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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手笨, 做不好家務,男人粗心,帶不好孩子, 男人還大大咧咧捉摸不透女人, 所以他們不用做家務,不用帶孩子, 更無需去體諒母親或是妻子, 海月花曾經也這樣認為。
但男人在麵對上級時很會看臉色, 塔木洪與努爾提無師自通便知曉怎樣討好弘闊可汗,他們尊重父親敬畏父親向往父親,力求在父親麵前表現出最好的一麵, 卻會對母親提出各種各樣的要求。
海月花的哥哥迪哈爾繼承了一切,無論是阿依汗將軍的職位還是家產, 除卻海月花出嫁時帶走的那一少部分外通通屬於他,他還繼承了家族的名譽, 即便如此,迪哈爾依舊不知足,他希望能通過身為可敦的妹妹更進一步。
他不知道自己得到的比海月花多嗎?他當然知道, 隻是他永遠不會說。
父親們知道女兒委屈,不過他們默許,兄弟們知道分配不對等, 但他們無視,丈夫們同樣知道妻子不易, 可他們不在乎, 兒子們也是如此, 他們潛意識便認為生下自己的母親低於父親, 隻因女人在家庭中的“隱形”。
“皇帝手眼通天, 前朝之事他尚能處理的井井有條,怎麼後宮女人爭鬥他卻看不懂?”
海月花語重心長地對皇後說:“你清醒一點吧,他什麼都知道,自己養了一後院的小貓小狗掐架,你圖什麼,不就圖它能看個樂?”
後妃們勾心鬥角爭奪聖寵,皇帝沒有一絲一毫的損失,他為什麼要管?反正這群女人翻不了天,都要依附他生存,到他七老八十,隻要他是皇帝,就永遠有數不清的十五六歲的美貌少女源源不斷入宮。
與其想著做他生命中最特殊的那個女人,在他心中占據最重要的角落,叫自己受儘委屈,還不如拿起刀。
拉合雙手環胸靠在牆上說風涼話:“得了吧海月花,你就是跟她說上一千一萬句也是無用,彆浪費唇舌了,這種女人死一個少一個,讓她留在世上那是給男人添磚加瓦。”
臨死都要把幾十斤重的皇後朝服往身上套,活了幾十歲到頭來竟隻賺這一身衣服,要她說,豐國皇帝放個屁,豐國皇後都能一臉陶醉地說是香的。
海月花言儘於此,小清卓難過地望著皇後,“皇後娘娘,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難道也不管四公主了嗎?她在你心中,沒有皇帝重要嗎?”
“沒有吧。”拉合無情打斷小清卓的幻想,“她對四公主好是因為她沒有兒子,她要是有親生兒子,我看四公主也得像了了那樣被送出去和親。”
拉合有女有兒,對皇後的心思把握準確:“我甚至覺得她也不是真心疼愛四公主,好歹是一國之母,手段不比人差,怎麼女兒在受罪,她卻跟沒事兒人一樣隻想著替丈夫去死?”
拉合認為不能像母狼那樣保護幼崽的女人不配稱為母親,生下女兒卻不教導女兒如何生存,隻要她打扮的漂漂亮亮找個乘龍快婿等男人疼愛,甚至將女兒當作取悅丈夫彰顯自己母性光輝的工具,這種母親有一個算一個,還是死了的好。
皇後是真不知曉女兒在孟家水深火熱,說來好笑,先前未進殿內,她還知道問一問清卓究竟怎麼回事,一進大殿她眼裡就隻剩下皇帝,再瞧不見其他人。
皇後把四公主教成了皇帝最喜歡的女兒,想也知道,皇帝不喜歡叛逆大膽有野心的了了,那麼他所喜歡的自然就是溫順體貼善解人意。
善解他人意,自己受委屈。
皇後從來都被人誇讚賢良淑德心胸廣闊,有國母風範,她自認對皇帝的兒女們無一偏心,對抱養在自己名下的太子更是儘心儘力,如今拉合卻說她不是真心疼愛女兒,當下將她怒火點燃:“澈玉是我的女兒,你憑什麼說我不愛她?難道我愛她,還要做給你看?你以為你是誰?”
海月花此時也覺與皇後話不投機,她搖頭:“你對我們這樣凶悍,怎地不敢對豐國皇帝大聲說話?”
清卓認真思考中:“這算欺軟怕硬嗎?”
海月花:“當然不算,你看看我們跟那老東西,誰軟誰硬?”
那清卓就不明白了,見小丫頭麵露不解,拉合忍著寒意捏了把她的小肉臉:“她討厭我們,也討厭她自己,討厭我們反抗,更討厭從我們的反抗中看見她自己的不反抗。”
敢對海月花跟拉合這樣說話,因為她們是女人,不敢跟皇帝這樣說話,因為皇帝是男人,就這麼簡單,哪怕貴為一國之母,依舊自輕自賤。
清卓被拉合一連串話說得頭腦發暈,好像聽懂又好像沒懂,不過她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如果皇後活著,等自己救出四姐,讓她們母女團聚,隻要有這樣墨守成規的母親在,四姐依舊會處於痛苦之中。
四姐雖愛慕孟玉堂,卻不想嫁給孟玉堂,皇後沒有尊重她的想法,而是自顧自決定了這樁婚事。
清卓恍惚中想起了了曾經說過的話——這樣的愛,比恨還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