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畫皺了皺眉頭,心裡琢磨起來。
黑山寨的三當家是見過自己的。
隻要他將自己進入黑山寨的事,告訴錢家老祖,並畫出畫像,那麼老祖自然也能認出他來。
他給錢家找了那麼多麻煩,還是個天賦極佳的小陣師,錢家老祖不可能不知道他的長相。
黑山寨的陣法被人動過手腳。
墨畫進過黑山寨,墨畫是個小陣師。
錢家老祖必然就能想到,這一切都是墨畫做的,這一切的賬,都要算在墨畫頭上。
可現在看來,錢家老祖並不知情。
為什麼?
墨畫目光微凝。
唯一的可能,就是三當家隻說了黑山寨的陣法被動了手腳,卻沒將遇到自己的事告訴錢家老祖。
陣法被動了手腳,引起了錢家老祖的戒心。
黑山寨做了防備的舉措。
隻是他們沒想到的是,道廷司竟會直接上書,請調了道兵,剿滅了黑山寨。
他們做的這點防備,根本無濟於事。
而三當家隱瞞了遇到墨畫的事,所以錢家老祖沒有懷疑到墨畫頭上。
墨畫雖然是陣師,但同時也隻是個十來歲的小修士,境界低微,而他所學的隱匿術和逝水步,錢家老祖都不知情。
僅憑黑山寨的陣法被動了手腳,錢家老祖就算想破腦袋,也不可能想到這件事會與墨畫有關。
所以在錢家老祖的眼裡,黑山寨的確就是莫名其妙走漏了風聲,又突然被道兵剿滅了。
“可是這個三當家,為什麼沒將看到我的事說出去呢?”
莫非這個三當家,其實是個老六?
墨畫心裡有些疑惑。
錢家老祖不知道幕後的墨畫,俞長老他們求之不得,更不會將墨畫說出來。
俞長老隻是冷聲道: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人在做,天在看。你惡貫滿盈,該有此報!”
錢家老祖淡淡一笑,“可惜了,這個報應,來得有點晚了。要是早來一點,也不至於死那麼多人了。”
眾人大怒。
“不必與他廢話。”楊統領長槍一指,厲聲道:“殺!”
身後道兵齊聲呼喊,“殺!”隨其長槍所指,向錢家老祖衝殺過去。
對錢家老祖的圍殺也正式展開。
圍殺過程中,錢家弟子無一人出手相助。
這本在大家的意料之中,但真沒一人出手,仍舊還是出乎大家的意料。
出手對抗道兵,就是違逆道廷。
錢家不願犯下違逆的大罪,生死攸關的關頭,錢家沒人在乎他們這個老祖。
獵妖師、道廷司和安家中的煉氣修士,大多並未出手,隻是隱隱與錢家弟子對峙,起到震懾的作用,以免有錢家之人又生異心,生出事端。
而圍殺錢家老祖的主力,是俞長老等四個築基前期,以及楊統領麾下的數百道兵。
墨畫也真正第一次見到了道兵攻伐的場麵。
道兵一隊十人,靈根相近,功法相同,穿著製式鎧甲,手執鋒利長槍,以陣法共鳴氣機,靈力互相應和,士氣瞬間暴漲。
進攻之時,動作整齊劃一,槍出如龍,攻向錢家老祖,而後一擊即退,並不戀戰。
與此同時,另一隊道兵的攻擊接踵而來,循環往複,連環絞殺,攻勢連綿不絕,不給錢家老祖喘息的機會。
錢家老祖周身纏著凝練的血氣,雙手揮舞之間,空中劃出道道血痕,將這些攻勢一一化解,可漸漸地,也有些疲於應對。
楊統領、俞長老、安老爺子和周掌司也配合道兵,齊齊出手,想將錢家老祖耗死。
可耗了半天,錢家老祖仍舊血氣旺盛。
俞長老不由怒道:“錢老狗,你到底殺了多少人,吃了多少人壽丹?!”
錢家老祖冷笑不語。
眾人攻勢愈急。
幾個築基修士死死拖住錢家老祖,不讓他脫身。
楊統領則帶領道兵主攻,以連綿不絕的攻勢,一點點耗著錢家老祖的靈力,一點點加重他的傷勢,使他的血氣流失。
墨畫看得緊張又焦急,同時心中有所明悟。
以強勝弱,是天道的法則。
而積弱勝強,同樣也是天道法則。
單個修士修為不足的時候,是可以用這種方法,團結一致,勠力同心與強敵作戰的。
就像陣法,一筆一筆累積陣紋,凝成強大的陣法,從而有超乎尋常的威能。
人力有時儘,可隻要人足夠多,心足夠齊,力量就是無窮無儘的。
廝殺仍在繼續,數個時辰之後,道兵開始有傷亡,俞長老等人身上傷勢加重。
而錢家老祖,也終於氣息微弱,血氣不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