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想明白了,也就無所謂了,這輩子心意都給她了,算是我虧欠她的,她死了,這份心,也就隨她去了……”
墨畫沒想到,曾經流連青樓的蘇長老,竟還有這種傷心而惆悵的往事。
他更沒想到,這蘇長老,竟還是個癡情的人。
真是……人不可貌相。
墨畫拍了拍蘇長老的肩膀,卻沒有說話,給了個無聲的安慰。
蘇長老被墨畫一拍肩膀,忽然一激靈。
不對!
自己怎麼什麼都說出來了?
他雖然想告訴墨畫往事,但也沒想著把這些哀怨愁腸都說出來啊。
這些心思,他打算爛在心底的。
蘇長老又看了眼墨畫,心底一涼。
這孩子長得太有欺騙性了。
一臉天真無辜,親切可愛,讓人忍不住就想說真話。
不知不覺就傾訴衷腸了……
可說都說了,又能怎麼辦呢?
蘇長老隻能臉皮一厚,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墨畫見蘇長老的情緒緩過來了,又問:
“所以水生,就是您和水仙的孩子麼?”
蘇長老一怔,無奈點頭:“是。”
“水仙死後,我把這孩子帶在身邊,當親傳弟子,想著有我看著,這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學點陣法,將來學業有成,他娘的在天之靈,也會欣慰……”
“當初懷他的時候,她娘就期盼著,說讓他能像我一樣,當個陣師,出人頭地……”
蘇長老說到這,又是有些生氣。
“可是這孩子,除了長得有點像我,其他一點不像,陣法天賦不行,還不肯努力,做事也毛手毛腳的,脾氣也不如他娘溫和……”
蘇長老數落了一堆毛病,忽然又沉默了,許久才悵惘道:
“但是眉眼的神情,和他娘親……很像……”
墨畫聞言也歎了口氣。
人往往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吧。
尤其是感情。
一時間,蘇長老和墨畫兩人,神色都有些落寞。
蘇長老是因往事而唏噓。
墨畫小小年紀,沒有情史,就純粹是無病呻吟了……
水生走了進來,見氣氛有些沉悶,突然不知說什麼好。
片刻後,這才小聲道:“師父,陸家主來了。”
“陸家主?”
蘇長老一怔,連忙看向墨畫,小聲道:
“剛剛跟你說的事,千萬彆說出去。”
墨畫一愣,“什麼事?”
“就是……”
蘇長老比劃了一下自己,又往外指了指,比劃了一下陸家主。
墨畫明白了,就是他們倆一起逛青樓的事。
“放心,我不會說的!”墨畫保證道。
蘇長老這才放心。
不一會兒,陸乘雲進門,和蘇長老行了禮,然後又溫文爾雅地和墨畫打了招呼。
陸乘雲來,墨畫並不意外。
蘇長老請他喝茶時,陸乘雲偶爾也會來訪。
彼此見過幾次麵,都不算陌生。
幾人一起喝了茶,聊了些陣法,然後又聊了些南嶽宗和陸家的事務。
喝茶可以,聊陣法也行。
但這些宗門和家族的內務,墨畫就不方便聽了。
雖然他很想聽,裡麵說不定就有小靈隱宗叛徒的線索。
但一些基本禮數,還是要講的。
墨畫便起身道:
“陸家主,蘇長老,你們聊,我去園林裡逛逛。”
蘇長老道:“小先生自便。”
他這裡墨畫經常來,已經很熟了,所以也就不客氣了。
但墨畫也不是逛著玩的。
他見蘇長老和陸家主聊得入神,便偷偷摸摸找到了蘇長老和水仙的私生子,也就是他那個叫“水生”的弟子。
水生在園林小橋邊的一個小桌上看書。
水生比墨畫年紀大一些,個頭也高一些。
墨畫悄悄走到他身邊,問道:
“你看什麼呢?”
水生嚇了一跳,連忙將書收起來,正要發怒,見到是墨畫,這才恭敬行禮道:
“小先生。”
墨畫儘管年紀小,但卻是蘇長老的座上賓,與蘇長老平輩論交。
水生自然不敢冒犯。
墨畫坐在他旁邊,也拍了拍他的凳子,道:
“坐吧。”
水生不敢坐。
墨畫看了他一眼。
水生便彆彆扭扭地坐下了。
他坐下的時候,墨畫瞥了一眼,看到了他手中的書冊。
是一本五行基礎陣紋講解。
墨畫有些意外,按蘇長老的說法,他這個弟子,應該是不怎麼勤奮的,陣法也學得不好。
但現在看來,好像有些不一樣。
墨畫問道:“這本書,有什麼不明白的麼?”
水生微微一怔,囁嚅了幾聲:
“我不怎麼會畫……”
他將書攤開,指著其中幾道金係陣紋說道。
墨畫看了一眼,是很基礎的陣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