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她會發覺服務員不是NPC純屬意外，絕大多數玩家應該都沒發現這一點。這意味著在危險出現的時候，她比其他人更清楚狀況，也擁有更快的反應能力……就像擁有了一雙無形的【高速鞋】，她不需要跑贏危險，隻需要跑贏其他人，她就能活下來了。
這個念頭的出現讓葉汐一時有些羞愧，身為17號的成員，雖然隻是外包，她似乎也應該舍己為人，儘量在怪談裡保護更多人才對。
所以她也隻能承認，她不夠偉大。
她有些中二熱血的想法、她想當英雄，但是在自己能保住命的前提下。這種感覺在正常的怪談裡或許還不太明顯，但當局勢不明、變數太多，她就會很明確的把自己的小命放在第一位了。
葉汐默默躺回床上，消化了一下這種想法，心裡很實在地接受了自己不夠無私的事實。
平複心神之後，葉汐認真地小睡了一覺。醒來時已經下午三點，她吃了些早上從自助餐吧打包的食物，然後喊上謝江，和昨天一樣去溫泉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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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外溫泉區男更衣室，李晨旭拿著塊浴巾，若無其事地擦著長凳。如果仔細觀察，他其實已經在這裡擦長凳很久了，可遊客一般都不會在更衣室停留太久，來來往往進進出出，沒人注意到他的異樣。
臨近下午四點的時候，更衣室裡安靜了一會兒——這是個難得的空檔期，遊客們不是已經進入溫泉就是已經回了客房，更衣室裡除李晨旭之外隻剩下一個中年男人。
這個中年男人本身也是李晨旭的目標之一，早上他啟用道具【裝備篩選器】的時候，中年男人的頭頂上是“5”，意味著身上就算沒有3級道具也至少有個2級道具。同時經過他的暗中觀察，中年男人是土著人的概率極小。
李晨旭抓住機會，默默啟用副本為藍衣服務員提供的特殊裝備【死神之刃】，在中年男人走向淋浴房的時候，悄無聲息地尾隨過去。
兩分鐘後，花灑的水流聲恰到好處地遮擋了錯愕的□□聲，鮮血濺在隔間的毛玻璃上，然後更多的血液順著水流淌下，一部分潺潺流入地漏，一部分從隔板下方的縫隙裡侵入旁邊的隔間。
對方是“好運者”。李晨旭不出所料地拿到了道具，而且竟然是個3級道具。他果斷放棄了自己在上一輪怪談中剛抽到的1級道具，在確認招募人數的計分板已計入分數後，匆匆忙忙地走出更衣室。
“哎嘛——”正要走進去的謝江和他撞了個照麵，李晨旭掃了他一眼，忙道：“抱歉抱歉。”
“沒事……”謝江皺了下眉，李晨旭腳步不停地已然走遠，引得謝江心裡嘀咕：急啥啊？
……可能是因為撞到人了，怕被投訴？
靠，他剛才完全沒想起來可以投訴，虧了！
意識到自己錯失了一張入住減時券的謝江突然心痛，悻悻地走進更衣室換衣服。
沒等他換完，隔間裡的屍體被發現，淋浴區響起客人的尖叫：“死人啦！”
——但也隻是一聲象征性的尖叫而已。大多數參與者對怪談裡死人這件事的接受度都已經很高，迎麵撞見屍體的那位也隻是覺得視覺衝擊過於刺激，叫了一聲就冷靜下來。
五六名藍衣服務員聽到叫聲同時湧進來，七手八腳地把屍體抬走，接著又有人來清理被血漿汙染的淋浴區。
謝江對這種狀況也已經見怪不怪。
怪談嘛，不死人聽上去才更嚇人好吧？
但在他心不在焉地走出更衣室的時候，思緒突然停滯了一秒。
因為他聞到一股腥氣。
……作為一個普通人，他對這種腥氣並不太敏銳，但因為剛剛聽說“死人了”，他還是立刻發覺了這是血腥的味道。
然後他又恍惚間想起來，剛才和他迎麵撞上的那個藍衣服務員身上也有這種喂到。
這種情況大概任誰都會展開聯想，謝江不禁打了個寒噤，啞了啞，加快腳步離開更衣室。
更衣室外陽光明媚，他等了大約十分鐘，葉汐也出來了。謝江臉色有些不正常的發白，糾結地措辭了一會兒，走進溫泉池時發現這個池子隻有他們兩個人，他小心探問：“小姐姐，你之前進的怪談，NPC會不會主動殺人啊？”
“嗯？”葉汐淺怔，“為什麼這樣問？”
“就是……”謝江沉了沉，把自己剛才遇到的事情講了一遍。
葉汐略微踟躕了一下，正色道：“我有個推測，你聽完彆嚷嚷，也不要說出去……這個怪談裡人太多，大家的想法都不一樣，不要引起混亂。”
雖然還沒聽到正文，但這種措辭已經讓謝江緊張起來，他連連點頭：“嗯，你說……”
“我懷疑服務員也是玩家，而不是NPC。”葉汐言簡意賅地說出自己的分析，“隻不過和我們陣營不一樣、通關方式不一樣。但他們應該和我們一樣有很多特殊身份者，也有道具。所以如果他們想算計我們的話……”
謝江瞳孔地震。
葉汐放緩語氣：“我也是今天下午偶然意識到這一點的。所以接下來，我們要加倍小心。”
謝江：“……這怎麼小心？”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葉汐搖搖頭，“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她頓了頓：“現在我能想到的就是多抽獎多攢減時券，儘快讓你離開副本。”
謝江懵住：“那你怎麼辦？！”
雖然昨天她也把減時券都給了他，但她一則明確說自己想要積分，他們算是公平交換，二則當時的局勢看起來遠沒有現在這麼危險，他因此覺得各取所需沒什麼不好。
現在這種狀況讓他覺得減時券和積分的重要程度完全不對等，自己再把減時券都拿走屬於占她便宜。
葉汐一哂：“我還是要積分。”
謝江：“？”
葉汐：“我仔細考慮過了，既然不知道具體能做什麼就以不變應萬變。所以我還是會以我的思路應對副本，至於你——”她看了謝江兩眼，神情懇切，“認識一場，我就當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了。”
“……”謝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雖然她措辭很輕鬆，但在這種情況裡有人願意幫他，說謝謝都顯得太輕飄了。
他認真思考了半晌，遲疑道：“那個……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我今晚去你那屋打地鋪吧。”
葉汐：“啊？”
謝江一板一眼地對自己做了客觀評價：“我雖然腦子不太夠使，但我體力還是行的。遇到危險擋一下或者拉著你跑我都能乾，所以給你打個輔助吧，成不？”
“成。”葉汐爽快地點了頭。
她很清楚在體力方麵她沒啥長處，有個人為她打輔助挺好。至於安全問題——雖然是“不太熟悉的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但就現在這狀況她還真不怕謝江對她圖謀不軌。
就像他自己說的，他腦子不夠使。
所以想活著從怪談出去得靠她。
至於謝江如果是圖其他方麵的“不軌”，比如說想搶道具活著殺了她拿積分，那以現在的組隊狀態根本不需要拐這麼大的彎，單是他們一起乘電梯的時候就足夠他動手了。
其他問題上，暫且還是隻能先像她說的那樣，走一步看一步。
不過如果有機會，她想先弄明白一個問題——服務員陣營是怎麼回事？
是進入副本時的隨機劃分，還是因為什麼原因導致的陣營轉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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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點多的時候，溫泉區外突然陷入混亂。
事情本身並不複雜，簡單來說就是一波和葉汐差不多時間進入怪談的住客在曆經兩天多的時間之後慢慢摸清了狀況、心態也穩了，在意識到“幸運大轉盤的獎品不實名”意味著什麼之後，直接開始了一波搶劫。
他們抓住了六點多會有大量客人離開溫泉去吃晚飯的機會下手，其中有兩三個人手裡本身就有攻擊型道具，其他人就地取材，用身邊的東西作為武器，逼那些剛抽過獎的客人就範。
服務員們對此冷眼旁觀，於是在短短十幾分鐘裡，不僅有很多人被搶，還有好幾個受傷、喪命。
室外溫泉和一樓大堂的銜接處被弄得一片狼藉，淡黃色的光潔地麵上到處都是斑斑血跡，受傷住客的□□聲不絕於耳，更有不少人受到驚嚇，到處都是抽噎聲。
彼時葉汐和謝江還在溫泉區沒有出去，剛巧逃過一劫。
兩個人離開溫泉區的時候已經23:00，出門的時候掐指一算待了整整七個小時，每人都可以抽獎14次。
這回他們抽獎抽出了一種“福靈心至”的味道，攢出的減時券累計可以減時16.5小時，再算上上次抽的，謝江已經可以提前近一天離開副本了。
此外，葉汐還拿到了總共70積分和兩次一等獎。
轉盤一等獎一共有兩個選項，分彆是【道具商店購物機會】和【道具商店100代金券】。葉汐上次選擇了代金券，這次就決定各要一個，這樣就可以去道具商店把200代金券花掉，換一些小道具來用。
謝江後來也轉到一次一等獎，葉汐的意思是讓他選代金券，然後她去買買買，回來跟他分東西。
但謝江慫巴巴地詢問：“……能不能一起行動？”
“那就選購物機會吧。”葉汐沒有強求。就現在這種情況，一起行動對她來說也更安全。
兩個人將一把各式各樣的獎券仔細收好，葉汐詢問旁邊的服務員：“怎麼去道具商店？”
服務員笑吟吟地解釋道：“道具商店是自動觸發的，隻要您擁有購物機會，很快就能看到道具商店了呢。”
“好。”葉汐麵對這種神叨設定已經完全麵不改色，禮貌地向服務員說了謝謝，就和謝江一起走向電梯間。
走進電梯的時候，謝江想到馬上就能看到道具商店，開始好奇：“道具商店是啥？咱們那些【鑒彆犬】之類的道具，道具商店能直接買嗎？”
葉汐一邊按下15樓的按鈕一邊點頭：“對，不過是用積分購買，而且價格很高，咱們應該是……什麼都買不起。但用代金券可以買一些小道具，比如消除汙染的瓶裝水那些，五六十積分就能拿下，但都是一次性的，用完就消失。”
“那也不錯啊！”謝江笑起來，“我這種慫逼就需要這種道具，要不是積分不夠，我批發一箱，好歹能讓我再苟三四個副本吧？”
話剛說完，電梯在一聲清脆的“叮咚”中停下了。
他們住在15樓，這停下的時間未免太快。兩個人同時一怔，看向麵板上方的數字，數字顯示是：4L。
與此同時，電梯門緩緩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