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 26 章 還裝麼(1 / 2)

世婚 希昀 18534 字 9個月前

架子床明顯往下一陷, 謝欽躺了進來,沈瑤默了一息,從薄衾裡翻出來, 故作驚訝狀,

“咦, 謝大人, 您怎麼來了?”

暗青的光色裡,他麵容如覆著一層薄薄的清霜。

神色倒是尋常,辨不出喜怒。

這一聲“謝大人”已泄露了她的情緒, 一不高興就急著撇清關係。

謝欽原已躺了下去, 聞聲往上挪了挪,半躺著回,

“白日在內閣處理朝務, 夜裡會來行宮與陛下議事。”

“每天都是如此?”

“是。”

沈瑤心拔涼拔涼的。

她默默地翻睡回去,望著漆黑的床角心裡發堵。

這裡是行宮, 眼線甚多, 當然不可能與謝欽分床睡, 與他睡一起便罷, 都這樣了, 她也認命, 就是....她睡覺實在不老實, 萬一又冒犯他怎麼辦?

沈瑤方才眯了一會兒, 眼下沒了睡意, 山林裡的夜微有些涼, 她將薄衾搭在胸口,忍不住往謝欽望了一眼,他枕著雙手合衣睡下, 沈瑤也不知他睡沒睡著,慢慢挪了過去,將薄衾往他胸口搭上一角。

謝欽睜開眼。

四目相對。

他眼神清幽,如深潭似的,與他相處久了,沈瑤也不再懼他,衝他笑了笑,“怕你凍著。”

“我不冷,你自個兒蓋好。”

謝欽將薄衾扔回去。

沈瑤求之不得,平躺下來。

二人隔得甚遠,當中足足可再睡下兩人。

月色透過茂密的樹枝灑下一片斑駁的光影,樹枝隨風而晃,那片光影也跟著在搖曳。

兩個人誰也沒睡著。

沈瑤沒睡意,盯著窗欞的方向發怔,謝欽倒是累了,隻是一閉上眼,她甜軟的酥香便在鼻尖縈繞。

夜風繾綣,山林裡時不時有鳥語蟬鳴傳來,襯得夜越發寂靜,忽然間,低緩的風聲中,夾雜一道忽輕忽重的腳步聲,謝欽立即睜開眼。

聽著動靜,不大像練家子,謝欽正狐疑著,一牆之隔的院外響起一道壓低的女聲,

“你急什麼,這裡又沒人?”

“我怎麼不急?若非伴駕行宮,我哪有機會見著你的麵,你平日可躲得我好苦。”

沈瑤石化了,不自禁拽緊了墊褥。

這是撞上一對偷情的野鴛鴦了?

外頭傳來寬衣解帶的聲音,也不知那野男人做了什麼,那女人嗓音忽然變得糜豔,綿長又柔細,如泣如訴,拉絲不止。

沈瑤叫苦不迭,這可是比上回□□還讓人難堪。

餘光往謝欽瞥了一眼,他高臥著一動不動,修長的身影幾無起伏。

真是好定力。

換做之前沈瑤定相信謝欽清心寡欲,經曆過上回,這廝人麵獸心,折騰起她來毫不手軟。

她就不信初嘗滋味的男人能這般無動於衷,怕是煎熬得很。

那男子十分猴急,動作也格外激烈,不消片刻那女子便承受不住低低喚了幾聲求饒。

男子咧嘴直笑,“得了,你們女人哪,嘴裡喊著不要,身子比誰都誠實。”

沈瑤羞愧地閉上眼。

就連她這個聽客竟也無法反駁。

女人不滿地往他胸膛捶了一拳,“你們男人不也一樣?床上說的話從來就不算數。”

那男人低低訕笑。

在這聲訕笑裡,還夾雜著一道極低的冷哼。

等等,這道冷哼好像就在耳邊。

沈瑤往謝欽看了一眼,正對上他冷幽的眼,全身的神經全部繃在了腦門,沈瑤滿頭大汗,僵硬地把臉彆過去。

該死的,被他抓了個現行。

方才外頭動靜那般大,他都能做到心如止水,聽了這話便憋不住了。

沈瑤白俏的小臉脹得通紅,她就是那個在床榻上說話不算數的人。

謝欽那道冷哼無情地鞭打著她,她如同被架在火上烤,連呼吸也透著一股灼熱的氣味。

大約是老天爺瞧她可憐,那男子沒多久就交了公糧,女人顯然不滿,

“喲,這是被家裡婆娘榨乾了?”

男人悻悻的,絞儘腦汁給自己找補,“哪裡,定是中午喝多了酒....”

“是嗎?我可沒瞧見你喝酒。”

男人輕咳,“其實嘛,也差不多了,你以為誰都能一兩個時辰?”

沈瑤聽了這話心情便複雜了。

“這不是擔心被發現嘛,自然得留力。”

“至少比你家裡那位強不是?”

那女人似乎不滿他提到自己丈夫,冷諷一聲,推開他揚長而去。

男人不願就這麼結束了,跟在她身後哎哎地喊。

待二人走遠,沈瑤總算是得到了喘息的空間,生怕謝欽趁機發作她,她背對著他開始裝死。

等了一會兒,身後的謝欽毫無動靜,甚至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沈瑤如釋重負,看來是熬過去了。

緊張卸去,困意襲來,沈瑤眼皮耷拉著漸漸睡熟。

夜半無聲,謝欽睡了許久,一隻軟膩的小手摸了過來,精準地越過他的胳膊,沿著他腰身堅實的紋理探到他腹部,停頓了片刻,大約是在猶豫往下還是往上,就在謝欽屏住呼吸生怕她亂來時,她倒是乖巧地繼續往另一側摸。

手臂太短,夠不著他整個腰腹,勉強扒住他腰身,隨後小腦袋靠了過來,在他懷裡尋到個舒適的姿勢繼續睡。

謝欽新婚與沈瑤同床時,就知道沈瑤不老實,她睡著後仿佛格外不安,總要抱著些什麼才能睡著,有的時候是個引枕,有的時候是被褥,還有一回她也是這般下意識往他身邊靠,他不想趁人之危,連夜避開了。

彆看她平日大大咧咧,她該是很沒安全感。

謝欽攏了攏胳膊,將她往懷裡摟得更緊了些。

這樣的代價是他壓根睡不著。

深夜的燕山刮著沁涼的風,薄衾被謝欽掀開,沈瑤貼著他毫無所覺,窩在他懷裡睡得格外踏實。

醒著時沒心沒肺,睡著了卻拚命往他懷裡鑽,往他心口鑽,軟若無骨的身貼得嚴實無縫,那兩抔雪白的綿軟堆在他胸口,偶爾調整睡姿時使勁往他懷裡磨蹭。

四肢五骸的熱浪悉數往那一處湧,謝欽實在受不了,忍不住俯身去親她,從她綿密的發絲往下,來到她額尖,溫軟的唇瓣剛落著,她便揚起嘴來迎合他,謝欽當仁不讓,叩開她的齒關,品嘗獨屬於他的芬芳,交纏的汁液裹挾欲來越重的呼吸,寬大的手掌也不自禁往她衣裳裡探,快要觸到時,他理智回防,終究是停了下來,閉眼平複呼吸,再去瞧她,她眼還是闔著的,眼尾卻泛著潮氣。

身子可比她的心誠實多了。

小小懲罰了她一下,謝欽輕輕放開她,去了浴室。

翌日沈瑤醒來時,身邊已沒了人,俯身一看,如上回那般睡到了謝欽的位置。

所以,這又是將他逼走了。

或許是撞上那等事,她昨夜竟然做了個春夢,夢到她與謝欽口齒交纏難舍難分,她被他吻得幾乎身心力竭,就連現在舌尖還有些發麻,這個夢可太真了。

沈瑤昨夜睡得不錯,今日起了個大早。

辰時山間雲霧繚繞,山頂浮沉在滔滔白浪當中。

待沐浴用了早膳,雲霧散開,晨陽萬丈。

清早,謝京與四姑娘謝文敏一道來給她請安,謝京像一隻放飛的雀鳥,穿著十分鮮豔亮麗,墮馬髻上插了一隻點翠金釵,額外再係了兩根紅色綢帶,越發活潑可愛。

謝文敏是謝京的堂姑,裝扮便穩妥多了,中規中矩。

沈瑤比謝京大兩歲,比謝文敏小一歲,位姑娘年紀相仿,輩分卻隔了幾代,謝文敏原先有些放不開,見謝京一口一個瑤瑤,她也不好意思喊嬸嬸,便乾脆跟著她喊瑤瑤。

“王妃清早送來請帖,請我們去天羽殿喝茶。”

這是預備著給謝京與李家二公子相看。

推肯定是推不掉的。

謝京搖著沈瑤的胳膊,“你陪我去。”

沈瑤知道她想拿自己當擋箭牌,罷了罷了,左右她誰也不怕得罪,由著性子高興就好。

“走。”

人去了正廳,二夫人與大奶奶寧氏在此處調度家務,初來乍到,總有些疏漏之處,二夫人見沈瑤人要外出拜訪,便推著寧氏道,

“你也去,王妃那裡怠慢不得。”

二夫人肯定是幫著老太太的。

寧氏暗中叫苦,來之前婆母可是耳提麵命,生怕她被平南王妃說動,耳根子軟應下親事,大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燈,謝京的庚帖拽在她手裡,老太太這廂想定謝京的婚事,還有些難。

寧氏不可能任由女兒出去相親,最終跟了去。

五奶奶崔氏與奶奶柳氏一早尋娘家人去了。

至於二房的兩個媳婦都沒有來,四奶奶許氏因得罪二夫人被徹底冷落,二奶奶周氏則留在家裡看顧家務,替二夫人留守後方。

總之,高門大戶,地兒不大,水卻深得很。

沈瑤當個甩手掌櫃,萬事不問,萬事不管,悠閒地帶著晚輩來到天羽殿。

進去時,大殿內坐了不少人,一眼望去,竟然看到了戚貴妃與太子妃。

戚貴妃目光一直落在沈瑤身上,甚至帶著前所未有的殷切。

大家相互見了禮,依次落座。

戚貴妃指著沈瑤與平南王妃道,

“前幾日宮宴,我見了六夫人便十分喜歡,世間竟有這麼標致的人,我在後宮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瞧見。”

平南王妃麵上寒暄著,心裡卻有些犯怵,誰人不知這位戚貴妃眼高於頂,長子被立為太子,她在後宮幾乎是頤指氣使,就連皇後都得避她鋒芒,今日卻破天荒與沈瑤低頭,叫人摸不著頭腦。

平南王妃心裡不喜沈瑤,在外人麵前卻得維護家裡弟妹,

“我這六弟妹生得好猶在其次,性子大方爛漫,我母親對她是愛得不得了。”

平南王妃並不想旁人過多讚譽沈瑤的美貌,這不是好事。

戚貴妃立即明白了意思,順著話頭道,

“謝夫人大方得體,哪個瞧見了不喜歡?”

戚貴妃在這裡寒暄了半日,見沈瑤無動於衷心裡不由叫苦。

前兩日她宮裡消失了兩人,那兩人恰恰是她與戚家聯絡的棋子,也是那日給酒裡下藥的知情者,太子至今一無所知,不可能對她的人下手,皇後一向不管宮務,若是李貴妃作祟,怕是早鬨去皇帝那頭,幾番思量,戚貴妃斷定謝欽是幕後主使。

謝欽是沈瑤的夫,如何能不知沈瑤被下了藥粉,這樁事鬨出去後果不堪想象,戚貴妃不敢跟兒子商量,獨獨苦撐,實在熬不住了,打算示好沈瑤,以求謝欽收手。

平南王妃今日還有要務,戚貴妃身份尊貴也趕不得,隻能陪著笑,殿內氣氛一直不尷不尬。

就在這時,殿後奔來一侍女,侍女神色慌張看著王妃,欲言又止,王妃也急了,顧不得戚貴妃在場,低聲問道,

“出什麼事了?”

侍女立即覆在她耳邊稟道,“李家二公子與鄧家公子在殿後的角門打起來了。”

平南王妃氣了個倒仰。

戚貴妃見她如此,也知是發生大事了,便體貼道,“你快些去忙,我還要去看望陛下,就不叨擾了。”

平南王妃萬分愧疚,連連屈膝告罪,“怠慢了娘娘,是我之過,回頭請您喝酒賠罪。”

戚貴妃看了一眼沈瑤,朝王妃露出大方一笑,“咱們也算姐妹,何須見外。”

平南王妃這廂送走戚貴妃與太子妃,緊趕著往後院去。

沈瑤等人也跟去看熱鬨。

至後殿,果然瞧見兩位公子麵上掛了彩。

一人身著紫衫,生得豐神俊秀,個子也高大一些,眉宇有幾分傲氣,便是李家二公子李洵。

另一人個子矮壯,眼底含著幾分戾氣,瞧著不大好對付,便是鄧家公子鄧巍,鄧巍臉色再難看,瞧見謝京時,總算是緩了下來。

二人不是麵頰破了塊皮,便是唇角含著血。

那模樣竟也滑稽。

謝京捂著嘴低笑。

沈瑤瞪了她一眼,“你還好意思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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