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以謀生的手藝,這樣問的確有些唐突。
楚廣山愣了一下,笑道:
“這有什麼不方便的,你能問我,我也高興,不過……”
楚廣山頓了一下,又道:
“這些是雞毛蒜皮的小伎倆,你不要在這上麵花太多心思,還是應該多修行,多學陣法,那個才有前途……”
“我麼,算是半個廢人了,不能獵妖,便隻能在這些小道上花些心思,多少賺一些,不然你薑姨……就太苦了……”
楚廣山歎了口氣,神情自嘲。
墨畫心中觸動,想了一下,便道:“世事洞明皆學問,修道博大精深,囊括萬物,大道是道,小道也是道啊。”
楚廣山微微錯愕,然後笑道:“不知你哪裡學的這些,還挺有道理。既然你不嫌棄,那我就都教給你。不過我還是那句話,這些東西是小伎倆,不值得花太多心思。”
“嗯嗯,放心吧,修行和陣法我不會落下的。”
楚廣山這才點了點頭。
“陷阱這個東西,其實比較簡單,但要講究耐心和細心。”
“布置陷阱,要觀察山勢環境,猜妖獸會從哪裡來,向哪裡去,在其必經之路上放下陷阱……”
“布置好陷阱後,要消除痕跡,草木樹石,之前是什麼樣,之後還是什麼樣。還要消除氣息,有些氣息消除不了,便要學會掩蓋……”
“怎麼掩蓋呢?”墨畫問道。
“妖獸喜食腥腐,你用妖血,腐肉,可以掩蓋氣息,或是用血腥草等自帶腥味的草藥也行。”
“陷阱的做法,我待會畫幾張圖給你,很簡單,你自己看著加些陣法,效果應該會更好。”
……
“最後,還要小心妖獸裝死。妖獸狡詐,誤入陷阱偶爾也會裝死,待你臨近察看時,它便會乍起偷襲,十有八九,你都防不住。”
楚廣山事無巨細,一一道來。
墨畫聽得頻頻點頭。
墨畫要告辭時,楚廣山神色猶豫,欲言又止。
“楚叔叔,還有什麼事麼?”
“沒什麼,沒什麼。”
楚廣山連忙擺手道,但看神情,明顯是有事,但又不好開口。
墨畫小道:“薑姨待我很好,您又教會了我用陷阱,有什麼事就說吧。”
楚廣山臉漲得通紅,又猶豫了半天,這才開口道:
“我想等舟兒長大點,你能不能,教他一點陣法……”
舟兒是楚廣山和薑芸的兒子,也就是剛剛墨畫見的那個小孩。
楚廣山自己被妖獸所傷,雖然沒死,但也一輩子無法獵妖,謀生都很難。
他不太想兒子走他這條老路,刀尖舔血,又天天擔驚受怕,一個不慎,就沒了活路。所以他想讓兒子學一點陣法,將來能混口飯吃。
學陣法要拜師,他根本付不起靈石。
那就隻能拜托墨畫,但他也付不起墨畫酬勞,就這樣開口,心中又羞又愧。
可他無路可走,縱使難以啟齒,為了兒子,又不得不開這個口。
墨畫微怔,略作思索。
楚廣山又連忙道:“當然,如果舟兒蠢笨,沒這個天賦,就算了……”
楚廣山嘴上這麼說,但眼底還是藏著希冀,甚至顯得有些卑微。
墨畫看著有些難過……
他假裝什麼都沒看到,隻是笑著道:
“好啊,不過要等舟兒長大點,即便天賦不夠好,隻要能學會幾副陣法,就能和商行做交易,賺點靈石,將來不說大富大貴,吃穿應該是夠的。”
楚廣山心裡的石頭落了地,不覺長長鬆了口氣。
他看著墨畫,一時心緒起伏,眼眶微紅。感激的話到了嘴邊,卻覺得太過單薄,不知怎麼說才好。
墨畫笑著與他告辭。
楚廣山將墨畫送出家門,又送到街上,眼看前麵就是“柳記食肆”的招牌了,他這才停下,目光卻一直將墨畫送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