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身子是人,腳是魚鰓化成,兩隻手如同利爪,頭顱像是水妖,口齒如同靈魚。
他放開神識,忽而一怔,低頭看去,卻見腳底的石磚,暗自契合某種紋路。
濕噠噠的腳步聲,從漆黑的屋內傳來,一道身影,出現在門口。
刀光紛亂,法術頻閃,眾人且戰且退。
顧安的刀嵌在奢大師的脖子上,再無法砍進半分,他隻好用力一抽,借勢一拉,割下一大塊血肉。
但墨畫卻能看到,空中浮遊著的,密密麻麻的猩紅色的邪祟血蛭。
隔著兩掌距離,那妖魔撮嘴一吸,竟將修士的神識,直接吸扯了出去。
於大河心係孩子,也謹記墨畫的吩咐。
墨畫心中一震,立馬並指凝出一個火球飛過去,將那妖魔炸退,而後當機立斷道:
“先撤回去!”
兩個顧家修士,押著兩個黑衣人。
忽然一點記憶,浮現在腦海中。
奢大師吃痛,麵皮扭曲,但仍舊合掌道:
“非我信者,不明神主道義。”
可就在此時,藍光一閃,又一道冰冷的鎖鏈凝結,打斷了它的身法,將它困在了原地。
整齊得就像……
那顧家修士,神情痛苦。
而這些妖魔,是真實的血肉構生。
它黑黃交加,如同妖獸般豎瞳,向四周掃視,發現那個世家“小草包”背著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萬屍陣,以邪道陣紋,勾連具具棺材,集煉屍、養屍、鞏固屍氣於一體,是一門極其高深的邪道陣法。
這片陣紋,就像是鑰匙,開啟了整座陣法。
顧安麵沉如水,肅聲道:“保護小公子!”
顧叔叔把密令交給自己,還讓顧家的人來幫忙,自己怎麼著也要把大家平安無事地帶回去。
這副萬屍陣,墨畫很熟悉。
一道水牢術瞬間凝結,鎖鏈加身,就將剛剛加速,衝到一半的奢大師,給硬生生捆了個結實。
墨畫目光微凝,“傳什麼道?”
漁屋的門,一扇扇打開。
顧安等人聞言,不假思索,立馬遠離奢大師。
眾人神色大變。
奢大師說完,便向前走。
“隻需穿過眼前這片道場,進了廟中,將祭品放在祭壇中,然後對河神叩首,請求河神賜恩。”
“讓這老雜毛在前麵走,我們跟著他,他踩哪塊磚石,我們也踩哪塊,一塊都不能錯。”
墨畫又感知了周圍的陣法氣息和邪力流動,心中有了一絲了然。
“散開!”
而且數量眾多,殺之不儘。
眾人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那是一門陣法。
遠處的墨畫,依舊神色淡定地站在原地,藏在衣袖的兩隻小手,背在身後,並指一勾。
墨畫卻瞳孔一縮。
而此時這座道場的布局,竟與“萬屍陣”有幾分類同。
墨畫微微鬆了口氣。
修為最高的顧安和顧全兩人殿後,攔截著眾多魔物。
可他們見過行屍鐵屍,見過山妖水妖,見過屍化魔化的修士,但還從沒見過這種,畸形古怪,宛若殘肢拚湊出來的異類“妖魔”。
那這麼說,這個道場,是很早之前就建好的。
“這個老雜毛,未必能看到這些血蛭,但肯定知道這泥潭的凶險,他想用這個泥潭坑我們……”
“我本不想如此大費周章的……”
墨畫正思索間,周圍的妖魔氣息,越來越濃。
化作妖魔的奢大師,脖頸間露出黑綠色的肉,和紅綠色的血。
這種氣息隱晦,古舊,血腥,冰冷而邪異,恍若一門存在了許久,沾滿了人血的邪陣。
他也好出手救一下。
奢大師卻已然將小指,伸進了嘴裡,忍痛一咬,“噗嗤”一聲,黑血爆出,小指截斷。
這滿地石磚,隻要踏錯一步,就會有不知多少條血蛭鑽入識海,汙染神識。
顧家修士令行禁止。
墨畫懶得聽他神神叨叨,便道:“罷了,救人要緊,讓他帶路。”
墨畫眼前,仿佛能看到這曾經的一幕幕場景。
他仍不想戀戰,挨了幾刀,覷了個破綻,就仍想脫身而去。
“小鬼,你做什麼?”
萬屍陣!
南嶽城,礦山,屍殿之中,陸家家主陸乘雲,意圖構建的邪道煉屍陣法——萬屍陣。
墨畫察覺到一絲不對,立馬目光一冷道:
奢大師奮力一振,振散了周身的水靈力鎖鏈,緩緩爬起身來,雙目赤紅。
妖魔皮肉堅硬如鐵。
奢大師回頭,對墨畫詭異一笑,而後便繼續往前走。
奢大師目光一沉。
墨畫故作沉思,而後道:
“我猜,要麼是這泥潭裡有毒,要麼是這些石磚裡有暗算的陣法……”
奢大師惱怒至極,事已至此,他便知道,隻要有那施展水係困術的陰險修士在,自己今日是無論如何,都逃不掉的。
顧安幾人也神情凝重。
而橫亙在眾人與廟宇之間的,是一大片村落的廣場,廣場周圍,坐落著數百個,一模一樣的漁屋。
趁著這點時間,顧安幾人,又將其徹底圍住。
將人、水妖、靈魚剁碎了,摻在一起,拚湊而出的,一種不隻是什麼的怪物。
陸乘雲曾要挾自己,為他構建萬屍複陣的陣眼。
奢大師麵色虔誠,“神主之道。”
奢大師的妖魔化,與火佛陀的很類似。
邪陣?
墨畫冷哼一聲,斷定道:“這裡不對勁!”
曾幾何時,漁村的村民就住在附近的漁屋裡,每日清晨或是傍晚,就陸續出門,聚在這道場之中,聆聽神明的傳道?
隻是片刻時間,這些場景全部被撕裂。
穿過血蛭之潭,眾人往前走了不知多久,便依稀可見,遠方朦朦朧朧,有一座血霧籠罩的,陰森肅穆的廟宇。
有顧家修士臉色微白,顫聲道:
“這……究竟是些什麼東西?”
但他一身修為實力,比起火佛陀,差得太多了,即便化作了妖魔,也彌補不了太多短板。
有河神的代言人,在此向村民布道。
眼看就要讓奢大師走脫,一道淡藍水光,驟然浮現,凝成水形鎖鏈,精準地將奢大師捆在了原地。
奢大師道:“遠處那座廟宇,便是河神廟,祭壇就建在廟裡……”
就像是……
奢大師身中數刀,但皮毛堅硬如甲,傷勢不深。
地殺陣瞬間爆炸,地湧殺機,大地靈力激流,直接將一大片妖魔,絞殺殆儘。
墨畫對著其他顧家修士道:“你們跟上,我殿後。”
奢大師臉色難看,但顧安已經刀架在他脖子上,逼著他往前走了。
押著奢大師的顧安,聞言神色一凜,也立馬察覺出了異常,當即催發勁力,單刀下壓,要割斷奢大師的脖子。
退到狹窄的路口前,墨畫象征性地丟出一枚地火陣的陣盤,炸退少數妖魔,掀起一團煙霧。
奢大師一切如常,似乎隻當這是個簡單的泥潭,隻是目光隱隱有些陰毒。
未等他們站定,奢大師的肉身,陡然爆炸,濃烈的血霧隨爆炸噴湧而出,潑灑在地麵上。
於大河緊張地看了眼墨畫。
這個奢大師,既是丹師,還可能是陣師,所以也沒多少時間和精力,來錘煉自身的血氣和靈力。
與魔道相關的事物,一件件全部從墨畫腦海掠過。
這些血液,滲入地麵,而後順著地麵的紋路,自行蜿蜒,最後凝結成一片血紅的陣紋。
“河神若是應允,便會放這兩個孩子的神魂生還。”
與此同時,石磚底下,有陣法的氣息傳來。
與此同時,一道道刺耳的“吱吖”聲響起。
其他顧家修士不太明白,但外出辦案,最重要的是聽命行事,便也一步步小心謹慎地跟在奢大師身後。
墨畫的神識,將它鎖定地死死的。
墨畫又看了眼奢大師。
眾人得了喘息的空隙,最終撤離了道場。
撤離之時,墨畫神識敏銳,目光穿過重重妖魔,看到了爆出一團血霧的奢大師,蛻去一身魔化的皮囊,陰笑了一聲,而後轉頭逃向了遠處的河神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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