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然尚且如此有情義,聽到她被抹黑,青年自是不由自主出言澄清。
蘇文樓氣的指著青年道:“你,你……彆人的家事,關你什麼事情。”
青年卻道:“你肆意抹黑旁人,讓旁人的名譽受損,本就非君子所為,我站出來正義執言,何罪之有。”
這個時候有蘇文樓的其同窗開了口:“我說蘇文樓,那姑娘原是你的堂妹,你沒有必要為了自己親妹的生意如此抹黑你自己的堂妹吧。”
又有同窗開了口:“且你親妹做的韭菜餡餅,的確是不如你堂妹做的餡餅。”
又有同窗道:“聽說你堂妹分家之時,沒有分到一隴田地一間房屋,你家這事情做的實在是……,唉,你堂妹為生計找到賣餡餅的方法,你和你親妹一個抹黑她,一個想著和她搶生意,這,這,你家倒不像她家的親人,反倒是像仇人。”
還有同窗道:“你之前就口口聲聲說你妹妹是你堂妹的師父,我今日早上錯賣了你堂妹的餡餅,比起你堂妹做的差多了,實在是不能讓人相信你妹妹是你堂妹的師父。”
同窗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起來,蘇文樓平日就喜歡諷刺嘲諷他人,同窗們多數也都忍讓了過去,此刻蘇文樓被指責,平日裡受到蘇文樓嘲諷挖苦的同窗也都開始指責起蘇文樓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中午休息吃飯的時候,吳月興誇讚蘇然和蘇文樓抹黑蘇然的事情就都傳開了。
書生們都說蘇文樓這樣給自己的堂妹潑臟水,實在並非君子所為。
又有蘇文安一個學舍裡的同窗也說了蘇文安也說了自己的親妹是蘇然的師父。
為此,甚至有已經吃了飯的人特地跑到蘇然那裡問蘇然,是不是蘇依依是她的師父。
蘇然自然是實話實說,說自己做餡餅最開始是自己的母親教給自己的,後來自己摸索著改了一些方法,才能把餡餅做成現在這個樣子。
因為早上的許多人錯買蘇依依餡餅的事情一早上在書院門口已經傳開了,所以中午有去賣餡餅的書生都會特意繞去蘇然的攤位買餡餅。
蘇依依的攤位前隻有寥寥數人。寥寥數人其中還有幾個是走錯攤位的,待看了爐子大小不對之後,便轉身朝著蘇然的攤位去了。
蘇依依沒有想到,早上還有那麼多人在自己的攤位跟前買餡餅,自己一個上午還憧憬這一天能夠掙上好幾百文,可是轉眼卻成了這個樣子。
蘇依依惡狠狠的瞧向蘇然的攤位,蘇然的攤位跟前都是人,甚至遮到自己根本看不到蘇然的身影。
蘇文安和蘇文樓二人吃完飯出來,遠遠的看向妹妹的攤位,隻見妹妹的攤位跟前空無一人。
蘇文樓氣的破口大罵:“她蘇然是個什麼東西,明明差著我們依依十萬八千裡,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生意居然比依依的要好。”
蘇文安卻開了口:“蘇然真的差著依依十萬八千裡嗎,這些年,我們對依依,是不是太偏愛太嬌慣了些。”
蘇文樓愣了一下,開口:“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蘇文安搖了搖頭:“我聽所有的書生都在說,蘇然做的餡餅,的確是比依依做的餡餅好吃。”
蘇文樓立馬道:“那我們回去,就讓祖父祖母出麵,讓蘇然把做韭菜餡餅的方法教給依依,依依要是知道方法,做的肯定比蘇然強,依依的生意要是好起來,我們豈不是能夠在縣城裡租房子。”
蘇文樓早就受夠了每日上學下學奔波於書院和家之間,所以滿腦子想的都是租房子。
蘇文安沒有說話。
蘇文樓又道:“她要是不給依依說方法或者說個假的方法,就讓二叔一家給我們掏在縣裡租房子的銀錢,我們兩個是整個蘇家最有出息的人,二叔一家也理應為我們出這個錢。”
沒有人來蘇依依的攤位這裡買餡餅。
蘇依依站在那裡,整個人像是被針紮一樣。
自己自幼就比蘇然優秀,蘇然會的所有東西,也都是自己教的,可是此時,大家卻隻買蘇然的餡餅不買自己的餡餅。
真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在蘇秦氏還有蘇老太太長年累月說的蘇然的所有本事都是蘇依依教的的洗腦下,蘇依依已經徹底認為,蘇然的所有本事都是自己教的。
她也徹底的認為,自己在任何方麵,都要比蘇然強。
就算是眼下沒有人來買自己的餡餅,蘇依依也並不願意承認,蘇然做的餡餅比自己做的餡餅好吃。
可是自己又實在是想不出大家為什麼要找蘇然買餡餅而不是找自己買餡餅的原因。
蘇依依在攤位前守了一中午,隻賣出了屈指可數的寥寥幾張餡餅。
中間蘇文樓過來告訴蘇依依,今日回家以後,就讓祖父祖母出麵,讓蘇然把她做餡餅的方法教給蘇依依。
蘇依依心裡不甘,但是蘇然做出的餡餅能夠掙錢,這也是事實。
蘇依依呆了一個中午,中午過後,蘇依依實在是挨不住了。
她也承受不了到了下午所有人都去蘇然那裡買餡餅而不來自己這裡買餡餅的刺激。
蘇依依收拾東西,先是去了縣城裡買了祖父祖母愛吃的甜點然後才動身回家。
蘇依依回到家裡,把甜點孝敬給祖父祖母,還對祖父祖母說了教會徒弟餓死師父的委屈。
蘇老爺子和蘇老太太原本還因為蘇依依剩下了這麼多食材回來有些生氣,但是看到蘇依依這麼乖巧和可憐巴巴,心也軟了下來。
這段時間,蘇依依並不像以前那麼乖巧孝順,蘇老爺子和蘇老太太都有些失望,但是畢竟這麼多年的偏愛也不是假的,所以此時蘇依依稍一哭訴,蘇老爺子和蘇老太太便又心疼起了蘇依依。
蘇老太太跟著咒罵起了蘇然:“小賤蹄子,她也太不知恩圖報了,她的本事都是你教的,現在她的生意好,就該主動把方法教給你才對,今日晚上,我就帶著你去找她要方法。”
蘇依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轉而蘇依依又對蘇老太太道:“祖母,那蘇然要是不給呢。”
蘇老太太一幅成竹在胸的模樣道:“她不敢不給,你也知道,這馬上入冬了,她家的房子馬上就住不成了,若是她不把做韭菜餡餅的方法教給你,我便絕對不許她們一家倒是候回到家中來住。”
蘇依依卻依然有一些心慌,總是預感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隨即蘇依依便給自己寬心,沒有關係的,反正祖母祖母都向著自己。
孝道大於天。蘇然就是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隻要祖父祖母要去衙門告二叔一家不孝不順,那二叔一家一定得妥協。
畢竟若是在衙門發生過這種被告不孝順的事情,蘇然蘇顏和蘇文重以後就很難說親了。
蘇依依又勸起了蘇老爺子和蘇老太太若是不讓住房子蘇然也不教方法,那就去衙門去告。
蘇老爺子和蘇老太太雖然偏心蘇依依,卻也不願去衙門惹官司。
但是蘇依依說若是自己掙了錢以後會給祖父祖母穿金戴銀,蘇老爺子和蘇老太太便也同意了。
…
書院裡麵,因為蘇依依的餡餅沒有人買,蘇文樓學舍裡便有一些書生對著蘇文樓明嘲暗諷起來,嘲諷蘇文樓替自己的妹妹吹牛。
蘇文樓平時慣會貶低嘲笑旁人,所以此時他有了短處,那些被他嘲諷過的人,便開始報複起來。
蘇文樓受不下去這個氣,但是的確自己妹妹的生意和蘇然的生意差著十萬八千裡也是事實,所以蘇文樓也隻好忍氣吞聲,想著以後妹妹把蘇然做韭菜餡餅的方法要回來,就能再讓大家信服了,所以一定得把這法子要過來。
蘇大河一家人都不知道的是,今日,村裡的幾個婦人,乘坐著驢車,去了碼頭。
她們一直都好奇蘇然和蘇依依的生意究竟怎麼樣,一方麵是村裡去看過的人明明說蘇老二家的生意很好,蘇依依的生意很差,但是蘇秦氏卻不是這樣說的,另一方麵,大家也想去看看,在碼頭賣吃食,究竟能不能掙到錢。
婦人們平時就起的早,今日更是比平日裡更加早起了一個時辰,為的就是能夠早點兒把家裡活計都乾完,然後中午吃完飯一起坐著驢車去縣城。
大家都按照計劃完成了活計,然後便都開開心心的坐著驢車去了縣城裡的碼頭那裡。
大家看見了蘇二河的攤位,卻隻見了蘇二河夫婦,沒有看到蘇然。也沒有看到蘇依依的攤位。
幾個婦人遠遠的看著,看見蘇二河的攤位前圍著好多人。
婦女們都很是羨慕,感歎蘇二河夫婦一天肯定能夠掙不少錢。
其中兩個婦人覺得這樣偷偷摸摸的看人家做生意,實在是算不得光明磊落,便和婦人們說其實是該坦坦蕩蕩的去和蘇二河夫婦打個招呼,再支持支持人家的生意,買上幾個餡餅。
幾個婦人原本也都覺得這樣偷偷看不是很好,有人號召,便也都同意了。
幾個婦人排在了賣餡餅的人的後麵。
蘇二河和蘇段氏都看見了這幾個同村的婦人,也熱絡的和這幾人打了招呼。
同村的這幾個婦人見蘇二河夫婦沒有表現出一點兒反感,俱是心裡一鬆。
蘇二河夫婦做餡餅快,隻一小會兒,幾個婦人便排到了蘇二河夫婦跟前。
蘇二河夫婦一邊手上飛速的做著餡餅一邊和她們閒話。
婦人們問蘇然和蘇依依怎麼不在。
蘇二河夫婦說蘇然去書院附近賣餡餅了,但是不知道蘇依依去了哪裡。
幾個婦人都驚奇,那蘇依依和蘇秦氏每天早上還是會趕著驢車出來啊,那她們是在那裡賣餡餅呢。
幾個婦人也全都猜到了,蘇依依和蘇秦氏的生意肯定是不如蘇二河的,不然的話,她們乾嘛不在碼頭上賣餡餅而是去彆的地方。
蘇二河夫婦給每個婦人都做了三個餡餅,但是並沒有收錢。
五個婦人都很激動,剛才自己幾個可是瞧見了,這餡餅可是三文錢一個呢,三個就是九文錢。
自己幾個原本是打算一個人花三文錢買一個的,結果蘇二河夫婦直接都送了。
幾個婦人都連連道謝,見人家生意忙,也不好一直留在這裡了。
幾個婦人拿了餡餅,便在碼頭上轉了轉,為的也是看一看有沒有其他的可以做的生意。
幾個人正轉著,就瞧見有幾個大漢在四處打聽,最近幾天有沒有見一個叫什麼依依的出來擺攤。
幾個婦人皆是環顧,想著是怎麼一回事。
待豎起耳朵一聽,原是前幾日他們幾個在碼頭上買了那個叫做什麼依依的人的餡餅吃壞了,看病和耽誤乾活,都孫氏了不少錢,所以想找那個依依賠給她。
幾個婦人小聲嘀咕了一番都確定,這幾個人找的人,就是蘇依依。
幾個人自然是不能多嘴說她們認識蘇依依,不然得被村裡族裡的人的唾沫星子給淹死。
幾個人遠遠和蘇二河夫婦揮手告了彆,又進了縣城裡麵去了,她們還得買些家用回去呢。
待買了家用幾個婦人坐著驢車往回走,一路上幾個婦人都在討論蘇依依和蘇然。
婦人們議論著,蘇秦氏口口聲聲說蘇依依做的餡餅比蘇然好吃,可是她們卻不在碼頭賣餡餅了,可見生意是不如蘇二河家的,而且之前來看過他們做生意的人也說過蘇然蘇二河的生意很好,而蘇依依的攤位前根本就沒有幾個人。
由此可見,那些去看過的村民說的都是真的,而蘇秦氏就是在說謊。
並且,這蘇依依做事情,也太不地道了,她做的餡餅,還把彆人的肚子給吃壞了。
這可是不小的麻煩,得賠不少錢呢。
婦人們還道,蘇秦氏蘇老爺子和蘇老太太一直都把蘇依依誇得什麼都會什麼都比蘇然做的好,但是蘇二河一家分出去之後,這一切便都暴露了出來。
以前蘇家總是被收拾的乾乾淨淨,一切都井井有條,蘇家人也都穿的乾乾淨淨,整整齊齊。
但是蘇二河一家分出去之後,蘇家的院子便總是亂糟糟,蘇大河一家人還有蘇老爺子和蘇老太太的衣服也都皺巴巴,甚至上麵還會有汙漬。
還有其他很多細節都說明,以前的時候,家裡的這些活計,都是蘇然和蘇顏在做。
按照蘇大河家現在這些事情的情況能夠看的出來,蘇依依根本就不會乾這些活,或者是會乾也都乾的很差。
其中一個婦人道:“以前還希望家裡能夠說蘇依依回來當媳婦,但是蘇秦氏一直高傲,便也沒有開這個口,現在看來,也幸好是沒有開這個口,不然的話……”
幾個婦人一路閒聊,最後得出一致結論,儘管一直以來所有人都認為蘇依依是最優秀的,而事實上是,蘇然才是最出挑優秀的那一個。
這個結論顛覆了大家一直以來的認知。
幾個婦人回到村子裡,已經馬上到了吃下午飯的時間,婦人們都匆匆回去做飯去了。
待做好飯吃飯的時候,便免不了和家裡人說一番今日見聞。
婦人們說的蘇依依和平日大家印象裡麵的形象大不相同,自然又引起了一番討論。
蘇依依和蘇秦氏都迫不及待的等夜晚的來臨。
蘇依依認為祖父和祖母親自出麵問蘇然要做煎餅的方法,十有八九能行。
以前祖父和祖母過去要衣服和要玩具的時候他們不給也就罷了,畢竟這些東西折下來,其實也沒有多少錢。
但是這做餡餅的方法可就金貴了,祖父和祖母已經打算好了,就用一哭二鬨三上吊的方法讓二叔一家妥協。
二叔一家就算是再怎麼不願意,總也不能背上這不孝的罵名吧。
到了下午,蘇文安和蘇文樓也放學回來了。
兩個人今日在學堂裡麵或多或少都收到了一些冷嘲熱諷,兄弟兩個也很是受不了,此刻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扭轉局麵。
回到家以後聽說祖父祖母要出麵要做餡餅的方法,兩個人的心裡又都充滿了希望。
如果依依也能學會蘇然做餡餅的方法,到時候依依去書院門口擺攤,她的生意好了,自己兄弟兩個的麵子自然也就回來了。
蘇老爺子和蘇老太太特意叫來了蘇家的族長,另外還有幾個在村子裡在整個蘇家有頭有臉的幾個人物。
為的就是關鍵時候,用孝道逼著蘇二河和蘇然把方法教給蘇依依。
蘇然賣完了餡餅,等著父親母親趕著驢車過來把自己接上,一家人在路上買了一些燒雞燒鴨什麼的吃食便趕著驢車往回走。
剛走進村子,就看見了蘇文升守在村口,蘇文升一見二叔一家,立馬激動的喊了起來:“我爺爺奶奶讓你們一家去我家一趟,快點兒,族長裡正她們都等著呢。”
蘇文升的語氣很是趾高氣揚,半點兒沒有對叔叔的尊重。
蘇然一聽這話,就知道是蘇老爺子蘇老太太又要折騰事情了。
蘇二河微微的皺了皺眉頭,然後便趕著驢車往蘇家老宅的方向去了。
路上碰到一些村民,村民奇怪蘇二河怎麼往老宅的方向去了,且蘇文升還在前麵帶著路。
村民們好奇,自然是要打聽幾句。
蘇二河如實相告。
本來要收工回家的村民聽說蘇家的族長和裡正都在,也都好奇跟著去看熱鬨了。
還有一些則是回家放下農具端上飯碗就趕緊往蘇家老宅的方向去了。
蘇家老宅的堂屋坐不下這麼多人,族長裡正還有蘇老爺子蘇大河一家把凳子搬到院子裡麵來了。
蘇二河一家已經坐在了院子裡的凳子上。
裡正和族長坐在最上首。
蘇老爺子和蘇老太太則是坐在裡正和族長旁邊。
村民們則是就在院牆邊和大門口瞧著。
蘇老爺子率先對著蘇二河發難:“蘇二河,你這個不孝的東西,怎麼,分了家我們兩個老的就不是你親爹親娘了嗎,自從分家以後,你一趟都沒有來看過我們。”
所有人都看向了蘇二河。
蘇二河開口道:“爹娘,並非兒子不孝,分家之後,兒子一家,除了鍋碗鋪蓋,身上便再無多餘的一分錢,更是沒有房子田地,分家之後,兒子日日在為日後該上哪裡居住該如何養家糊口奔波,故而沒有來得及回家探望二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