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是誰?”仵作撇了撇嘴,見四下無人,用手往上麵指了指。
上麵,那就是南嶽城的掌司了。
墨畫心中暗暗盤算。
這麼匆忙,就將屍首處理掉了……
這個掌司看來問題很大。
這也說明,這些屍首,的確藏著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司徒芳目光閃爍,看來也是一樣的想法。
他們也沒想著去找掌司對質,因為這種事毫無意義。
“去問下那些礦修的家人看看吧。”墨畫提議道。
司徒芳點了點頭。
這些礦修,住在礦山附近的民宅。
這些民宅,非常狹小,又臟又亂,而且烏煙瘴氣。
住在裡麵的礦修,無不蓬頭垢麵。
此時正值午時,很多人吃著清粥,就著又黑又硬的鹹菜。
粥裡和著麵,而沒有幾粒米。
在狹窄的巷道間跑來跑去的孩子,也渾身臟兮兮的。
司徒芳麵露不忍。
即便是見慣散修窮苦的墨畫,也微微歎氣。
哪怕在散修之中,這裡的礦修,也幾乎算是最窮苦的那批了。
墨畫之前總覺得,通仙城的散修,已經夠苦了。
但沒想到,走得越遠,見得越多,便越能見到窮苦的下限。
看來俞長老說的沒錯,“通仙城的散修很苦,但通仙城外,比通仙城還苦的散修,更是比比皆是……”
墨畫目光晦澀,心中默默琢磨著什麼。
司徒芳帶著墨畫,來到了一個破房子前。
房子的門是關著的。
司徒芳問了鄰居,這才知道,道廷司將屍首火化送了回來,這戶人家去給死去的礦修入葬了。
入葬的地方,在南邊一大塊荒地。
那是一處亂葬崗。
墨畫和司徒芳到亂葬崗的時候,便見到荒涼的地麵上,雜亂地立著許多墳塚。
有的有碑,碑上寫著死者名諱。
有的隻是立了木牌,風吹日曬,木已腐朽。
大多數無碑,不知墳塚葬的是誰,又是誰葬下去的。
亂葬崗中,有一處新墳正在落葬。
墨畫和司徒芳走近,便見到三四戶人聚在一起,穿白衣,焚紙錢,低聲啜泣著。
麵前隻有一個棺木。
司徒芳問了一下,才得知,這五人四分五裂,死得淒慘,分不清肢體。
道廷司那邊,就混在一起,一同火化。
他們這些礦修的家人,便隻能將五人,合葬在一個棺槨中。
司徒芳慍怒道:“怎麼能這樣?”
一個麵容憔悴,中等年紀,帶著一個瘦小孩子的婦人無奈道:
“就算分開,我們也買不起棺木,這一副棺木,還是我們四戶人家湊的。”
“不是五家麼?”
“還有一家,他妻子已經帶著兒子改嫁了,沒人給他下葬。”
司徒芳說不出話。
婦人歎了口氣,道:
“我們也不怪她,孤兒寡母,不改嫁,她活不下去的。”
司徒芳皺眉道:“陸家不是賠了靈石麼?”
“賠了一百,到了我們手裡,隻有二十了。這二十枚靈石,也撐不了多久。”
司徒芳麵色一冷,“誰克扣了?”
那婦人囁嚅著,卻說不出口,隻能麵容愁苦地歎氣。
司徒芳又問,婦人隻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眾人都有些沉默。
荒涼的墳地間,又變得死寂起來,唯有有氣無力的啜泣聲此起彼伏。
墳塚立好後,眾人上了香。
香煙嫋嫋,墳塚孤寂。
礦修的家人麵色愁苦。
礦修謀生艱辛,也不知能活到何時。
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在礦井中遭逢意外,在這亂葬崗上,又添一座墳。
而最終這些墳塚,都會無名無姓,立於這荒涼的山崗之間。
無人問起,無人祭掃。
隻是一堆不知名的土堆和山石。
墨畫看了一眼四周,心生莫名的淒涼與感慨。
片刻之後,墨畫一怔。
他又打量了下這幾戶修士,緩緩皺起了眉頭。
他記得,當初這些礦修的家人鬨事,向道廷司討要說法,與司徒芳爭執時,身邊是跟著好幾個大漢的。
可是現在,這幾戶人家,不是婦孺,就是老者。
有幾個年輕修士,但也身形單薄。
那幾個大漢,哪裡去了?
墨畫目光微冷。
作息有點亂,更得晚了點,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