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門劍法,我本不該教你,但是我不想……”
墨畫神識不足,衍算還欠火候,因果微弱,所以聲音若有若無,斷斷續續。
“不想你……”
“……不想我太虛門,斷了此門傳承。”
一片迷霧籠罩,因果纏雜,聲音混雜在一起,不知是何時何地發生的事。
墨畫儘力去聽。
“……神念化劍……真訣……”
“伱基礎牢固了,今日我教你……”
“驚神式……”
驚神式?!
墨畫心中一顫。
太虛神念化劍真訣·驚神劍式?
墨畫悄咪咪睜開雙眼,但還是不敢去看那長髯老者,隻敢看向旁邊那位眉毛修長的少年。
少年眉眼之中,內蘊湛然的劍意,手間握著一柄劍,劍上有劍氣凝聚,劍氣與劍意融合,雖然招式稚嫩,但隱隱透露著驚人的威勢。
墨畫把眼睛瞪得老大,看了半天,心裡一涼。
完蛋,根本看不懂。
這不是入門劍訣,而是進階的神念化劍的劍式,墨畫沒有一丁點基礎,看著一頭霧水。
畫麵一閃而過,再無蹤跡。
墨畫匆匆一瞥,什麼都沒學到。
“有沒有簡單點的啊……”
墨畫無奈,便繼續往前,推衍因果。
一幅幅殘缺的,被血水汙穢了因果,模糊不清的畫麵掠過。
一道道像是泡在水裡的,聲音混在一起。
終於,墨畫聽到了兩個字。
“化劍……”
墨畫定睛看去,這次的畫麵,沒有長髯老者,隻有眉毛修長的少年一人,站在蔥翠的山間。
山景很熟悉,清幽古樸,像是太虛門,但墨畫在宗門裡,又沒見過相似的地方。
少年執劍,立在山間,雲霧沾濕他的衣角,籠罩著他的麵容。
但他的眼眸卻十分明亮,一如他手中的劍。
少年的聲音,清澈嘹亮。
“化劍式……”
“太虛神念化劍真訣第一式,化劍式……”
“神識之道,變化萬端,窮極人念,神鬼莫測。”
“神念之法,形而上學,斬妖誅邪,萬般劍式,必以‘化劍’為始。”
“驚神式、破神式、斬神式、滅神式……皆以‘化劍’為一……”
“化劍者,修劍化氣,煉氣化意,以意合劍,以虛化實,虛實合一,方可以神念‘化劍’,斬儘一切……”
……
墨畫如饑似渴,認真傾聽,並且一字一句,牢牢記在心裡,同時看著那少年的動作,照葫蘆畫瓢,開始一步步練。
“修劍化氣……”
墨畫試了下,不行。
他的靈劍品質粗劣,修的劍氣也很弱,沒有基礎。
“煉氣化意……”
也不行。
因為墨畫不是劍修,劍道根底很薄,修的劍氣很弱,也很難將劍氣融於神識,顯化為劍意。
這兩個步驟,墨畫全都不會,索性眼一閉,直接跳到最後麵:
“以意合劍,以虛化實……”
因果畫麵中,經過日夜苦修,少年劍法有成,終於可以嘗試神劍合一。
以神識顯化為劍意,融於手中的長劍。
他的長劍之上,既有澄澈的劍光,亦有銀白色,無比凝練的劍意。
而墨畫直接舍了劍和劍氣。
他隻是學了少年“凝劍”的方法,在自己心中,將自己的神識顯化為劍。
這是“取巧”的方法。
但因為他的神識夠強,也足夠凝練。
所以識海之中,他的神念,也的確如那少年一般,慢慢地顯化出鋒利的“劍形”。
這是一柄淡金色的劍。
劍的形狀很粗糙,像是剛從煉器爐中取出來的劍胚,而且並不長,像是一把孩童用的金色小劍,握在神念化身的小墨畫手裡,剛好合適。
至此,墨畫的天機衍算,已經到了極限。
劍上的因果線索,徹底磨滅。
回溯的種種畫麵,也全部消失。
斷劍上的氣息,又弱了許多,仿佛已經變成了一柄普通的靈劍。
識海之中,墨畫看著手裡以神念顯化的金色小劍,卻陷入了沉思。
自己這到底是算學會了,還是沒學會?
“神念化劍”……
的確是“化劍”了。
但這劍,似乎跟因果過往中的少年,也就是當年那位劍修前輩所修的“神念化劍”,不能說不像,也可以說是大相徑庭……
少年的手裡有劍,自己沒劍。
少年的神念化劍,是以心中劍意,契合手中劍器,並且與劍氣融為一體,化劍殺伐。
自己的神念化劍,就是樸實無華地,用神念化作了劍……
而且,隻在識海裡化了,現實之中,根本一點影子都沒有。
墨畫撓了撓頭,有些犯愁。
自己好像學著學著,又學歪了……
但是自己學的這個,到底算不算是真正的“神念化劍”呢?
沒有修劍化氣,煉氣化意,隻有以意合劍,以虛化實。
不,也沒有真正以虛化實……
墨畫又看了眼手裡的金色小劍,歎了口氣。
“先湊合著用吧,以後有機會,再去學完整的‘神念化劍’。”
“通過這因果回溯中,寥寥的幾副畫麵,和斷斷續續的隻言片語,能學成這樣,就已經不錯了……”
墨畫心裡默默安慰自己,而後默默收起金色小劍,但心裡卻有些疑惑。
“也不知這神念化劍,到底威力如何,要找個東西來試試……”
墨畫退出識海,收好殘劍,環顧四周,沒一個邪祟。
河神和邪神的身影也都沒有。
似乎當年一場大戰,被那位劍修前輩的神念化劍殺得慘了,所以河神就藏了起來,留了個光禿禿的廟宇在這裡。
將斷劍沉在血池,以血肉玷汙。
不是因為老雜毛說的什麼“以儆效尤”,單純是因為忌憚。
它被捅穿胸口,所以怕了。
它害怕再被捅,所以匿了。
墨畫設身處地地想了下,覺得很有可能就是這樣。
“那這麼一來,”墨畫皺了皺眉,“河神,又或者說,是大荒邪神,到底藏在了哪裡?”
河神廟是空的,但卻絕不可能,真的是空的。
墨畫轉過目光,看向了奢大師,神色有些耐人尋味。
奢大師已經布好了供台,供台上的東西,要麼血腥,要麼邪異,反正絕不是什麼正經的東西。
“可以開壇了。”
奢大師回過頭,目光陰晦道。
顧安看了眼墨畫。
於大河也神情激動,滿懷期待地看著墨畫。
墨畫點頭。
顧安便拎起兩個黑衣人,丟在供台前,按著他們跪下。
於大河的兩個兒子的肉身,擺在供台上。
奢大師便開始念念有詞:
“河神大人在上,信者虔誠,開壇獻祭……”
“天行有數,祭者有常。”
“一命換一命,一魂換一魂。”
“今以成人為牲,人畜兩條,換兩小兒性命,萬望河神大人乞憐……”
而後奢大師拜伏於地,虔誠禱告。
墨畫卻目光微動。
他感覺到了一絲陣法的氣息。
奢大師跪在地上,手借衣袖遮掩,在供桌下的一塊石磚上,磨破手指,以血為墨,畫著不知什麼陣法。
奢大師動作隱蔽,顧安等人毫無察覺。
墨畫心思微動,默不作聲。
不知念叨了多久,奢大師禱告完畢,陣法也畫完了,緩緩回過頭來,臉上露出了,毫不掩飾的陰鷙的笑容。
便在這時,墨畫看到那兩個黑衣人麵色痛苦,神識瞬間被榨乾,成為了兩具死屍。
而獻祭了兩個黑衣人,河神廟內,氣氛陡然壓抑。
神廟正中央,河神像宛若活了過來,目光威嚴而猙獰,居高臨下看著殿中的修士。
一股濃烈的血霧,自四周瞬間蔓延開來。
“嘭”地一聲。
顧安身上的清心鏡破碎,顧全頭頂的辟邪簪折斷,於大河身上的安神玉也應聲裂開。
顧安幾人神色大變,剛想抽刀砍了奢大師,卻都不自由主身形一滯,兩眼失神,漸漸失去了意識,緩緩倒在了地上。
墨畫也覺得十分困倦,昏昏欲睡。
而且似乎有一股力量,在試圖抽離自己的神識。
墨畫默默看了奢大師一眼,遂不做反抗,任何神識受人牽引,離開肉身。
隨後他也暈了過去。
整個河神廟中,唯有奢大師一人,還站在原地。
他目光怨毒,冷笑了一聲:
“愚昧無知之人,不知神主偉力。”
“大夢為魘……我會在夢裡,將你們一個一個全都殺了……”
說完之後,奢大師一聲獰笑,緩緩閉上眼睛,神識離體,也倒在了地上。
……
一陣天地倒懸,神念顛倒之後。
墨畫睜開了眼睛。
周遭浮著淡淡的霧氣,恍若夢中。
他的麵前,是一座宏偉的河神殿。
外麵真實的神殿,是假的。
夢中虛構的神殿,才是真的。
神殿的最深處,有一股極濃烈的神明的氣息,以及一股極隱晦的邪神的味道。
墨畫的嘴角,勾勒出一絲淺淺的笑容。
“找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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