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墨畫記住他爹的教誨,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越是簡單,越不能大意。
墨畫先是答完了陣論,然後開始認真畫陣法。
可再認真,這也隻是普通的一品九紋陣法,實在沒什麼難度。
墨畫一開始還仔仔細細,一筆一筆地畫。
畫著畫著,習慣上來了,筆走龍蛇,刷刷刷三下五除二,沒用多久,就把陣法全畫完了。
然後墨畫就愣住了:
“我好像考完了……”
他抬頭看了眼四周,雖然有陣法隔絕,看不真切。
但模模糊糊中,還是能看到,大多數陣師,都是剛答完陣論,而後神色嚴肅,如臨大敵般,開始真正動筆畫陣法。
可墨畫已經都畫完了,他已經沒得畫了……
他檢查了一遍,發現沒什麼好檢查的。
一品陣法而已,一眼就能看穿,檢查什麼呢?
墨畫想著畫些其他陣法玩玩,打發下時間,可也沒有多餘的陣紙了。
他突然發覺,自己沒事乾了……
要不要提前交卷?
墨畫想了想就搖了搖頭。
這樣太張揚了,而且對“一品陣師定品考核”也不太尊重。
出頭的椽子先爛。
他這個年紀來定品,已經夠高調了,此時還是低調點好。
“等大家一起交卷的時候,我再跟著一起交……”
墨畫打定了主意。
之後他又端坐了一會,仍舊覺得十分枯燥。
陣師考核,給了整整一天的時間,他先前還覺得這個時間很好,很充裕,現在卻覺得,有些充裕得過頭了……
他總不能真在這裡枯坐一天吧。
墨畫百無聊賴,可沒墨沒紙,隻能趴在桌子上,用手指劃著光潔的桌麵,隨意畫些陣紋解悶。
但真的是太無聊了……
墨畫小臉貼著桌麵,畫著畫著,上下眼皮打架,呼呼就睡著了……
他的呼聲很輕,很柔。
但很快就被考官發現了。
考官麵沉如水,在心裡默默念叨著玉牌上的名字:
“通仙城,墨畫!”
墨畫一進門的時候,他便留心了。
哪有十來歲的孩子,就來參加陣師定品的?
這到底是走了多大的後門?
又到底是托了多大的關係?
他本來還以為,這孩子是由哪個家族,或是宗門舉薦來的。
到時候責令當地的道廷司,罷了他們五十年內的舉薦資格。
可他萬萬沒想到,這孩子竟是道廷司自己舉薦的!
買通道廷司,這得花多大代價,可真是舍得?
定品考核,暗中交易這種事,是避免不了的,大多數情況下,道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
可你也彆做得太過分!
讓一個小孩子來定品,當彆人都是瞎子麼?
一品陣師的定品,是極其嚴肅的事,現在竟被這些人當做兒戲,真是豈有此理!
考官心裡發怒。
他沒有當場問責,是怕影響了其他陣師的考核。
而且他也心存萬一,想著這孩子,或許真的有些陣法天賦,真的有參加定品的資格,所以他有意無意地,就在上麵看著墨畫答卷。
問賢殿監考的位置是個高台,站在上麵,視線所及,一覽無餘。
自然也包括墨畫的種種行徑。
這孩子一開始寫陣論,答得還認真。
可沒過多久,不知是答完了,還是不知道怎麼寫了,就把陣論丟在一邊,開始畫陣法了。
一開始畫陣法,畫得也還認真,一筆一畫,都一絲不苟。
可畫著畫著,就原形畢露了。
陣圖隻瞄了一眼,而後就徹底丟掉,筆走龍蛇,隨性所畫,像是在信手塗鴉一般。
幾張陣紙很快用完了……
他把陣紙糟蹋完,又百無聊賴,開始趴在桌子上,小手不知在劃拉什麼東西。
劃拉劃拉著,他竟然……
竟然!
竟然睡著了!
考官眼皮狂跳,鐵色鐵青。
真是豈有此理!
蔑視道廷,蔑視陣法,蔑視考場,更是不把他這個考官放在眼裡!
考官又看了眼墨畫,剛想動怒,但見他睡得香甜,神態天真,心裡又是一軟,不由歎息道:
“一個小孩子,他能知道什麼?”
隨後他目光一冷。
此事定然是這小修士背後家族或是宗門的謀劃,買通道廷司,讓他這個沒學多久陣法的小陣師,就來參加一品陣師的定品考核。
這孩子可能迷迷糊糊就來了,題不會答,陣法也不會畫,不知道乾啥,隻好趴著睡覺了。
考官歎了口氣,心裡默默道:
“讓他先睡吧,此事事後再追究……”
因此一品陣師的定品考核,墨畫答完卷後,就趴在桌麵上,安安穩穩地,從頭睡到了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