剛才罵蘇二河還有蘇段氏還真是罵對了,這不,這就有這麼多客人來自己這裡買餡餅了。
蘇秦氏趕忙熱絡招呼客人:“就是,我家可是她家的師傅,還是得來我家買才能吃到味兒最正的餡兒餅。”
過來的幾個客人打量著蘇依依的攤位。
這個攤位比起剛才那個攤位,實在是小了很多,而且剛才那個攤位上的兩個人,都穿著白圍裙,攤位跟前也都收拾的乾乾淨淨,再看這個攤位,就不是那麼一回事情了,攤子小不說,裝韭菜和麵的盆子旁還有爐子上,都散落這韭菜,看著實在是沒有剛才那家乾淨。
而且這家的麵糊和韭菜,都沒有剛才那家看著新鮮。
不過顧客們也不甚在意這個,大家都走南闖北,吃過的小食攤子,乾淨的不乾淨的都有,也有很多收拾的不乾淨但是味道卻很好。
甚至有時候還收拾的越是潦草味道越是好吃。
客人們紛紛交錢,都買的是一個。
蘇依依的爐子隻能是做五個餡餅,人一多,就有些供不過來。
蘇秦氏連忙對後麵的客人解釋道:“大家耐心等等,等過幾天,我們這裡就也換成大爐子了。”
這時卻有一個食客走了過來,過來便開口道:“這個攤位上怎麼這麼多人,我告訴你們啊,這個攤位上的餡餅不能買,我昨天買了兩個吃了,不僅味道沒有對麵攤子上的好,而且我吃了還拉了一天的肚子,她家的東西真是不能吃啊。”
說完,這人就看向蘇秦氏:“我昨天買你家的餡餅吃壞了肚子,你得陪我誤了工的錢還有買藥的錢。”
蘇秦氏連忙大喊大叫起來:“你這人就是看我們隻有母女兩個人故意想要訛我們吧。”
周圍的食客也不相信的看著那人。
蘇依依也想和那人理論,但是手上著急在做餡餅,根本騰不開身。
那人還是鬨事。
蘇段氏搖了搖蘇二河的胳膊:“你要不上去勸和勸和。”
蘇二河道:“我瞧著呢,若是那人過分我定然過去,但是隻是吵架,實在沒必要乾涉,畢竟也不知道誰對誰錯。”
蘇秦氏和那人吵架。
蘇依依把做好的餡餅交到了顧客的手中。
有穿著褐色短褂的客人拿上餡餅就徑直開口:“看著不如那一家啊。”
蘇二河他們攤位上的餡餅看著餅皮金黃,摸著麵餅柔軟,看著人就會想要咬上一口。
可是這個攤位上的餡餅,看著就是軟綿綿的,拿著的手感更是軟綿綿。
褐色短褂的客人拿起餡餅咬了一口,然後隨手就把餡餅丟了,嘴裡還念叨道:“什麼東西,咬著像是熱過頭的餅子,還有一股怪味。”
旁的客人看著蘇依依做出來的餅聽著那人說出來的話,都對餅的味道產生了強烈的質疑。
又有拿到餡餅的客人咬了餡餅。
幾個人紛紛開口:
“就是有一股怪味。”
“像是韭菜壞了的味道。”
“我確定就是韭菜壞了,怪不得那位大哥說他吃壞對了呢。”
說他吃壞肚子的那個人聽見有人相信他,連忙激動開口:“我就是吃她的餡餅吃壞的,她肯定是”
頭一天剩下的韭菜第二天舍不得扔掉,又和到新韭菜餡兒裡頭了。”
蘇秦氏心裡一陣發慌,她的確就是這樣乾的。
說吃壞肚子的人對周圍人道:“你們買上的就彆吃了,沒買的也彆吃了,不然肯定得像我一樣吃壞肚子,吃藥可就得花七八十文呐。”
那幾個買了餡餅的人紛紛扔掉了手中的餡餅。
打算在蘇依依攤位上買餡餅的人也不買了,有散去的也有留著看熱鬨的。
留下的人紛紛開口說蘇秦氏和蘇依依得給吃壞了肚子的這個人賠藥費和誤了乾活的工錢。
蘇段氏又看向了蘇二河。
蘇二河小聲開口:“依依她們昨天前天都沒有賣完,還真有可能為了不浪費食材把頭天剩下的食材摻和到第二天的食材裡麵,這事情我們很難區分孰對孰錯,都是一個族裡的,我倒是可以幫她把錢賠了,但是賠了錢的話,就如同承認了就是她們的材料有問題,所以還是再看看吧。”
圍觀的人也沒有功夫一直圍觀。
大多人也看了一會兒就走開。
但是時不時便會有新的路人圍過去看,蘇依依的攤位前有很多人且很熱鬨,但是卻沒有人買餡餅。
這邊那個說他鬨肚子的人正和蘇依依還有蘇秦氏鬨著,卻又跑過來一個人,也說是吃了蘇依依攤位上買的餡餅鬨肚子了,也是要賠償。
並且還說要是不賠償就要報官。
原本蘇秦氏是打定了主意不賠償的,但是一聽說報官蘇秦氏就怕了,自己的三個兒子是都要讀書參加科舉的,若是自己惹上官司且敗訴了,很有可能會影響三個兒子的仕途。
食材是怎麼回事,蘇秦氏最清楚不過。這兩個人是有□□,是真的吃自家的韭菜餡餅給吃壞了。
可是現在這兩個人都要求賠償八十文,加起來就是一百六十文,自己和依依辛辛苦苦兩天,也就掙了二百一十五文,這就要賠出去一百六十文,這這這……
最棘手的是,掙來的二百多文還都在婆婆那裡,現在自己這裡隻有給人找零錢的四十多文,賠一個人都不夠。
蘇秦氏開始給那兩個人說起了好話,說是讓寬限一日。
偏偏那兩個人說怕蘇秦氏和蘇依依明天就跑了,讓二人當場就給錢。
蘇依依和蘇秦氏不知道的是,今天早上的一係列事情,都被同村的三個人看了去。
村裡的人都知道蘇二河一家還有蘇依依蘇秦氏都在碼頭上賣餡餅。
村裡人的心也蠢蠢欲動起來。
其實已經有很多村民暗暗過來看蘇二河一家賣餡餅了。
今日是這三個小夥子過來。
他們原本是以為蘇依依是蘇然的師傅,如果蘇依依過來擺攤,一定會慢慢搶走蘇然的生意。
過來看了之後才知道,隻有那些匆匆趕路的零星幾個人才去蘇依依的攤位,而絕大部分顧客,則是直奔蘇二河家的攤位。
後來有顧客去嘗蘇依依的餡餅後說有怪味且扔了也都落在他們的眼裡。
現在三個村民正瞧著那兩個人在蘇秦氏和蘇依依的攤位跟前鬨事。
三個人有心想要上去給蘇秦氏借點兒錢,但是顧忌到自己是偷偷摸摸過來的,便也隻能是不出麵了。
三人正猜測接下來會怎麼樣的時候,就見蘇段氏走到了蘇秦氏跟前道:“大嫂,若是沒帶夠錢,我先借給你一百六十文吧,免得進公堂。”
蘇段氏遞過一大串銅錢。
蘇秦氏一把奪過那串銅錢,隨即就惡狠狠道:“怎麼現在才拿出來,怎麼,看熱鬨看夠了才想著給我借錢呐。”
蘇段氏的臉上卻也帶了薄怒:“我好心……”
“什麼好心,一筆寫不出兩個蘇字,你幫我賠錢天經地義,還說什麼借。”
那三個村民聽了見了,則麵麵相覷,其中一個道:“好在剛才沒有出去給蘇秦氏借錢,不然很可能她非但不感激不說,還得嫌我們借的遲了。”
另一個村民道:“我也姓蘇,這要是我過去借了,她還真有可能不還,哦對了,我娘說過,以前趕集的時候幫蘇秦氏帶過布,人家蘇秦氏說也不是什麼值錢東西就不給我娘錢了。”
還有一個村民道:“就是不能幫,不然還嫌我們看了她的笑話呐。”
幾個人一邊議論著,一邊聽蘇段氏道:“大嫂,我們已經分家,這錢就是我借給你的,這天下可沒有借錢不還的道理。”
蘇段氏的話音剛落,就聽周圍的攤販都對蘇秦氏指指點點起來。
那天那個指責蘇秦氏開始說餡餅兩文後來賣三文不地道的賣包子的婦人開口對蘇秦氏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人家好心幫你,你卻想黑了人家的錢,這碼頭上以後誰還敢幫你。”
又有攤販道:“我看你這個人就不地道,口口聲聲說是人家的師傅,做出來的餡餅卻比人家差的遠,就你家姑娘這手藝,自己做來吃都不夠格,彆說是拿出來賣了,說是人家的師傅,分明就是胡說八道。”
碼頭上的攤販都瞧向了蘇秦氏和蘇依依。
攤販們議論紛紛,不過說的都不是什麼好話。
蘇秦氏把錢拿給了那兩個來要賠償的人,就見周圍的攤販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
蘇秦氏何時受過這樣眼神。
自己有個秀才兒子,村子裡的人都很是敬重自己,現在碼頭上的人卻都用瞧不上的目光看著自己。
蘇秦氏原本還想教教蘇段氏做人,但是現在見大家都議論著說自己沒理,蘇秦氏便對蘇段氏道:“不就是幾個錢嗎,看把你著急的,等過段日子,回去你去和家裡老太太要就好了。”
蘇秦氏心裡的算盤打的劈裡啪啦響。
等過段日子,老二一家再回去過,自然是要把腳都交給老太太。
到時候就用蘇二河他們交回去的錢再交給他們。
而且啊,老太太才不會給他們還錢,所以眼下答應她還錢又能怎麼樣。
妯娌多年,蘇段氏怎麼會不知道蘇秦氏心裡的小九九,自己去和老太太要錢,怎麼可能能夠要的出來。
蘇段氏開口:“錢我是借給你的,自然是該你拿來還給我,若是還要我辛辛苦苦去要錢,那我這錢借的也太憋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