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六章 自斬(2 / 2)

陣問長生 觀虛 9897 字 1個月前

日積月累,水滴石穿。

遲早有一天,自己能將這邪胎,徹底斬殺!

而假如,自己能憑借自身實力,以自身的神念,貫徹太虛的劍意,將這隻邪胎殺了,那某種程度上也就意味著……

自己的斬神劍,不說大成,至少是已經小成了!

這隻邪胎,既是自己練斬神劍的“沙包”,同時也是自己檢驗斬神劍火候的“試金石”。

而一旦將邪胎徹底斬殺,便能得到大量的神髓。

有如此純淨,如此濃鬱的神髓,也足以修複自己積年累月,自斬命魂累積下來的傷勢。

禍兮福之所倚。

這隻邪胎是禍患,但也恰好是自己,修斬神劍的機緣!

墨畫一時心緒紛呈,但表現上仍舊不露聲色,甚至還表現出為難的樣子,痛苦喃喃道:

“這記劍招,反噬太嚴重了,早知道就不用了……”

這句話,自然也被他命魂中的邪嬰聽到了。

邪嬰隻冷笑一聲,似是在譏笑墨畫的莽撞與無知。

自斬命魂,你當是天人五衰,屍解得道?

真是無知者無畏……

它原本以為,墨畫知道疼了,會就此消停了,但它萬萬沒想到,這小子“賊心不死”,自此之後,每天都斬自己一劍。

不多,隻一劍。

這區區一劍,自然殺不了它,更像是一種鞭策和羞辱。

邪嬰憤怒,但也隻能默默忍著。

它在等著,等著墨畫這般繼續“找死”,一旦有一日,他自斬斬得過火了,必然會經曆道變,迎來大劫。

到時候,便是自己的機會……

邪嬰咧嘴一笑,可還沒笑完,就被墨畫訓斥道:

“你給我老實點!”

“你的表情都顯在我的臉上,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陰笑……”

邪嬰一時臉黑如墨。

……

此後,墨畫依舊一天自斬一劍。

數日之後,又到了七日之期,墨畫被獨孤老祖破開虛空,抓去了後山,傳授劍法。

傳完之後,獨孤老祖打量了一下墨畫,見墨畫神情有些委頓,便皺眉道:

“你傷了神魂?”

墨畫肯定不能承認,隻搖頭道:“最近陣法學得多了,神識損耗過度,所以疲倦了些。”

獨孤老祖沉默片刻,並不曾懷疑。

墨畫的樣子,說是神魂受傷也行,說是神識損耗過度也對。

但按常理來說,神魂受傷的修士,往往目光呆滯,心智渾噩,識海常伴刺痛,症狀比墨畫嚴重多了。

墨畫雖然有些委頓,但精神頭還是挺足的。

獨孤老祖便不大在意,但還是特意叮囑了一下,“修道講究水滴石穿,也不必過度勞累。”

“還有那枚竹簡上的劍痕,蘊藏著一道太虛門古老的劍意,其實不是你現在能參悟的東西,即便看不出門道來,也不必泄氣。”

“你隻需時時觀想,受此劍意的熏陶就行,對你將來真正學‘斬神劍’,大有裨益。”

墨畫誠摯道:“多謝老祖教誨!”

獨孤老祖頷首,“回去吧。”

“嗯,”墨畫拱手行禮,“弟子告辭了。”

而後他就被獨孤老祖又送回了弟子居。

回到弟子居後,還有點時間才天亮,墨畫抓緊時間,又將神識沉入識海,在道碑上練了會陣法。

練完陣法,將近天明,墨畫這才退出識海,取出竹簡,觀想劍形,自斬一劍。

這一劍很疼。

墨畫疼得齜牙咧嘴,而後在心中默念道:“邪胎比我更疼,邪胎比我更疼……”

果然一會兒,疼感就舒緩了很多。

但斬完之後,墨畫忽然又想起,適才獨孤老祖對自己的指點,尤其是有關竹簡之上,古老太虛劍意的事。

他心中總感覺,有一絲絲違和。

似乎老祖的話,與自己的理解,是有一點點衝突的。

但到底衝突在哪,墨畫又說不清楚。

一絲擔憂,在墨畫心頭浮現:

“我不會……又學歪了吧?”

墨畫琢磨片刻,心道不可能。

火球術學歪了,那是因為自己神識特殊。

化劍式學歪了,是因為沒傳承。

驚神劍學歪了,是因為沒人教……

現在精通神念化劍真訣,坐鎮太虛門後山的獨孤老祖,給了自己劍道竹簡,又親自教自己。

自己總不可能,還學歪了吧?

墨畫連連搖頭。

<

br>????不可能,絕不可能!

更何況,自己是明明白白按照“以劍淬神,自斬命魂”這八個字煉的。

一個字都不差!

怎麼可能學歪?

墨畫徹底放下心來。

朝陽升起,明媚的陽光,照進弟子居,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通過“自斬一劍”,提神醒腦之後,墨畫振奮起精神,又開始了新的修行。

他記著荀老先生的吩咐,其他事不管,安心修行,安心學陣法。

但在他安心修行的日子裡,整個乾學州界,卻處在動蕩之中。

太阿門。

掌門殿中,太阿掌門與幾個長老,正在議事。

“掌門,交涉失敗了……”

“四大宗施壓,道廷司那邊也不鬆口,胭脂舟的事,根本壓不下去,便是想緩,也緩不了……”

另有長老歎道:“我們的本意,是想‘割肉喂鷹’,讓渡一些宗門利益,換取一些時機。”

“上了胭脂舟,犯了道廷律法和宗門門規的那些弟子,不是不罰,而是等過了這屆論道大會,再行論處。”

“畢竟宗門改製在即,這第一次論道大會,意義太過重大。”

“可是……唉……”

有長老道:“沒用的,這明顯是個局,將我們太阿門一門的天驕,幾乎全折在裡麵了。”

太阿掌門當即冷笑道:“什麼天驕?年紀輕輕,不好好修行,學人逛窯子,做些不三不四的勾當,他們也配叫天驕?”

他身材高大魁梧,膚色微黑,眉眼方正,說話直,脾氣也不大好。

太阿掌門越想越氣,繼而怒道:

“若不是論道大會在即,我聽你們的勸,顧著宗門利益,早將這些畜生一個個廢了修為,逐出太阿門了,哪裡還需要這般四處斡旋,受四大宗和道廷司的鳥氣?”

其他長老不敢插話。

倒是一位年長的,資曆也老的長老,輕聲歎道:

“人世浮欲,五光十色,他們年紀輕,道心不定,血氣方剛,怎麼可能經得住誘惑。”

“更何況,有些弟子明顯是被陷害的。他們或是被威逼,或是被脅迫,也是第一次去那船上。”

“我們這些做長老的,疏忽大意,疏於防範,說起來也脫不了責任……”

太阿掌門沒有反駁。

不光是長老,他這個掌門,也的確有責任。

總是想著,借這次宗門改製的機會,能更進一步,卻沒想成天向上看,沒留意到自己腳下,被人下了絆子,栽得鮮血淋漓。

也有長老目光凝重:

“這次的事,太過巧合了,若說這裡麵,沒有四大宗的算計,我是絕對不會信的。”

“甚至道廷司,乃至中央道廷,肯定也在暗中推波助瀾……”

“事到如今,說這些話有什麼用?”

“誰不知道,他們在算計我們?”

“四大宗如此重要的位置,怎麼可能拱手讓人……”

“隻是這手段,也太過卑鄙了……”

“贏了,這就叫計謀,敗了,才會被罵卑鄙。”

“我們未必就會輸了……”

“彆說這種天真話,事到如今,還怎麼贏?彆說更進一步了,能保住現在的位置,就是得天之幸了……”

“你這廝,怎麼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不然呢?這難道不是事實……”

眾人彼此爭執,越吵越烈。

有長老咳嗽了一聲,眾人這才漸漸平息。

太阿掌門麵沉如水,隨後也隻能無奈歎道:

“換一批弟子吧,這段時間,讓他們抓緊修行,磨練道法,這次論道大會,隻能如此了……”

一眾長老紛紛點頭,但麵上不免愁雲慘淡。

便是太阿掌門的心裡,也並不太樂觀。

儘人事,聽天命。

他也隻能在心中默然道:“希望老祖宗保佑,能讓我太阿門,過了這一道檻……”

……

衝虛門。

後山洞府中。

衝虛老祖也和衝虛掌門道:

“事已至此,機關算儘,天機一片迷霧之下,著了彆人精心設計的道,也隻能認栽。”

“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事,看天命吧。”

衝虛掌門歎了口氣,“希望這些替補的弟子,能有一番出人意表的表現。”

衝虛老祖點頭,但並不抱期望。

修為這種事,弱就是弱,強就是強。

偶爾以弱勝強,這是僥幸。

但在論道大會這種,經過多重回合的鏖戰之下,幾乎沒有這種“僥幸”的餘地。

衝虛老祖道:“儘量挺過這一屆,到了下一屆就好了,我們衝虛門,還有一個‘殺手鐧’。”

衝虛掌門精神一振,點了點頭,心中生出了幾分期望。

令狐笑天資絕豔,劍道不凡。

若有他帶隊,下一屆的論劍大會,衝虛門絕對會大放異彩。

便是力挽狂瀾,都有可能。

但衝虛老祖心頭,仍舊

陰雲不散。

他怕隻怕,四大宗將事情做絕,根本不給他們一丁點喘息的機會……

……

太阿門和衝虛門的這一幕,在乾學州界內,很多宗門上層之間,都上演著。

有人歡喜,有人憂愁。

有人計謀得逞,有人仰天歎息。

越接近論道大會,諸般變動,就越頻繁。

暗流也在不斷湧動。

而這些,身為一個“普普通通”的太虛門小弟子的墨畫,知之不多,也不曾去理會。

他記著自己的本分,安心修行。

他的修為,在一點點增長。

他的劍道,在一分分磨練。

而他的陣法,也在荀老先生的指點,和他夜以繼日的努力下,逐漸堅實到了一個,尋常修士難以想象的地步……

時間如白駒過隙。

很快,六個多月便過去了。

萬眾矚目之下,乾學州界的論道大會,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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