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珈收拾了兩個食盒出來,裡頭整整齊齊碼上飯團跟剛蒸好的燒麥,一個是給大太監的,另一個便是給富貴的了。
富貴沒想到自己也有,歡歡喜喜拎著走了,尤尚食對樊珈刮目相看,沒想到這丫頭年紀不大,倒是很懂人情世故,會做人。
她這就想多了,樊珈的想法很簡單,蒸了這麼多,冷了不好吃,留到明早也不現實,既然富貴也在,那就給他些唄,反正用的也不是她家大米。
多個朋友多條路,萬一以後用得著呢,在皇宮這種地方,最好連條狗也彆得罪。
樊珈這一通展示,最終結果便是女官們都吃撐了,畢竟用過晚膳,雖然因為犯愁食不知味,但到底是吃了,兩位尚食對樊珈尤其滿意,樊珈怕期望值太高自己達不到,所以提前給女官們打預防針:“大人,我比較擅長白案,紅案沒什麼本事的,除了些家常菜。”
比起東式麵點,樊珈更擅長西點,她太喜歡各種各樣的麵包跟蛋糕了!甜品就是她最好的朋友!
要論做宮廷菜,樊珈彆說是跟禦廚比肩,就連尚食她也比不過,但她勝在來自數百年後,她會吃還懂吃,見多識廣,又在專業烘焙學校待過,這份優勢足以令她在尚食局站穩腳跟。
畢竟禦廚也分紅白案,有人專精麵食有人擅長燉菜,隻要有一技之長,天下之大,到哪兒都吃得開。
以前樊珈就想過,哪天做自媒體不賺錢了,她就把家裡小吃店旁邊的店盤下來開個麵包房。
這也是她敢拒絕寵妃係統的底氣,她不是必須依賴彆人才能存活的菟絲子,她懶是不假,但她永遠不會餓死。
晚上回了屋子,同屋的宮女們紛紛表示恭喜,為樊珈開心的同時不免羨慕,但她們知道羨慕是沒有用的,畢竟手藝是一個人立身的根本,誰知樊珈卻說:“以後有機會的話,我教你們做麵包吧?”
雖不知麵包是何物,宮女們卻被樊珈的大方驚到了,春芳道:“這種話不要隨便同人說,人家藏著掖著都來不及,你倒好,竟主動要教人。”
樊珈很自然道:“這有什麼好藏的,要是能出宮,我以後辦個烹飪學校,專門教人做麵包。”
寵妃係統無語道:“宿主,你是不是有毛病?你把這些現代才有的東西拿到古代,而且還要傳揚出去,真不怕改變曆史?到時會有多少人被你蝴蝶掉,你有想過嗎?”
樊珈:“不想讓我這麼乾,你送我回去啊!”
寵妃係統:……
“我是說真的,不開玩笑。”樊珈認真地看著宮女們,“說不定以後,大家到了年紀就能離開皇宮,到時候會做麵包,開個小店,自己養活自己,有什麼不好?”
宮女們忍不住幻想起這一幕,一個鵝蛋臉宮女笑出聲:“秋葉說得對,萬一真有機會出去,咱們會一門手藝,也能找個漢子,生兩個娃娃過正常日子。”
樊珈翻了個身問:“自己過不行嗎?”
“自己怎麼過?”春芳笑話她,“你出宮,戶籍總得解決吧?與其回家看哥哥嫂子的臉色過日子,等他們給你挑個不怎麼好的婚事,還不如自己物色,這樣不管過得好不好,至少是自己定的。”
樊珈:“不能立女戶嗎?”
“女戶是什麼?”
樊珈一下就不知道該怎麼說了,畢竟她曆史學得不好,解釋起來也乾巴巴的:“就是,就是普通戶籍啊,隻不過戶主是女的。”
“還有這樣的好事?”鵝蛋臉宮女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那要是能出宮,我們不回家也成?我不想回家,我是被我爹娘賣掉的。”
樊珈拿不準是大右沒有女戶製度,還是宮女們年幼進宮消息閉塞不曾聽說,她不敢胡亂科普,撓撓頭道:“應該……有吧?”
寵妃係統幸災樂禍道:“很遺憾地告訴你,大右的女戶製度要等到神宗皇帝登基後,也就是潛真十五年才會出現。”
樊珈:“那你不早點提醒我?”
“是宿主非要說的。”
樊珈被寵妃係統氣個夠嗆,但是麵對滿懷期待的宮女們,又說不出打擊的話,月色如水,樊珈看不清她們的表情,可是從她們的語氣,她聽得出她們的期待,哪怕大家都知道,宮門一入深似海,所有人都隻能老死在這裡。
可她們還年輕啊!她們大多不到二十歲,萬一能被放出宮呢?就算沒可能,但是萬一呢?萬一有可能呢?
樊珈感覺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難受,這種難受跟她的鹹魚思想背道而馳,她自己是能過好的,因為她來自樹百年後的現代,她懂得多看得遠,可宮女們不一樣,她們十一二歲入宮,熬啊熬,能活過五十都算長壽,大多數人早早便死了,她們連宮牆外的世界是什麼樣都不曉得。
等春梅她們都睡著了,樊珈還是在床上翻來覆去。
第二天一大早,她頂著兩個黑眼圈去當值,把尚食女官嚇了一跳,熬夜小達人表示自己無所畏懼,而且揉飯團包燒麥跟她之前的活比輕鬆太多,所以她謝過女官好意,繼續留在尚食局發光發熱。
到點兒了,宮人們按照批次進入尚食局用早飯,原以為會跟從前一樣是饅頭鹹菜配白粥,沒想到一進去看見那碼得整整齊齊的食物,一邊五顏六色,一邊飽滿噴香,好看得緊。
最關鍵的是非常方便,往兜裡一揣就能外帶。
也有那不著急的,拿了個燒麥端詳來端詳去,心想這包大米的包子還豁個口是怎麼回事?
等一口咬下去,那表情瞬間就變了,大米不像糯米黏性足,但也有優點,那就是口感分明,素燒麥能吃到裡頭的木耳香菇,肉燒麥裡頭則有火腿肉鬆……葷素各有各的美,而且頂飽!
米粥熬得開了花,寒風凜冽的黎明,喝一口熱粥吃一個燒麥,走了還能再拿上個飯團,彆提多美了!
其中不乏外膳房那邊來渾水摸魚看熱鬨,再回去稟報給王善興的,這一下大驚失色,臨走前沒忍住,厚著臉皮要了倆燒麥倆飯團,自己吃一半,留一半給大太監。
樊珈就感覺很開心,尤其是她看見宮人們臉上露出驚喜的笑時,好像自己做了很了不得的事情。
春芳腳差不多好了,但樊珈還是接過了去鵲巢宮送膳食的活,因為她現在不用洗菜燒火,女官們對她也另眼相待,時間還算充裕,不像春芳連軸轉。
早膳結束後收拾打掃,然後便差不多該準備午膳,誰知尚食局卻忽地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來的不是旁人,正是將將回宮不到三個月的十一殿下蕭琰。
和頤指氣使的九殿下比,這位來自民間的十一殿下顯然更為和氣,沒什麼架子,曆史上他也的確是位禮賢下士知人善用的明君,後世有檔很出名的曆史名人節目,樊珈瞄過兩眼,負責講解的學者對神宗皇帝崇拜的五體投地,將他形容成的幾乎沒有缺點。
跟他的父親顯宗皇帝一樣,這位曆史上出名的美男子帝王,即便才十四歲,也已長得初見風華。
寵妃係統誘惑樊珈:“怎麼樣,宿主?如果你覺得顯宗皇帝難度太大,那麼也可以選擇神宗皇帝作為主要攻略對象,神宗皇帝可是出了名的不好女色,這總不算委屈你了吧?”
樊珈:“你知道我穿越之前已經二十七了嗎?讀研都畢業的年紀,你覺得我會喜歡上一個十四歲的初中生?我又不是變態。”
“而且你對不好女色的定義跟我好像不大一樣,至少得到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前,連女人的手都沒碰過才有資格說不好女色吧?神宗皇帝後宮還有好幾個妃子呢,這也叫不好女色?”
寵妃係統:……
樊珈相信皇室中人就算年幼心眼也比自己多,但心眼再多不也是未成年嗎?她不能因為對方聰明、未來有大造化就去戀童吧?
蕭琰來尚食局的原因很簡單,馬上就是曹妃生辰,他作為母親的兒子,想要親手為母親做一碗壽麵。
宮中有件心照不宣的事兒,各宮主子常常熬湯獻給陛下,實際上她們根本不會進膳房,頂多是看兩眼,然後便宣稱是自己親手做的,像十一殿下這樣真格來想要動手的反倒是鳳毛麟角。
喬尚食本來要教,誰知十一殿下在尚食局內看了一圈後,目光竟定格在樊珈身上,指著她說:“不勞煩尚食了,就這個灶頭宮女吧。”
喬尚食哪敢無視十一殿下的要求,便衝樊珈使了個顏色,叮囑她好好教。
樊珈懵了,問寵妃係統:“不會是你動了手腳吧?”
寵妃係統冷哼一聲沒回話,它的能量少得可憐,動的哪門子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