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冷：“夢到什麼了？”
“夢到我頭疼，肋骨下麵這個位置也疼。”她扶了下腰，“另外就是看到客廳和廚房雖然很乾淨，但物品擺放並不符合強迫症的要求。結合身上的不適……我有個不太成熟的推測。”
肖冷打開冰箱將冷藏裡已經化凍得差不多排骨拿出來，切蔥薑蒜，準備焯水：“你是不是懷疑這個‘她’的丈夫是強迫症，所以在‘她’收拾得不夠整齊的時候，會遭遇家暴？”
“對！”葉汐立即點頭，“你說有沒有這個可能？”
“有。”肖冷頓了一下，“其實我剛才也小睡了一下，也做夢了。”
葉汐一愣：“夢到什麼了？”
“我睡的時間很短，所以夢境沒有你的這麼具體。”他笑笑，“我夢見一個男人站在客廳的落地玻璃窗前，往外看，我看到的是他的背影。”
葉汐：“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肖冷搖頭，“隻是這個畫麵，停留了一會兒，我就醒了。如果非要問點彆的，那就是我在看到那個背影的時候，感受到一些恐懼。”
排骨冷水下鍋，他往鍋裡適當倒了點料酒，側首睇了眼葉汐：“是不是可以側麵印證你的推測？”
“嗯。”葉汐應了一聲。
如果一男一女是家暴者與受害者的關係，那麼受害者在看到對方的時候，的確會產生恐懼。
可是她還是覺得哪裡不太對。
……這種感覺在高難度副本裡出現倒也正常，就是每次都讓她很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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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臥中，趙茉與葉樹岩聽到外麵的動靜，就知道葉汐和肖冷又下來做飯了。兩個人因此放低了交談的聲音，但依舊在據理力爭。
葉樹岩手裡拿著那份規則：“這個副本跟咱們之前進過的那些都不一樣，這規則太奇怪了！而且最後一條明顯在鼓勵玩家互殺！”
趙茉說：“我知道！”
“那我們這樣拖下去乾什麼？”葉樹岩指向房門，“你知道小汐不可能對咱們下手，可這麼拖下去，不確定性會越來越多。萬一‘祂’看副本裡一直不死人就增加危險呢？到時候就怕咱們死都救不了小汐了！”
葉樹岩是個在關鍵問題上能對自己狠得下心的人，他覺得如果能用自己的死亡換女兒100%的平安，這件事就絕對值得。
反過來說，哪怕隻有1%的死亡風險，他也不想讓葉汐承受。
趙茉在這個觀點上其實是讚同他的，隻不過她想得更細致：“咱們自殺容易，但你要想想，咱們如果真的就這樣自殺了，小汐以後怎麼活？她會覺得咱們都是因為她才死的！”
葉樹岩不甘示弱：“可她至少能活著！”
趙茉搖頭：“她想要的如果隻是‘活著’，就不會加入那種部門了！”
這句話很是有效，葉樹岩無可反駁，一屁股坐到床邊，痛苦地扶住額頭。
趙茉坐到他身邊，溫柔地拍了拍他的後背：“我知道你什麼都願意為她做，可是現在副本才剛開始幾個小時，一切都還不急。”
葉樹岩長久的沉默，手指按著太陽穴，用力得仿佛恨不能按進去：“……我就是從來沒想過，她會身陷這種危險。”
“可事實上，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身陷這種危險了，隻不過我們剛知道而已。”趙茉苦笑著緩緩歎了口氣，“你得承認，閨女長大了，她不止能保護自己，還想保護彆人。”
“她保護了那麼多普通群眾的生命，如果現在讓她看到自己的父母為了保她的命，直接在怪談裡自殺，你說她受得了嗎？”
“我們要給她一些時間。”
趙茉溫和的聲音一字字落入葉樹岩耳中，讓他亂如麻的心弦平複了一點。
他終於沉歎：“好吧……”
他抬起頭，眼底都是紅的，滿目迷茫：“網上都說……死在怪談裡的人很可能也不是真正死亡，隻是被留在這個世界生活。那如果……如果小汐出不去，我覺得我也……”
“小汐要是出不去，那我肯定要留下照顧她！”趙茉十分堅定。
她雖然沒有葉樹岩那麼衝動，但她真正想要的也不過是一家人在一起。這其中那的上策當然是回到正常世界，像從前一樣過正常生活。但如果做不到，一家三口都留在這裡，也不是不能接受。
在廚房裡跟肖冷打下手的葉汐全然不知在她按部就班地破解怪談的時候，父母已經討論過一輪要不要用自己的犧牲換她直接離開的問題了。
待到肖冷把高壓鍋打開，濃鬱的糖醋排骨香從鍋裡飄出來，她甚至連怪談壓力都放下了一下，湊過去深吸氣，認真表示：“我可以先幫你嘗一下鹹淡！”
肖冷嗤笑：“這麼饞。”說著就拿了乾淨的碗筷，盛出一塊遞給她。
精切的小排每一塊都帶著一點點軟骨，現在已經被高壓鍋燉成了膠質，瘦肉酥爛得從骨頭上脫落下去，絲絲入味。
“好吃嗎？”肖冷打量著她問。
葉汐趕緊點頭，毫不吝嗇讚美：“超好吃！你做飯最好吃了！”
肖冷笑笑，拿出一隻大碗，將排骨盛出鍋：“我可以每天做飯給你吃。”
“……”葉汐拿著筷子的手頓了頓，掃了眼主臥的方向，不大自然地輕咳了聲，繼而壓低聲音，“我是不是說過，你追我行，但不要說情話……”
可這回肖冷並沒有上次的局促，搖了搖頭：“這句不是情話，我隻是很想給你做飯吃，而已。”
他咬重最後兩個字，貼心地又往她碗裡添了一塊排骨。
葉汐嘴巴裡嚼著軟骨，抬眼看看他：“哦……”
肖冷撇了撇嘴：“不過我也想問問，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
“不知道……”葉汐低下頭訥訥地回答，她覺得這個答案很實在，可在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腦子裡卻好死不死地浮現了肖冷的臉。
要命，一定是他的廚藝蠱惑了她。
她用力搖頭，像是在繼續回答他的問題，實則是在像自己辯解：“我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好吧。”肖冷不再說什麼，轉身做起了彆的菜。
下午4:00整，四菜一湯準時端上桌，葉汐去敲父母的房門喊他們吃飯，葉樹岩和趙茉都端出了一臉輕鬆，坐到餐桌邊。
一整頓飯，他們都像在現實世界時一樣在誇肖冷廚藝好，並且這頓飯和中午一樣，也沒發生什麼意外。
這種平靜讓葉汐斟酌起了通關思路，開始懷疑這個副本可能和先前幾個具有背景故事的副本一樣，規則並非規則，而是線索，他們要通過違反規則才能破解謎題。
但這件事風險很大，一旦判斷錯誤搞不好就是死亡甚至團滅，所以不能通過區區兩頓飯就下結論。
吃完晚飯，葉汐和肖冷跟中午一樣又把廚房認真收拾了一遍，等一切都收拾好就快七點鐘了，葉汐覺得身上出了汗，回到樓上就去洗澡。洗澡過程中，她發現地漏的下水好像不太順。
……也不是完全的堵塞，隻是不太順，女孩子洗頭洗澡用水量大，衛生間裡的水不知不覺就淤了幾厘米。
這種狀況假如放在現實世界倒不值一提，因為下水係統做得不好的樓多了去了，尤其是B市赫赫有名的那些老破小，設施老舊的問題暴露出來，下水道是最容易出問題的地方之一。
但現在身在規則之境——葉汐在熱氣氤氳間仔細思考了很久，篤定先前的任何怪談都沒有過類似的情況。
所以她合理懷疑這裡存在一個線索。
道具【提詞器（3級）】的使用次數隻有三次，而且已經對那片桌子下麵的汙漬用掉一次了，葉汐糾結一番之後沒有直接對地漏進行驗證，但在走出衛生間後，她把這個情況告訴了肖冷。
地漏下水不好？
經曆過諸多惡性案件的肖冷聯想到可能存在的家暴和他們發現的那塊血跡，立刻有了個不太好的想法。
無憑無據，他沒有直接把這個想法說出來嚇唬葉汐，神色如常地說了聲“知道了”，他便也拿著睡衣走進衛生間，直接打開花灑開始放水。
隻用了不到兩分鐘，他就發現葉汐說的沒錯，這裡的下水的確很不順。
他在地漏一側蹲下身，揭開上層可活動的蓋子，把蓋子下的塑料網上覆著的幾根頭發拿起來看。
黑色的頭發，沒有染燙過，應該是葉汐的。
她應該在洗完澡後清理過地漏，所以隻留下了這麼幾根，就這麼幾根頭發，不該造成如此嚴重的堵塞。
肖冷的視線盯住那層塑料網，塑料網是白色的，看不出任何異樣。他伸手撥弄它，嘗試著想將它拆解下來，可它是鑲在地漏口的，得用工具強行拆除才行。
此外還有個問題，那就是按他懷疑的方向來說，地漏太小了。
旁邊還有個明顯更好用的設備——馬桶。
肖冷視線移動，盯著馬桶沉吟了一會兒，起身走出衛生間，去了1樓廚房。
廚房的儲物櫃裡有全新的矽膠手套，他戴上手套，將手伸進馬桶的彎道，摸了一圈，裡麵很光滑，沒有他想找的東西。
葉汐被他的動靜吸引過來，走到衛生間門外見房門開著，直接探頭進去：“你乾什麼呢？”
話音未落，她就看到肖冷在摸馬桶。
她短暫地愣了一瞬，下一秒突然get到他的思路，頓時大驚失色：“你是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