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大眼睛眨巴眨巴滿臉純真的於寶珍,了了淡定以對,讓申掌櫃把於寶珍帶走。
於寶珍跟了申掌櫃一個月,又被送了回來。
之後她便在府衙各處主事人那裡挨個學習,了了還讓她去挑了專屬的青衣衛,這些青衣衛與如今已在做事的不同,她們年紀要小一些,但功法學得更加精湛。
於寶珍選了兩個,這兩人分彆叫小滿和小寒,過去都在秦樓楚館生活,因為年歲小所以幸免於難,這些地方被關閉後,她們這些身體素質好,心性又較為堅定的半大少年便被納入了青衣衛隊。
兩人之前不叫這個名字,被解救後,小滿不記得從前的事情了,隻依稀記得自己名字裡有個滿字,負責帶她們的衛隊長便給她取名叫小滿,跟她玩得最好的另一個女孩,乾脆就叫小寒——不能怪衛隊長不花心思,實在是要取名字的人太多太多,以前那些花紅柳綠的花名難聽得緊,誰都不願意繼續叫。
一開始衛隊長也是認認真真取名的,又要好聽又得講究意義,架不住人太多,她肚裡的墨水全叫掏空了。沒辦法,隻好來點簡單粗暴的,什麼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水裡遊的……像小滿小寒這樣自節氣中取的名字,已經算是很有文化了。
還有小貓小虎小豹小狼呢。
讓於寶珍選青衣衛,約等於向眾人宣告未來少主已定,不知不覺中,府衙眾人對待於寶珍的態度也開始轉變,從前純粹是拿她當個調皮的小孩,如今有什麼大事,都不會再避著於寶珍了。
反倒了了跟於寶珍關係並不親近,不過這也不奇怪。
夏娃一開始還有點忐忑,擔心母神係統會再對自己做些什麼,很快她發覺自己想多了,因為隻要不對於寶珍進行攻擊,即便是討厭和諷刺她,母神係統都不會有反應。
對此於寶珍理所當然道:“因為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歡我,相信我呀!”
這是很正常的不是嗎?哪怕是銀子,還有視金錢如糞土的名士呢,何況是她?
不喜歡她、討厭她的人多了去了,難道要把這些人全都乾掉嗎?隻要對方不主動傷害她,討厭她又怎麼了呢?
因為夏娃攻擊於寶珍的緣故,導致於寶珍接連三個多月沒有回家,這幾個月她始終在跟隨府衙眾人學習,同時也在消化所獲得的大量知識,對此不理解的地方,通通由夏娃進行講解,夏娃成了於寶珍的專屬點讀機,哪裡不會點哪裡。
夏娃逐漸意識到,於寶珍這個小孩,是真有點特殊在身上的,心胸極為開闊,性情豁達,有容人之量,哪怕自己這種很危險又不值得信任的存在,因為能夠為她講解知識,於寶珍也能接受她。
最神奇的是,於寶珍居然不討厭她!
夏娃不理解,夏娃很疑惑,人類真的是太奇怪了。
她一直認為人類是沒有價值的生物,除了靈魂能夠為病毒係統提供能量以外,夏娃沒法從人類身上找到任何讓她心動的閃光點,無論女人還是男人,夏娃通通不喜歡,之所以能接受了了,也是因為了了身上有著不屬於人類的氣息。
但現在,夏娃似乎有點理解母神係統選擇於寶珍的原因了。具體的她說不上來,可如果讓夏娃來選,從於家村到鄄州府,如果她是母神係統,她也會選擇於寶珍,除卻於寶珍外,旁人都不行。
一回到於家村,於寶珍立馬受到了家人的熱情歡迎,全家人都說她瘦了,這倒是真的,之前的於寶珍渾身都是肉,導致她在玩老鷹捉小雞時,常常因為跑得不夠快而被抓,全憑好運氣笑到最後。練輕身功夫時也是……大魚助跑幾步就能跳上去的牆頭,哪怕運氣再好,於寶珍也隻能掛在上頭。
她不僅瘦了,個頭也高了,仿佛一下子從胖乎乎的小孩兒長成了小大人,於老摳第一眼看見孫女時險些沒敢認。
比起敘舊,於寶珍有更好奇的事:“爺,老蔫爺爺家咋了,誰去了?”
隔壁掛了白布,門口還搭了棚子,顯然有人死了。
於老摳歎氣:“是你老蔫爺爺,前天晚上半夜起來喝水,沒看著板凳,摔倒時一頭撞著了桌角……唉。”
光是聽著就覺得很疼。
家裡的人都去了隔壁幫忙,已經外嫁的桃花杏花也回來了,哭聲震天,於寶珍也被帶著去領了白布,她看了一眼四周,發現堂姐們都在,惟獨不見於毛蛋的身影。
夏娃跟她說:“他在屋子裡沒出來。”
於寶珍驚奇:“這可是他親爺,老蔫爺爺對他可好可好了,他怎麼能不出來?”
這個問題夏娃就不知道了,她飄了出去,沒一會功夫回來了,語氣一言難儘:“於熙庭真夠倒黴的。”
怎麼說呢?
這還得從菊花留下的那十兩金說起,雖然一百兩於老蔫家隻得了十兩,但十兩金子足夠一家人衣食無憂好些年,惟獨一點,趁著年紀小,趁著沒傷得久,於熙庭的病需要趕緊治,免得拖久了藥石罔效。
於老蔫就帶著他去縣裡找大夫,鎮上沒找,主要是怕被認識的人撞見,再給說出去。
但是呢,就是這麼倒黴,縣裡大夫剛讓於熙庭脫了褲子查看,然後就有沒眼色的人掀了問診的簾子進來,好死不死,還正好是於家村的人!
這下可好,於熙庭下麵那玩意兒爛巴巴的一看就不正常,那人當時發誓說絕對不說出去,但不知怎麼回事村裡很快流言滿天飛,上到九十九下到剛會走,所有人都知道於熙庭那玩意兒壞了,於老蔫家好不容易得了個男娃,結果成了個太監。
以至於村裡小孩現在都喊於熙庭叫於毛,因為沒有蛋。
聽完來龍去脈的於寶珍:……
夏娃嘖嘖有聲:“還有於老蔫的死,這跟於熙庭也脫不了乾係。”
於熙庭的幸運值直線下跌,一開始他還能忍,可打擊接踵而至,先是馬知州祭天,導致鄄州府的縣試及府試變化頗多,他甚至沒能去參加。
好不容易被於老蔫勸著去縣城看大夫,結果身體的秘密被公之於眾,他一出門就感覺所有人都在看自己、都在笑話自己,本來就不是什麼心性堅定的人,被刺激得狠了,竟然連家門都不出了。
怪誰呢?
怪那些嘲笑他的人?那可太多了,把整個村子都屠了也不一定能全部滅口。
怪自己?怎麼可能,他怎麼會有錯?都是天下人對不起他。
所以於熙庭隻能怪於老蔫,並且狠心決定拿走於老蔫的全部幸運值,在888的蠱惑下,他已經瘋魔了,反正沒有足夠的幸運值,就算科考也不可能成功,爺爺那麼疼他,把全家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那麼為他付出生命,爺爺也一定會覺得幸福吧?
於老蔫家吃完飯會被板凳塞到桌底好留走路的空,前天晚上卻不知怎麼回事,已經塞好的板凳陡然出現在空地上,摔倒時於老蔫更是腦袋直接磕到距離較遠的桌角,最離奇的是,他一聲都沒能吭出來,還是劉春花睡醒了發現老伴不在身邊,起來才看見於老蔫躺在血泊之中,眼睛還睜著。
“於熙庭不出來,恐怕也是知道他爺會死是他的原因。”
夏娃曾親眼見過於老蔫是怎麼疼孫子的,那真是恨不得連心都挖出來喂給他,結果呢?
於寶珍惱道:“我就知道他不是好人,以前他還總想跟我玩。”
夏娃幽幽道:“你就慶幸吧,你要是跟他玩了,現在早被吸得隻剩下一層皮。”
於寶珍氣得要命,可這種事說出去沒人信不說,就算有人信,那也得有證據呀!難道就讓於毛從此逍遙法外?
夏娃給出建議:“讓你娘給你裝點糖果糕點什麼的,送去給於熙庭。”
於寶珍感到匪夷所思:“你是不是傻啦,他那麼壞,還要把我的糖分給他?”
夏娃:“你聽不聽我的?”
於寶珍隻好去了,然後碰見大堂嫂,大堂嫂露出陰陽怪氣的表情,她生了個男娃,自覺為於家立下汗馬功勞,偏偏這個於家第三代的第一個孩子,愣是沒有他小姑姑受歡迎,家裡人還是最疼於寶珍,因此大堂嫂依舊看於寶珍不順眼。
“喲喲喲喲,瞧瞧啊,這可真是女生外向,自個家裡人都吃不到的好東西,隨手拿去就要送人了。”
夏娃有點蠢蠢欲動,她不攻擊於寶珍,攻擊大堂嫂總行吧?
於寶珍可不慣著大堂嫂,她疑惑地問:“家裡人,是指誰啊?”
大堂嫂沒好氣道:“怎麼,嫂子不算你家裡人?”
於寶珍甜甜一笑:“當然不算。嫂子你又不姓於,在這個家裡,嫂子你才是外人呢。”
大堂嫂被她氣得險些厥過去,於寶珍不跟她一般見識,她的東西想給誰就給誰,小侄子怎麼了,小侄子就得讓著?那小侄子的親爹親娘乾什麼吃的呢?
於熙庭把自己關在屋子裡,誰叫也不出,於家人沒辦法,對外宣稱孩子跟爺爺感情深厚,太難受了所以才不出來,至於是真是假,那就見仁見智了。
夏娃:“放心,隻要是你,他指定開門。”
於寶珍在心裡嘀咕,她怎麼不知道自己如此有麵子?
但夏娃還真沒說錯,所有人包括於熙庭親娘薑紅棗都叫不開的門,她隻叫了一遍,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