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長律沉默了片刻,才說:“他們就那樣,你知道的。沒關係,反正我本來就打算找時間去看看你。我走一次,就算交差了,然後跟他們說不行。我在美國,你在澳洲,他們離得那麼遠,總不能把我們兩個綁回去注冊結婚,對不對?”
他那一段不太正常的沉默,讓許知意也沉默了片刻。
許知意意識到,裴長律的想法,和她原本以為的,似乎不太一樣。
這位好像並不是她一個戰壕的戰友。
許知意頓了頓,才回答:“是。”
裴長律繼續說:“我還沒去過澳洲呢。說好了,到時候一定要空出時間陪我玩啊。”
許知意答應:“好。”
問題是,寒商居然知道這件事。
而且他說話時的語氣和表情非常奇怪。
許知意深深地懷疑,他不止知道裴長律年底要到澳洲來,說不定也聽說了雙方爸媽催訂婚的事。
許知意試探:“裴長律跟你說的?”
寒商隻嗯了一聲,補充:“還有訂婚。”
許知意:!!!
果然。
許知意這些天一直在困惑的一件事,忽然變得明晰起來。
寒商最近幾天很不正常,他本來不太理人,這兩天卻弄出一個“假女朋友”的借口,各種舉止動作都曖昧得過分。
他很久很久以前就說過,這輩子都不打算交女朋友。
以前的他也確實是那麼做的。
許知意一直知道,他對她肯定是有好感的,問題是,這種好感究竟有多少。
每一次,無論許知意覺得兩人的關係變得有多親近,他都是說走就走,毫不留戀,然後人就徹底蒸發,就像抽風一樣。
仔細想想認識寒商的這些年,他也確實從來沒有主動做過什麼特彆親密的事,就算隻有兩個人共處一室,也十分避嫌。
最近卻大不相同。
他又是牽手又是抱,怎麼看都是蓄意的。
許知意一直沒太摸清他想乾什麼,對他突如其來的親近持不太敢相信的保留態度。
直到現在。
他該不會誤以為她和裴長律要訂婚了吧?
和一個快要訂婚的人曖昧,無論有多曖昧,都不用負責。
許知意被這種想法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推理太合理了。
怎麼想怎麼合理。
許知意的心裡亂成一團,抬眼望向寒商,發現他也正在看她,眼神同樣很複雜。
兩個人都沒說話,各想各的。
樂燃左看看,右看看,“誰要訂婚?跟誰?”
許知意沒心思回答,隻說:“我得趕緊去畫畫,馬上要交稿了。”就回到房間。
她拿起筆,繼續畫畫,卻不停地走神。
歸根結底,寒商就是不想負責。
而她是彆人的未婚妻的這件事,變成了他不用負責的最好的理由。
許知意轉著手裡的筆,盯著它,轉了一圈又一圈。
一個瘋狂的念頭漸漸在腦中成形。
有人敲門。
許知意:“進。”
寒商扭開門,先在門口行李箱上的小盒裡放了兩張二十刀的紙幣。
“剛才的和現在的。”他說。
十刀張望費加十刀進門費,兩次一共四十刀。
許知意深深懷疑,他是特地去取了一遝二十刀的鈔票,專門付她房間的門票,否則現金哪那麼正好,說有就有。
寒商付了門票錢,卻沒進來,倚在門口。
“所以你們……你跟裴長律,真的要訂婚了?”他問。
許知意平靜地看著他,平靜地回答:
“是。”
這就是她瘋狂的計劃。
寒商這個人,是有心結的,起源於他父母悲劇式的婚姻。
許知意時不時就能感覺到,他對親密關係的畏懼。
所以他才一次又一次地,忽近忽遠,每次都在兩個人關係最好的時候,明明應該有下一步進展的時候,突然不告而彆。
他最近有了翻天覆地的巨大變化,願意主動和她親近。
原來是因為誤以為她是彆人的未婚妻。
如果這種誤會能讓他去除顧慮,慢慢打開心結,向她靠近,那就讓他繼續這樣誤會下去好了。
這是絕佳的機會,錯過就不會再來,許知意下定決心。
她決定背水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