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 26 章 噴火龍(1 / 2)

兵荒馬亂 九階幻方 13410 字 3個月前

寒商抓過藥盒, 給許知意看藥盒上的字。

“對乙酰氨基酚,剛買的退燒藥。先把溫度降下來,你燒得太厲害了。”

許知意不吭聲了, 乖乖讓他喂過藥, 重新躺下。

很快就渾身發汗, 燒似乎退了,許知意這回真的睡著了。

昏天黑地睡得徹底沒了時間概念, 許知意在夢中又開始覺得全身發冷,冷到發抖。

她睜開眼。

房間裡開著燈, 窗簾開著條縫, 外麵的天是黑的。

許知意努力想了想, 覺得吃完藥睡覺的時候天就是黑的, 睡了這麼久,為什麼天還是黑的呢?

藥效已經過了, 許知意又燒起來了, 溫度不低。

腦子昏昏沉沉的, 思路散亂,像決堤的河水,不能整理到規整清晰的河道裡。

許知意想不太清楚, 偏轉頭,看見了身邊的寒商。

寒商大概原本在床邊坐著,也睡著了, 彆彆扭扭地斜靠下來, 一隻手肘撐在床頭擺著的靠枕上,支著頭,身體朝許知意這邊危險地歪著。

幾乎是半躺的姿勢,和她隻有不到二十公分的距離。

寒商閉著眼睛, 因為手還撐著頭,濃密的眉毛斜飛,眼角也微微地吊著。

離得這麼近,許知意忽然發現,他的上唇並不是她一直以為的那麼薄,而是有一個微微上翹的弧度,被他平時臉上冷漠戲謔的表情遮掩了,現在睡著了,很放鬆,就變得異常明顯。

輕微地,向上揚起一點點。

許知意燒得頭暈,手腳冰冷,臉頰卻燙得火燒火燎。

她撐起來,稍微向前探身。

寒商還在沉沉地睡著,閉著眼睛,麵容沉靜,毫無察覺。

許知意心想,沒錯,人在發高燒的時候,就是這麼沒有理智。

再說他睡著了,也不會知道。

許知意小心翼翼地向前靠近一點,看他沒什麼反應,就再靠近一點,無聲無息,耐心地一點點縮短這二十公分的距離。

終於抵達了離目的地——離他隻有一兩公分的地方。

她無聲地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繼續往前,輕輕地貼上去。

他的嘴唇很軟,微涼。

這麼靠近他時,還有一種非常特殊的好聞的氣息。

許知意說不出是什麼,並不是沐浴露,也絕不是牙膏口香糖,不是任何人類生產的直白冷硬的化工產品的味道。

它是溫暖馨香的,許知意從來沒在其他地方和任何人身上聞到過,非常細微,細微到難以察覺,卻又非常特殊,好聞到讓人驚奇。

許知意這樣貼了大概兩三秒,寒商的睫毛忽然動了。

他仿佛要睜眼。

許知意嚇得心跳都停了,電光石火之間,急中生智,火速閉眼,人也直接往下趴。

寒商雖然剛睡醒,反應卻不慢,在她碰到枕頭前,一把把她摟住。

他好像還在懵著,安靜了好一會兒,才試探著叫:“許知意?”

許知意決定把裝死進行到底。

她的頭擱在寒商的臂彎裡,半靠著他結實的肩膀,一動不動,其實心跳到耳朵裡全是血液擠壓的聲音,一下一下。

寒商維持這個抱著她的姿勢,好一會兒,才輕輕把她放回枕頭上。

不用睜眼,許知意也知道,他一定正在盯著她瞧。

怎麼,才能,一直維持,睫毛和眼球,不動。

好難。

許知意死盯著自己眼皮上的一點,定住眼珠,硬挺了一會兒,越來越堅持不住了。

她乾脆哼哼了一聲,翻了個身,麵朝牆壁。

壓力小多了。

嘴唇上還殘留著剛剛的感覺。軟軟的,涼涼的。

身後很安靜,一點聲音都沒有。

許知意是真的在發著燒,腦中思路越來越混亂,越來越脫線,一會兒就又不由自主地睡著了。

有手伸過來給她拉好被子,掖了掖,調大暖風。

燒似乎漸漸退了,許知意越睡越安穩,再醒來時,聽見外麵防盜門開門的聲音,寒商在門口和人說話。

他走回來,手裡拎著外賣。

“醒了?你昨天晚上退燒了,我覺得你肯定會餓,就定了一份雞粥。”

他想得很對,許知意燒了這麼久,早就又渴又餓。

許知意趴在床上探頭張望他手裡的袋子,“雞粥有了,那有雞本人嗎?”

“就知道你會問。”寒商把袋子打開,“還買了份白斬雞。”

他順手把轉椅拖到床邊,把外賣盒子放在上麵,去廚房拿碗給兩個人盛粥。

雞粥熱氣騰騰,細碎地撒著鮮綠的蔥花,許知意喝了一勺,隻覺得這粥濃稠滋潤,燙貼地一路滑下喉嚨。

“如果今天下午又燒起來,一定得去醫院,”寒商說,“燒到四十度,人都要燒沒了。”

“四十度?”許知意訝異,“我這麼厲害?”

寒商一臉無語,“這很值得驕傲嗎?”

他打開蘸白斬雞的生抽蘸料,遲疑半晌,忽然說:“許知意,你還記不記得,昨天晚上,你燒得最厲害的時候,做了一件事。”

許知意沒想到他會直截了當地說出來,有點心慌。

但是臉上表情仍然紋絲不動。

許知意夾了塊雞肉,才問:“什麼事?”

“你親我了。”寒商簡潔地說。

許知意的腦子轉得飛快:這麼丟臉的事,死都不能認。可是一個被誣陷的人這時候應該怎麼反應?

許知意不動聲色,“你又胡扯。”

寒商一直在緊盯著她的表情,繼續說:“我是被你燙醒的。”

燙。

這人用詞好誇張。

“你發燒了,呼吸很熱,像隻噴火龍。”寒商冷靜地說,“你靠近我,還沒親下去的時候,我就已經醒了。”

許知意:“……”

原來不止她一個人是裝睡高手。

裝睡的王對上了王。

許知意隻好退一步,不再死不承認,“有嗎?我在發燒,是真的不太記得了。可能是在夢裡亂動,不小心碰到你了?”

“那你動得真夠準確的。”寒商不再逼問,也夾了一塊雞。

“是我的初吻。”他說。

許知意在心中默默地挑了下眉毛。他到處玩,身邊永遠跟著一大群人,竟然沒跟人親過。

這是讓她負責的意思?

寒商沒有讓她負責,接著說:“許知意,你好像對你自己初吻沒了這件事,一點都不在乎啊?”

他說得很對,許知意在心中默默地給自己的演技扣了十分:這個點是考慮不周,沒演好。

她不太想假裝自己不是第一次親彆人,於是決定劍走偏鋒。

她又夾了塊白斬雞,才說:“‘初’什麼的,很重要嗎?如果是嘴巴碰到就算的話,我早就跟雞肉親過一千次一萬次了。”

寒商乾脆放下勺子,雙臂抱在胸前,偏頭研究她。

“好。你說得對,不重要。”

許知意趁勢反攻,“而且你說你當時都醒了,還不趕緊躲開,根本就是你害我初吻沒了吧?”

寒商看她一會兒,笑了。

“行。所以我是不是還應該跟你說句‘對不起’?”

許知意吞掉雞肉,大方地揮了一下筷子,“沒關係。”

寒商:“……”

寒商重新拿起勺子吃粥,換了話題。

“莫名其妙就燒起來了,一燒就是四十度,莫名其妙又退了,許知意,你下次不能再畫得這麼瘋了。而且這裡也太冷。”

許知意隨便“唔”了一聲。

“許知意,”他忽然說,“我可以跟你借點錢麼?”

這話題前言不搭後語,跳躍的幅度有點大。

他這些天向來隻蹭飯,不要錢,許知意有點訝異,“當然可以啊,你要多少?”

寒商反問:“你有多少?”

許知意照實答:“我存了大概八萬多。”

許知意賺得不少,花錢卻很有節製,除了兩人的日常花銷和房租,全部都存起來了。

寒商抿了一下嘴唇,“能都借給我嗎?我以後雙倍還你。”

難得他開口借一次錢,許知意毫不猶豫,“不用雙倍,等你什麼時候有了再還我就行了。我現在轉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