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十八樓。”吳晉說:“如果他們願意借船,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所有人沉默不語。
在場有多少人相信,多少人不相信,人數沒法區分。
但所有人心中都在發冷。
這已經不是他們認識的世界。
吳晉說:“秦領導建立了我們自救會,還留下一對孤兒寡母在十四樓,我提議把我剛剛吃剩的,最後半塊麵包送下去給他們。”
“以表慰問。”他刻意頓了頓。
目光掃過眾人,吳晉繼續道:“另外,為了讓大家更緊密的團結在一起,從現在開始由我擔任自救會會長。”
“有人反對嗎?反對的舉手。”
沒人敢說話,連剛剛拍桌子的小老頭也噤若寒蟬。
吳晉一笑:“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那我現在就上任。”
“我們第一件事,就是和我一起去招募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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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樓,阮凝跟程季櫟兩人繼續鍛煉。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程季櫟奇怪道:“那個秦大叔怎麼還沒過來,難道他們不同意拿東西借船?”
阮凝心中奇怪,在她看來這群人手上肯定有金子,一個金手鏈舍不得?
搖搖頭,阮凝道:“不知道,我們還是繼續練習弓箭吧。”
程季櫟點頭:“我看你最近進步很大啊,尤其是力量增強很快,要不然你直接用複合弓吧。”
“反正又不是去參加比賽,不用那麼苛刻,能實戰最重要。”
阮凝想想也是。
她現在被係統強化了5點力量,5點體質,還有7點敏捷。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她的身體素質都已經超越普通人,操作複合弓沒有問題。
“那我試試。”
程季櫟說:“這個靶子需要加厚,複合弓威力挺大的,射程也大。”
“現在房間距離太短了,我們還是去客廳練習,把餐廳距離也加上,勉強足夠。”
阮凝自然沒有意見。
兩人把靶子挪出房間,程季櫟說要拆點厚木板墊在靶子後麵。
阮凝目光在客廳裡掃過,最後落在餐桌上:“要不然我們用這個餐桌上的石板吧,這個叫做什麼來著?”
程季櫟摸一摸:“這是岩板吧?”
她想了想道:“我們家應該還有剩餘的除膠劑,你等等,我喊我哥一起過來幫忙。”
阮凝說:“要是拆不了,我們直接把桌子倒過來用也行,反正我也不用這個吃飯。”
程季櫟點點頭,去隔壁喊程季寬了。
阮凝彎腰觀察岩板跟桌子連接的地方,總感覺用什麼除膠劑也把它們分不開。
這時,樓下猛然傳來淒厲的慘叫。
一聲慘過一聲。
阮凝一愣:“係統,怎麼回事?”
係統說:“宿主,是住在十六樓的原五樓住戶呢,他們的糧食被搶了。”
阮凝:“說清楚點。”
“是自救會成員搶的,他們說要吸納五樓住戶進入自救會,條件是交出全部糧食。”
阮凝皺眉,剛剛秦睿德不是找自己借船嗎?
真舍不得金子?
係統說:“秦睿德已經被吳晉滅口了哦。”
阮凝心中臥槽:“不愧是男配,這速度也快了吧?他乾嘛要殺秦睿德。”
係統說:“他的初始設定就是變態,權力欲重,喜歡吸引彆人的關注,有掌控所有人的情結。”
阮凝嘖嘖。
大門響起敲門聲,程季櫟聲音傳來:“凝凝,是我們。”
阮凝過去打開三道門,程季櫟連忙跑進來,臉色慌張道:“怎麼回事,樓下怎麼那麼嚇人!”
阮凝沒有開口。
程季寬說:“可能是有人餓瘋了,在搶吃的。”
程季櫟神情一滯:“這樣嗎?”
她歎息一聲,語氣低落:“還是發生了。”
三人片刻沒有說話,程季寬突然道:“從今晚開始,我們必須加強警惕,晚上不能睡得太熟。”
阮凝點頭。
樓下慘叫聲還在持續。
整整一天,這慘叫聲時有時無,衝擊著整棟樓人們的理智。
晚上,爭執打架聲才終於停止。
阮凝洗完澡,把客廳雙層遮光窗簾拉上,打開小夜燈,拿出平板電腦。
正準備播放電視劇,她突然聽見陽台窗戶一聲響,好像有人在拿小石子砸她的防盜窗。
阮凝挑眉,把平板跟夜燈收進空間,點燃蠟燭走到陽台窗戶邊。
窗簾掀開一點點,外邊夜色黑漆漆,大雨正在繼續。
突然“嘣”的一聲。
阮凝確認是有人在用不知道什麼小東西砸窗戶,她先是往頭頂看看,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低頭,她看見樓下窗戶邊發著微弱的光芒,像是點了一支煙。
對方應該發現了她,連忙敲打自己家窗戶,在雨夜裡發出不明顯的連擊聲。
隨後,他把手中的香煙不停的往上擺,似乎在暗示什麼。
阮凝想了想,把蠟燭吹滅。
等了大概五分鐘,她才打開大門,來到走廊裡。
那裡果然有人在等她,阮凝把手中的蠟燭點燃,發現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
他個子不高,可能本來就偏瘦,因為饑餓更顯得皮包骨,背微微躬著,眼帶下垂,散發著一種死亡氣息。
阮凝戒備的走到安全門後:“您找我有事?”
小老頭激動道:“今天秦睿德是不是有找過你?”
阮凝知道他來做什麼了:“是。”
小老頭更加激動,趴在窗戶邊問:“他有沒有找你借船,你借了嗎?”
阮凝說:“我答應他隻要先付我東西,我就可以借。”
小老頭腳下踉蹌,悲痛欲絕:“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果然是這樣。”
“老秦啊,你死的冤枉啊!”
說著,小老頭已經聲淚俱下。
阮凝沒有作聲,也沒有轉身離開。
小老頭抹掉眼淚,看了阮凝一眼:“丫頭,讓你看笑話了,我跟姓秦的認識三十多年,他雖然喜歡充老大,但是個好人,沒想到會落到這個下場。”
阮凝說:“節哀。”
小老頭麵如死灰:“我們這些老頭是活不長了。”
“我家裡就一個孫子,老秦家裡還有一個兒媳婦,一個孫子,他們可怎麼辦啊?”
阮凝沉默片刻,開口道:“也許你們可以再等兩天,說不定有救助呢?”
現在太陽耀斑影響消失,肯定會有人想儘辦法恢複交通。
按照原小說設定,第一批救援會在六天後到達。
這段時間看上去很長,但在所有交通工具被重創情況下,想要修複出能夠運輸的直升機並不容易。
敢第一批駕駛這批飛機的人,都簽了生死狀。
再加上這天上不停的雨,八成是賭命了。
小老頭聽到阮凝安慰,表情卻沒有絲毫放鬆,反而更加灰敗。
他說:“小丫頭,你不知道啊,我跟老秦是又盼著有人來救,又怕有人冒生命危險來救。”
“我們忙了大半輩子,還以為到享清福的時候了。”
“沒想到突然發生什麼太陽耀斑,老秦大兒子在外地做生意,小兒子在機關裡麵,連夜被叫走,到現今沒有音信,也不知道還活著沒有。”
小老頭說到這裡,眼淚又流下:“我兒子還在部隊,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阮凝皺眉:“您再堅持幾天,一定會有轉機的。”
小老頭搖搖頭,昏黃小眼睛裡突然綻放光芒:“丫頭,你船是怎麼借的,我可以借嗎?”
阮凝看他骨瘦如柴,麵色也灰白,皺眉道:“您要出去?”
“不出去怎麼辦,難道找吳晉要他搶來的東西?我必須出去。”老頭說:“現在孤兒寡母就指望我了,孩子都餓了一天,丫頭你借船到底要什麼東西!”
阮凝想了想道:“吃的用的你們也沒有,我可以要金子。”
小老頭嘀咕:“金子嗎?金子估計老秦家媳婦有。”
阮凝道:“如果您堅持要借船,那明天天亮前來找我,到時候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小老頭斬釘截鐵:“沒問題。”
這一夜阮凝睡得並不踏實。
醒來後她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大概是淩晨四點半。
阮凝想了想,稍微整理下自己,拿出橡皮艇走到安全門前。
那裡果然已經有人,不過是兩個,除了昨晚的小老頭之外還有一名年輕女人。
看到阮凝,小老頭激動道:“丫頭,船帶來了嗎?”
阮凝目光看向一旁的年輕女人,看得出來她以前應該非常漂亮,眼睛大,皮膚雪白,隻是現在滿頭亂發,神情憔悴惶恐。
阮凝問:“你們兩個人去嗎?”
小老頭介紹:“這是老秦的小兒媳婦,她非要去,說一個人冒險,還不如兩個人拚一把。”
“還有,”小老頭猶豫一下,“說出來不知道你忌諱不忌諱,她想找找看公公的屍首,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抬上船,這點常識我們還是有的。”
現在所有垃圾都往水裡扔,雖然水是流動的,但這水到底臟不臟,有多少細菌又看不見。
阮凝搖頭:“我沒問題,船我帶了,金子你們帶了嗎?”
小老頭看向身旁的年輕女人。
她小心翼翼從衣服兜裡拿出金手鏈,戒備的看著阮凝:“說好的要借船。”
阮凝:“當然。”
猶豫幾秒,年輕女人通過門縫把金鏈子塞進來。
阮凝接過金子,在手上掂量掂量:“不夠。”
年輕女子一愣,阮凝說:“你們倆風險太大了,很可能回不來,這個手鏈還不夠。”
年輕女子略顯激動:“說好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那你也不能拿最小的貨來,你要是不願意加,我可以把這個還給你。”阮凝說。
年輕女子看向旁邊的小老頭。
小老頭遲疑片刻,點了點頭。
她又掏出一隻鑽戒:“這是我結婚戒指,就這個還帶在身上了,再不夠我也沒辦法。”
阮凝才不相信小老頭這種老人精會把底牌全部交出來,接過戒指後她把安全門打開一道鎖,通過稍大的門縫遞出去兩包夾心餅乾,兩瓶熱紅糖水。
老頭驚呆了:“這是什麼意思?”
阮凝說:“你們太久沒吃東西,根本沒力氣劃船。我怕我的船泡湯,你們必須當著我的麵把食物吃了,不能留給小孩。”
小老頭跟年輕女子對視一眼,默默開始往嘴巴裡塞餅乾。
小老頭精的很,一邊吃一邊藏,至少藏了三塊!
阮凝沒戳穿他,見兩人吃完喝完,她才把橡皮艇遞出去:“祝你們好運。”
送走兩人後,阮凝重新把安全門鎖好,回屋子埋頭大睡。
這一覺睡到十點半才醒來,腦袋正在犯迷糊,不知道什麼地方突然傳來一聲慘叫。
這聲音是女聲,非常淒厲。
她邊叫邊喊:“有人跳樓了!”
“有人抱著孩子跳樓了!”
阮凝這下徹底清醒,她從房間裡快步走到陽台上,撥開窗簾。
跟她一樣,無數人這時候走到陽台上往外邊張望。
能看到的隻有大暴雨,剛剛發出淒厲叫聲的女子沒有再喊叫,小區裡又變得安安靜靜。
阮凝低頭看向水麵,裡麵有垃圾,樹木,還有不知道怎麼飄進來的報廢小摩托。
各種各樣的雜物,分辨不出來有沒有屍體,更分辨不出有沒有小孩子屍首。
從窗戶邊退開,阮凝回到客廳拿起複合弓,瞄準箭靶。
這時,他們這棟樓樓下又響起爭吵聲。
阮凝知道是吳晉在入室搶劫,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係統,原書中這棟樓沒有我,但程季櫟跟程季寬兩兄妹是在的,他們最後有跟吳晉發生衝突嗎?”
係統回答:“作者沒有具體描述,00125不知道哦。”
阮凝心中猜測八成發生了,鑒於最後是吳晉活著,恐怕結局不太美好。
她朝箭靶射出一箭。
這時,係統突然道:“宿主,楚定風出門了。”
阮凝來了興趣:“劇情來了?”
“嗯,今天本該是楚定風出門跟周小闕見麵的日子。”
“在原書中,周小闕因為周小冉發燒,不得不出門尋找退燒藥。她沒有船,隻能使用拆卸下來的門板,後來被楚定風救下,並給她一粒退燒藥,還有半箱麵包。”
阮凝勾唇一笑:“現在不用啦。”
係統:“周小闕確實沒有出門,不過楚定風會有什麼奇遇不好說,畢竟他是親兒子。”
阮凝慢悠悠給複合弓裝上一支箭。
係統知情識趣閉嘴。
程季櫟今天沒有過來,阮凝自個練習一下午複合弓,直到臂彎發痛才停下來。
收起弓箭,她拿出一按摩器,一邊按摩一邊問:“統統,楚定風那邊什麼情況?”
係統悶悶回答:“他出門沒有遇到周小闕。”
“但回到家之後有女人自己送上門了。”
阮凝:“哇哦。”
係統鬱悶:“宿主爸爸,你還哇哦什麼,他這樣就能得到家族貢獻點,對我們是沉重打擊。”
阮凝把按摩器換個位置:“你不會覺得男主角一打就死,一針對就無吧,那他當什麼男主角?”
係統頓時重振信心:“也是,宿主說的沒錯,我們要再接再厲。”
阮凝問:“對方是什麼人?”
“是一名三十一歲的全職太太,現在家裡還有老公,她老公好吃懶做,兩人幾乎什麼都沒有準備。”
阮凝挑眉:“楚定風這是當曹賊啊。”
係統表示自己沒有聽懂。
阮凝正準備說話,大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
有安全門存在,敲門的隻會是隔壁兩人,阮凝把按摩器收回空間內,見屋內沒有彆的東西,起身走到門口。
通過貓眼,她看見外邊來的是程季寬。
奇怪的是他臉上戴著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