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激進的太子(2 / 2)

“懷玉,你覺得朝廷該怎麼做?”

帝國能否長治久安,也取決於最底層的這些百姓能否填飽肚子,如果底層的百姓都活不下去了,那就算如隋朝那般威震漠北,攻滅青海,遠征林邑,數攻遼東,百萬鐵甲也隻兩世而亡。”

“臣以為一切根本還是土地和稅製,”

鄭老漢顫微微的跟著來到前廳。

地倉糧一畝兩升,兩三年了,現在都還吵吵鬨鬨個不停呢。

凡是雇傭的,還提前支給他們一個月錢糧。

“你在這裡生活了十幾年,對這裡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我武家如今接管這個莊子,正需要你這樣熟悉的本地人幫忙與大家打交道,”

李世民沉吟。

樊川這裡的稻田,不少可是能產兩石以上,這還隻是夏季糧。

鄭老漢原本租了三十六畝地,三十畝水澆稻田,六畝旱地種桑麻,現在武懷玉再租給他二十四畝稻田。

武懷玉做計相時主張推行的義倉糧新規,畝納兩升,官紳一體納糧,這個事情其實就引起許多人反對了。

鄭老漢帶頭跪伏地上,向著太子和皇帝高呼萬歲。

“工錢還是要給的,”

武懷玉召來莊中管事們,讓他們去把原來莊子的佃戶都請來莊中。

不需要租押,但也不允許轉租。

要是徹底無地,還入籍為課丁,那這稅賦可就壓力巨大。

這工錢很高啊,一月兩石稻子,一年還有兩套衣服呢,一年就是二十四石糧,這都相當於十多畝地的收益了,以前他佃地,種了三十畝水稻,一年到頭交完租剩下的也不過比這多點而已,還一家老少天天揮灑汗水。

進了莊子,李世民和承乾也還都有些悶悶不樂。

“臣建議可以一步步來,先選一地試點,總結積累些經驗,也發現一些問題,總結改進之後再慢慢更多地方推廣開來。

“兒臣認為,隻要路選對了,就算一時遇到挫折也要走下去。”

另外就是朝廷也有許多職田、公廨田,什麼勳田、皇莊等,也占據了很多田地,

這就導致均田製也就是開國初時分了幾次地,後麵就沒地可分了。

或許自己現在暫時不急蓋房,應當把太子賞的黃金拿去買地?

那可值二十幾貫錢,樊川的稻田難買,但是在神禾塬上或是少陵塬上,買上十畝麥地應當是可以的。

蓋上個四合院房,他也就成了有身份的人,腰肝能更直挺,是了,他馬上還將成為武家莊的莊頭管事,一年有二十四石糧工錢呢。

“那就處置帶頭反對者,殺雞儆猴。”

當然現在有這個條件了,但最大的一個阻力,其實就是這兩稅法以資產、田地為征收標準後,等於以後主要就是貴族官僚地主們交稅了,而以前這群人恰恰是不交稅,或交極少稅的。

戶稅地稅又按夏秋兩季征收。

也有些最初分了地的百姓,因為負債等原因,最後違規把地賣了,被地主豪強所兼並,比如武懷玉剛來的時候,在白鹿塬上遇到的武成一家,他家原本就分到幾十畝地,但後來都讓他賣掉了。

武懷玉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問題太大,不好回答。

“老伯快請起,不興這個。”

當天,武懷玉親自見了原來莊子上的所有佃戶,跟大家重新續了租約,不僅沒收禮,還退了原來的租押,甚至降了租子,又還從這些佃戶和上下兩村的村民裡,雇傭了些人到莊子上做事,

不管是戶稅還是地稅,這都相當於是向富人加征的稅,以前他們沒這些稅,或者說相差巨大,肯定會有很多反對的聲音。

所以說到底還是均田製現在問題嚴重,土地大多在貴族世家地主豪強們手中,他們占據六七成的土地,還有少部份是自耕農或半自耕農,地不多。

老漢高興的再次跪伏地上,要向懷玉磕頭。

李世民聽到這話卻是大為搖頭,“錯,大錯特錯,就算身為天子,行事也無法這般獨斷專行,如果有人反對,那就得想辦法說服他們,而不是一味的打壓懲處,”

均田製下,真正能夠一丁百畝足額授地的,少之又少,多在人少地多的寬鄉,關內中原腹心,尤其是城郭近郊,隻有少部份占田三四十畝至五七十畝,已經屬於中上戶,是富農了。

“回頭我還會從長安請先生過來,在這裡辦個村學,你家中二郎也可以送來讀書,無需學費的。”

“陛下,兩稅法這兩年已經在試行征收了,貞觀朝的戶稅跟武德朝的戶稅有很大不同,更彆說我貞觀朝的義倉糧統一征收標準後,實際上就是新的地稅,

隻不過現在戶稅小年征四十萬貫,每三年為一大年征八十萬,都是固定額度,屬補充稅收,征的不多。

“可不敢要工錢,就讓她服侍便好。”

而且每次分地,是有部份為永業,死後也不上交的,那麼一次次分下去,最終就沒地可分了。

還有一點,對於現在這些無資產無地的百姓,不論是逃籍的黑戶,還是地主的佃戶,都應當統一入籍,編為客戶,所有客戶,不按租庸調製征稅征役,而是隻按兩稅法,按其戶等征戶稅,如是最末等戶,可免征戶稅,其無地者,也同樣免征地稅,”

連租押都不要。

武懷玉上前扶起他,“鄭老伯請起,”

這些租調,起碼得四畝地的桑麻粟麥產出才夠,還要加二十天的免費勞役,如鄭老漢這樣靠租地為生,收成還要上交一半,那這租調的負擔就得是佃地八畝的收益分成才夠。

如果朝廷廢租庸調製,那麼正式行兩稅法後,這戶稅和地稅稅率肯定要提高不少的。”

“我就是個佃戶,啥也不懂。”老漢心動卻又惶恐,一個青壯長工,現在也不過是一年十石糧,加了兩套衣服。

有這百畝地,那稅賦負擔還可以,但沒有這百畝地,或不足百畝地,實際稅負自然就提高了。

皇帝賜坐。

在國初時這是很難做到的。

“莊子上用人地方很多,我想請鄭伯你來莊子上做事,一月給你兩石稻子,春、冬各衣鞋一套,如何?”

兩稅就是戶稅和地稅,戶稅的征稅標準不分主戶客戶、壯丁、中男這些,隻按當地資產、土地,劃分貧富等級來征戶稅。

自己的地啊,

多少年來,鄭老漢不止一次的曾幻想過,隻要肯下苦力,肯拚命,早晚有一天能夠攢起一筆錢,一畝一畝的置起自己的田地,到時也能成為一個自耕的良民,再不用受地主的盤剝,也不用擔心他們不再把地租給自己了。

“其家庭有成丁者,需服二十天役,但允許折庸代役,”

一下子有了一年的存糧,窮老百姓如何不喜。

眼下李世民如果說要直接取消租庸調製,全麵改成兩稅法,那可能地稅就要加到每畝六七升,甚至上田畝稅一鬥。

心頭的這念頭一起,就再也壓製不住了。

今年置上十畝地,以後每年置個二三畝,那麼以後自家就有幾十畝地,再也不用佃租彆人家的地,再不用交租子,也不用經常去給地主家免費乾活,甚至年節還要去送禮了。

想不到我鄭老漢臨到老了,還要發家創業了,將來我的子孫不用從小就給人放牛喂羊的熬了。</div css=tentad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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