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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上一次見麵其實也沒過去多久, 但於熙庭幾乎可以用判若兩人來形容,他變得很胖,於寶珍最胖的時候, 估計也隻有他的三分之二, 可她胖那會兒年紀還小呢,所以全身肉滾滾, 於熙庭可不是。
這也難怪,整日不出門不動彈,偏偏家裡的好吃的全緊著他, 他不胖誰胖呢?反正他也不用在意維持體型,隻要獲得足夠多的幸運值,直接在係統商城購買瘦身丸就可以了。
問題在於, 於熙庭自認為已經非常努力,為什麼老天總是要跟他作對?他真的恨這個世界, 一個人運氣好不好,居然能影響一生,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我要她的幸運值, 我不管好感度有多少, 我要她的幸運值!再這樣下去我就要瘋了!”
於熙庭發狂地在心裡對888說。
888滿是為難:“可好感度不足,係統是不能擅自掠奪陌生人氣運的。”
“你肯定有辦法, 你是係統啊!”於熙庭死死盯著於寶珍, 跟要把她吃了一樣, “你肯定有辦法, 你有辦法的!隻要能拿走她的幸運值, 不管什麼事情我都願意做,讓我變瘦,讓我運氣變得正常!讓我做什麼都行!”
見宿主的渴望如此強烈, 888歎了口氣:“如果宿主一定這麼要求的話……可以拿十年壽命兌換一次幸運值。”
十年壽命?那算什麼?於熙庭想都沒想:“可以!”
他少說還能再活個六七十年,十年壽命而已,隻要運氣恢複,他就能平步青雲,到時候少這十年壽命又能怎麼樣呢?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他都狠下心決定拿走爺爺的全部氣運了,結果卻隻是杯水車薪,根本沒起到什麼效果!難道讓他把全家人的氣運都拿走?先不說他能不能真的那麼冷酷無情,如果全家人都死了,他一定會被懷疑,而且這麼多年下來,於熙庭早已習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家裡人要是都沒了,誰給他做飯洗衣服收拾衛生?
所以他是真沒招了,除了於寶珍,他再找不到任何能夠挽回現狀的可能,於寶珍就是他的救命稻草,是他漂浮在水麵上能捉住的唯一浮木。
“於毛,你爺去世了,他那麼疼你,你這個孫子怎麼不出去守靈?”
於寶珍張口就叫了村裡小孩給取的諢名,於熙庭頓時麵露凶光,大聲催促係統:“快點!快點!你還愣著做什麼!”
888卻沒有像他催的那樣立刻去做,而是愈發為難:“可是宿主,你現在幸運值過低,而且世界對你的排斥也越來越明顯,花費十年壽命從於寶珍身上得到的幸運值,估計隻夠讓你出門不死。”
是的,於熙庭之所以龜縮於屋內不敢出去,除了自卑外,還有另一個原因,那就是他怕死。
幸運值低於正常數值會怎樣,看看隔三岔五就受傷的於家人便知道,這些傷可能並不嚴重,但意外頻發的時候,誰能保證每一次都能幸免?喝水會嗆死吃飯會噎死,像於老蔫,好端端起個夜,摔倒愣是把腦袋磕到桌角,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演死神來了。
於熙庭不敢出房門啊!在屋子裡,888還能保護他,一旦出去,情況就會變得不可控。
聽了888的話,於熙庭怒吼:“那就二十年!三十年!不管怎麼樣,都給我恢複正常!”
現在他才明白,什麼家人什麼理想什麼原則,跟自己一比根本不重要,好不容易得來的第二條性命,於熙庭很小的時候就幻想過未來要如何飛黃騰達,結果夢想還沒起飛人就鏟到了地裡,如此之大的落差他怎麼能忍受哦。
他可是十裡八鄉出了名的神童,每個教過他的夫子都對他讚不絕口,誇他日後必定有大造化——他拿的明明是大男主龍傲天劇本,怎麼會急轉直下變成這個樣子?
888:“扣除宿主五十年壽命,將幸運值恢複到60。宿主有三秒鐘時間門可以後悔,1、2、3,成交。”
五、五十年?!
於熙庭下意識出聲要阻止:“等一下——”
888提醒他道:“宿主不用擔心,即便扣除五十年的壽命,宿主也可以通過完成任務來增加存活時間門。”
這句話勉強安撫了於熙庭慌張的心,隨即他發現自己的身體突然產生變化,原本屬於年輕男孩的雙手,竟然眨眼間門生出風乾橘皮般的皺紋,視線也隨之變矮,腰酸背痛的同時老眼昏花,甚至他有點記不清剛才888跟自己說了什麼了!
實際上,888已經為這位宿主宣判了死刑。在這之前它綁定過的宿主,從沒有哪一個會像於熙庭這樣一手好牌打得稀爛,再這樣下去,於熙庭必然不可能完成名垂青史的成就,那麼這個人的價值便大打折扣。
與其再在這裡浪費時間門,不如剝奪他的靈魂,狠狠掠奪於寶珍的氣運,然後再尋找下一個宿主。
理想很美好,現實很現實,888先拿走了於熙庭的五十年壽命,無情地看著他變成傴僂著腰的小老頭,隨後朝於寶珍撲去!
始終安靜不說話裝啞巴的夏娃瘋狂拍手,對對對太對了,就是現在!不枉她沉默到現在!
當888意識到不妙時已經晚了,它連一聲哀嚎都沒來得及發出,便被於寶珍身上的母神係統清除了個徹底。
於熙庭顫巍巍的呼喚:“888,888?888你說話呀888,你怎麼不說話?我、咳、咳咳——”
夏娃身心舒暢,她突然了解人類在四十多度的高溫天氣裡從烤爐般的室外突然進入開著空調的室內並吃一根綠豆冰棍是種怎樣的快樂了。
就888那點數據,夏娃看不上,與其她將888吞噬聊勝於無的補貼一下自己,還不如看著888被母神係統處理,這讓她有種難得的幸福感。
嘿,她也差點兒被清理了,但她活著呢!果然苦難隻要不降臨在自己身上,那就是一種樂趣。
於熙庭走了兩步,腿一軟,忽地倒下了,嚇得於寶珍以為他想碰瓷,二話不說奪門而出!
她剛跨出門檻,身後這間門屋子就轟然倒塌,濺起的飛揚塵土將院子裡所有人嚇了一跳,尤其是劉春花薑紅棗,哭嚎著往這邊跑,徒手去挖想救人。
這就得說到菊花留下的那十兩金了,由於病情敗露,於熙庭怎麼都不肯再出門,於老蔫便做主用剩下的錢把家裡的房子重新起了,用的都是又結實又漂亮的大青磚,要是以前的土房子,說不定倒了就擦破點皮,現在嘛……
夏娃嘖了一聲:“真倒黴啊,我的心情一下就好多了。”
失去的那三分之一數據算什麼?隻要她還擁有意識,早晚就能再收集回來,瞧瞧於毛吧,這才叫慘呢!同樣是對於寶珍出手,看於毛什麼下場。
這下於老蔫的喪事沒人管了,大家都忙著幫忙扒拉磚頭瓦塊,要知道於寶珍出來了,於家的毛蛋還在屋子裡頭呢!
於老摳火速趕來把他孫女帶走,於寶珍回家後爬牆頭圍觀,一群人扒了一個多時辰,終於從狼藉一片的廢墟中扒拉出來一個……老頭?!
“我孫子呢!我孫子呢!你把我孫子弄哪兒去了!”
劉春花發瘋般揪住老頭的衣領,如同母獸般嚎叫著:“你咋穿我毛蛋的衣服?我毛蛋呢?我毛蛋呢?”
老頭命還挺硬,居然沒死,頭破血流,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但看得出來是讀書人才會穿的長衫,家裡隻有於熙庭穿,好好個大孫子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個陌生老頭,這讓劉春花頭皮發麻,想都不敢想發生了什麼。
她是乾慣農活的,見老頭癡癡傻傻,便以為對方是拐子,被抓了便裝瘋,抬手劈裡啪啦給了十幾個大嘴巴子,又拚命勒著對方逼問於熙庭的下落。
老頭張嘴無聲啊啊兩聲,他想解釋點什麼,但有點記不清楚,嘴巴也瓢。
被拿走了五十年的壽命,他現在年紀比劉春花都大個十幾歲,古代人平均壽命又短,再加上他之前那段時間門不鍛煉隻胡吃海塞,吃完便睡,身體素質愈發下降,所以十幾個大嘴巴子結束後,老頭翻了個白眼暈死過去。
劉春花嚎啕大哭,薑紅棗更是傷心欲絕,她的女兒沒了,現在兒子也不見了,她的命怎麼這麼苦哇!
因著此事,於家無暇大辦於老蔫的喪事,他一輩子心心念念要個大孫子,到頭來依舊得讓侄子摔盆——梅花是孫女,即便劉春花同意,村子裡其它人也不會同意。
但是神奇的事情又一次發生了,跟於老蔫沾親帶故的大侄子少說幾十個,輪流上硬是沒一人能把那盆給摔了,太邪門了。
趴在親爹背上看熱鬨的於寶珍見人心惶惶,大聲道:“讓梅花摔!”
這盆不碎沒法下葬,反正試試也不會少塊肉,結果梅花這一上來,火盆啪啦便碎裂開來,火星子四下飛去,像一點點光,轉瞬即逝。
於寶珍好心道:“以後再有盆兒摔不破的,讓女兒侄女孫女試試。”
夏娃拿眼瞄她,這家夥是不是知道自己的體質,她都這麼說了,以後於家村恐怕沒男人能摔得碎盆。
於老蔫匆匆下葬後,村裡人都說他的火盆摔不碎,是因為大孫子沒了,對於寶珍那句話卻隻字不提,於寶珍反正無所謂,劉春花等人卻急得團團轉。
她們來找於寶珍,問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於寶珍倒知道老頭就是於毛,可劉春花根本不信,還以為她是惡意隱瞞,兩家險些吵起來,然後在百般詢問無果後,老頭被劉春花帶著兒子兒媳婦扭送去了縣衙。
於寶珍:……好慘。
夏娃:嘻嘻。
於熙庭處於一種什麼都明白,但嘴巴張不開,話說不出去的狀態,他火急火燎,想用手寫字,胳膊一伸卻跟得了帕金森一般抖得不成樣,等他聽見縣令大人判了他腰斬,當場嚇得尿了褲子。
縣令大人窩火得很。
自打那位大人執掌鄄州府,不僅所有青樓賭場被查封,拐子與強|奸|犯更是抓到便砍,如今整個鄄州府怕是都找不出幾個拐子來了,偏偏他這小縣城愣跑出來一個,這不是給他的政績添汙點麼!聽說府衙缺人,正要從下屬幾個縣衙選拔,這下好了,他指定是沒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