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弘曆這裡，在不少人眼裡看來若孝敬皇後所出嫡子不死，或者是敦肅皇貴妃生的三子裡活下來一個，這皇位就不可能落到弘曆的頭上去。
所以說不少人都覺得，這些人也不過如此而已。
撿便宜而已，我上我也行！
殊不知：命是弱者借口，運是強者謙詞。
開始扯運氣，那你已經輸了。
畢竟強者都已經直接正麵碾壓過去了，誰和你扯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
黃令曼就從來不信這些，也從來不賭運氣，真正關鍵的事，她從來都是自己動手，不會相信任何一個人。
“你給額捏送來這麼多，額捏也要不了這麼多呀！”黃令曼笑著說道。
雅利奇聞言也笑著說道：“額捏可以給弟弟，也可以賞賜給底下的奴才，反正隨額捏處置。”
“好吧，額捏就收下你這份孝心。”黃令曼笑著讓如錦等人把東西收起來。
還沒收起來，和黃令曼住在一起的六阿哥永瑾就邁著小短腿跑了進來“額捏，我聽說姐姐回來了。”
看見雅利奇果然在，永瑾連忙跑了過來“姐姐，有沒有給我帶禮物。”
“有，我給你帶了小弓回來。”雅利奇早有準備，立馬讓人拿上來。
“這是我在盛京賽馬贏得彩頭，我瞧著給六弟用正好。”雅利奇一邊說道，一邊接過一張小弓遞給了永瑾。
黃令曼分辨不出弓的好壞，隻是笑著說道：“雅利奇真有眼光，這大小給你六弟用正好。”
明年永瑾就要搬去阿哥所去上書房讀書了，讀書的同時也要習武，這弓送得倒是時候。
作為男孩子的永瑾顯然對小弓小劍沒抵抗力，立馬接過小弓，玩耍了起來。雖然以他現在的臂力拉不了多開，而且也沒箭，可還是玩得不亦樂乎。
“打發”永瑾去外麵玩後，雅利奇又和黃令曼說起了悄悄話“這一次去盛京，大哥可是大出風頭，女兒聽說不少蒙古王爺都有意嫁一女給大哥。”
雖說是“嫁”，但黃令曼和雅利奇都知道，對方想的是永璜側福晉的位置，而非嫡福晉的位置。
“誰讓大阿哥現在還沒指婚了。不過明年就是大選，大阿哥明年都17了，肯定會在明年指婚。”黃令曼想了想說道。
雅利奇聞言，想了想輕聲說道：“額捏，大哥成親後，就成年了，即便是汗阿瑪按照先帝的規矩來，也要不了幾年。大哥封爵後，出宮建府……”
黃令曼聽到這裡，有些心驚膽戰，連忙用手捂住了雅利奇的嘴，一臉震驚的看著雅利奇問道：“你……你這想法，是你自己想的，還是彆人在你耳邊說的？”
不想讓自己兒子當皇帝，那肯定是假話。
黃令曼不禁想，而且還親自動手了。
然而，在黃令曼心裡，這事是不能把自己兒女拉扯進來的，哪怕是永璠永瑾，黃令曼也最多是在關鍵的時間點提醒兩句。
誰讓弘曆活得太久了，所以這場奪嫡戰，真正的對手不是其他皇子，而是弘曆。
而且即便是要讓兒女攙和進來，也要考慮一下兒女的年紀，最大的雅利奇今年才13歲，永璠9歲，永瑾5歲，能做什麼事。
見黃令曼這副表情，雅利奇心裡有些害怕，老實回答道：“沒人在我耳邊說什麼，是我自己想的。”
黃令曼聞言眉頭皺了起來，其實這種事情，反而是有人在雅利奇耳邊嚼了舌根處理起來更容易一些，因為隻要將對方打發走，就行了。
反而是她自己想的，處理起來很麻煩，因為人的思想，很難一瞬間就能改變。
想了想，黃令曼臉上掛著和藹可親的笑容來，看著雅利奇問道：“能和額捏說說，你為什麼會想到這些嗎？”
看見額捏臉上的表情沒之前那麼嚇人了，雅利奇原本有些緊張和害怕的心情也陰轉晴了“額捏之前說，讓女兒出去的時候儘量跟著二姐姐，所以女兒經常和二姐姐玩，偶爾就從二姐姐身邊的奴才那裡聽到一兩句話。
尤其是二哥哥病逝後，那些奴才更是天天都在私底下嘀咕，說什麼皇額捏沒了二哥哥，以後二姐姐就沒有兄弟撐腰了，即便是嫡出，也不如新帝親姐妹尊貴。”
皇家的孩子都早熟，畢竟這樣的環境下，不早熟，很有可能就會沒命。
雅利奇聽了這些奴才好幾年這樣的話，怎麼可能心裡沒有半點想法，尤其是她還有兩個親弟弟有操作的可能性的情況下。
黃令曼沒想到問題沒有出在雅利奇那裡，而是出在了二公主那裡，難怪她之前一直沒有察覺到。
嗯，也不能這麼說。
點破這事後，黃令曼就回憶了一些細節起來，雅利奇之前就挺愛和她說悄悄話，對象不是大阿哥就是二公主。
隻是以前雅利奇還小，黃令曼沒有往這方麵想而已。
第152章 我知道了
想了想，黃令曼一臉溫和的摸了摸雅利奇的小腦袋，笑著說道：“雅利奇，額捏知道你是為了我們好，可這事還用不著你來操心，一切都有額捏了。你現在還小，隻需要快快樂樂的長大就好。”
雅利奇聞言抿了抿唇，遲疑道：“額捏，真的不需要我嗎？”她感覺自己還是挺有用的。
“雅利奇，額捏知道你一向聰明，既然你已經有了這方麵的想法，那麼你應該明白，現在你們還小，連大阿哥都還沒指婚了，說這些都太早了。
所以答應額捏，不管你心裡有什麼想法，從現在起，都暫時不要去想，更不要主動刻意去打聽什麼做些什麼，平平安安的長大才是你最應該做的事情。要是如端慧皇太子那般英年早逝，說再多、想再多、做再多又如何？還不是一場空。
你要相信額捏，額捏不會害你們的。等要需要你的時候，額捏不會和你客氣。”黃令曼看著雅利奇很是認真的說道。
提到端慧皇太子，雅利奇小臉一白，對於她來說最衝擊的事情，不是先帝駕崩，而是永璉病逝。
畢竟雅利奇和先帝接觸不多，說兩人生活在兩個世界裡都可以。
但端慧皇太子，卻和她一樣，都是在寧壽宮裡長大，小時候大家還一起玩耍過。
好好的一個人，就那麼再也醒不過來了，隨之而來的是宮裡緊張的氣氛，還有底下奴才的閒言碎語，一句句的帶著惡意，都讓雅利奇幼小的心靈受到了不小的震撼，乃至於是——懼怕。
就是因為不想自己未來如此，所以她才會逐漸在心裡起了那樣的想法。
以雅利奇的視角來看，沒有什麼是親弟弟是皇帝，更讓人安心的了。
但今天額捏的話，再一次的在雅利奇的心裡造成了衝擊，聽額捏這麼說，已經是大孩子的雅利奇聽出了其中的深意來，有些害怕的聲音顫抖的問道：“額捏，你的意思是二哥哥是被人害死的？”
“我雖然不知道是誰害了端慧皇太子，可我卻知道，儲君和嫡子，是所有人有野心的人的目標。甚至於八字、名字特殊，或者是特彆備受恩寵的皇子，都是這些人的目標。”黃令曼幽幽的說道。
看向雅利奇，黃令曼又說道：“你想想宸妃和董鄂妃所生之子，孝恭皇後所生的胤祚阿哥，孝敬皇後所生的端親王。在看看宗室，先帝的兄弟們，絕大多數的後院，都死過嫡子。雅利奇，你一向聰明，你覺得這會是巧合嗎？”
所以說，秘密立儲製度，在隻有一個嫡子的情況下，這玩意有和沒有完全一樣。
畢竟大清的皇後可不是一般人能坐的，娘家都有權有勢，嫡子身後自帶一股勢力，讓皇上有所忌憚。
有嫡子在，不立嫡子，而是立庶子，當心嫡子夥同母族造反。
哪怕是嫻妃，家世差也隻是和富察皇後比而已，其實人家比很多人家世都要好。
無論什麼繼承人製度，嫡子始終都是BUG，無法完美解決。
而封建時代，不可能要求皇帝一夫一妻製，因為那樣真的會，因為沒有繼承人導致江山社稷動蕩的。
然而無論是一妻多妾，還是多妻多妾，嫡子問題就沒辦法解決。
雅利奇想了想後搖頭，一臉嚴肅的說道：“女兒不覺得是巧合。”
“所以說，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得等到永璠永瑾長大後，再說這些才有意義。”黃令曼趁熱打鐵的說道：“現在你起了這樣的心思，如果被人發現，那我們就是出頭鳥，會被所有人盯上。”
永璠和永瑾雖然不是嫡子，可在沒有嫡子，也沒有滿洲八旗嬪妃生下皇子的情況下，永璠永瑾可以稱得上是，理論上講的第一列的皇位順序繼承候選人。
畢竟是皇權時代，弘曆又是實權皇帝，所以是理論上。
聽見額捏這麼說，雅利奇又低頭想了想後，很是慎重的點了點頭“女兒明白了，女兒以後不會再說這話，也不會在主動做什麼。”
黃令曼笑著說道：“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快快樂樂的長大，等長大後，才能幫到額捏。”
聽黃令曼這麼說，雅利奇才重新快樂起來“我知道了。”
見雅利奇恢複了之前的模樣，黃令曼在心裡鬆了一口氣，她就怕雅利奇執拗，不聽勸，那就麻煩了。
才13歲的雅利奇，怎麼可能會是弘曆等老狐狸的對手，怕是會一眼就會被看出來，到時候反而會壞了她的事。
隻有弘曆一直覺得她深情於他，連兒女都在第二位，才不會下意識的防備她，才能讓黃令曼找到下手的機會。
一旦弘曆發現才13歲的雅利奇起了奪嫡的心思，他會認為是雅利奇“天資聰明”還是會認為是黃令曼教雅利奇了？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會是第二種。
到時候弘曆對自己的看法，肯定會發生180度大轉彎，覺得自己是藏得深、演技好，所圖盛大！然後對自己防備得越厲害。
讓雅利奇去陪永瑾玩後，黃令曼臉上露出了慎重的表情來。
到底是第一次當額捏，黃令曼算是新手，沒經驗。
所以一直覺得孩子還小，很多事情並沒有告訴孩子的打算。
但這一次雅利奇的事，倒是讓黃令曼心裡提起了警惕，皇家的孩子早熟，不能當做普通小孩子看待。
三個孩子的年紀，仔細想想也不算很小。
擱在大清入關前，雅利奇和永璠都能訂婚成親，為大清聯姻做出貢獻了。
想了想，黃令曼還是決定等永璠來給自己的請安的時候，和他單獨“談心”。
雅利奇能受到二公主那邊的影響，永璠未必不會受到永璜的影響。
畢竟在端慧皇太子病逝之前，永璜就隱約有和對方爭的舉動在，等端慧皇太子病逝後，永璜的行事就更有些得意和膨脹了。
雅利奇是公主還好，沒太多的人會把精力放到公主身上，可永璠是阿哥，而且還是排位較前的阿哥，未必沒有人在暗地裡盯著他，還是得更加小心謹慎才行。
傍晚。
永璠在和其他兄弟一起拜見回到園子的弘曆、皇太後和皇後之後，來了黃令曼這裡。
主要是來看姐姐雅利奇，畢竟她才從盛京回來。
雅利奇也給永璠準備了禮物，一張較大一些的弓，是她從一個蒙古格格那裡贏來的。
至於說，到底是雅利奇騎術好，還是對方故意輸給雅利奇的，那就不知道了。
然後姐弟三人就湊在一起說說笑笑，主要是永璠和永瑾聽雅利奇吹噓，她在盛京的“豐功偉績”。
聽的永璠和永瑾好一陣羨慕。
永璠還好，下一次弘曆再外出，他就11歲了，可以跟著去了。而永瑾還要等幾年才行。
雅利奇和永璠在黃令曼這裡用了晚膳後，才回了各自的住處。
因為雅利奇和永瑾都在，所以黃令曼沒有立馬和永璠“談心”，她準備另外找一個機會說這事。
黃令曼很注意自己在三個孩子裡有沒有偏心的問題，即便是她心裡更看重兒子一些，可明麵上黃令曼自認為自己是一碗水端平的。
很快這個機會就到了。
十月初一，寒衣節。
大清在這一天，都會舉行祭祖儀式。
這都是每年的例行儀式，但今年卻突然除了一個事。
在祭祖儀式完畢後，眾人就要按照爵位和官位依次入住，包括皇帝在內，用小刀吃“福肉”。
所謂的“福肉”，就是指用選取黑豬身上較肥的肉用清水煮熟，一點作料包括鹽都不放。
清朝在祭祖後，都會吃這個，主要意思是教育所有人不能忘本，不能忘記老祖先當年在深山老林的艱苦。
既然是一點作料都不放自然不好吃，偏偏這是皇上的恩典，不但要吃，而且還要當場吃完，一點都不能剩。
所以一般情況下能夠得到這樣“恩典”的“老油條”們，都會私底下偷偷藏一點佐料，偷偷灑在福肉上，在吃下去。有些聰明一些的就提前用佐料醃漬糯米紙，吃的時候把糯米紙夾在肉裡，一起吃下，就有滋有味了。
對於這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因為大家都這樣乾，所以彼此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隻是沒想到這一次出了一個事，坐在最前麵的諴親王胤袐、和親王弘晝在弘曆還沒吃完福肉的時候，就把福肉給吃完了，然後就直接放下了小刀坐在了那裡。
因為坐在最前麵，太顯眼了，所以被弘曆看了一個正著。
弘曆一看心裡就有些生氣，不過他一向是沉得住氣的人，又立馬不動聲色的觀察了其他人，看見怡親王弘曉竟然拿著筷子在吃福肉，而非小刀。
如果說弘曆對諴親王胤袐、和親王弘晝還有點“兄弟情”，小事上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麼對怡親王弘曉，弘曆就是完全是羨慕嫉妒恨了。
誰讓先帝比信任自己妻兒還要信任怡親王胤祥了，不但給了對方世襲罔替的和碩親王爵位，對胤祥的兒子，比對自己兒子還要好。
這如何不讓沒有得到過多少父愛的弘曆，羨慕嫉妒恨了。
第153章 教導永璠
於是等弘曆吃完福肉，立馬扳著臉對著所有人訓斥，說大家現在能夠在清寧宮（保和殿）祭祀，能統治中原，能夠在這裡享清福，都是老祖宗所賜之福，亦係滿洲舊例，訓誡八旗子弟不知恪守舊章。
並且還刻意指著怡親王弘曉批評他不佩小刀是違背滿洲舊例、遺棄舊俗，是忘祖行為。也斥責了諴親王胤袐、和親王弘晝兩人吃完福肉後，就放盌匙默坐乃是違背禮法的行為，不敬自己。
又重點表揚了科爾沁左翼中旗的達爾漢親王，對方也提前吃完了福肉，但還是在皇帝吃完後，才放下盌匙，可見遵循舊習。
老實說這事不算什麼大事，畢竟沒有敵軍攻打城門那麼大。
所以弘曆當著眾人的麵訓斥了一番後，也就罰了弘曉等人幾年俸祿而已，對於已經是親王的三人來說，就是毛毛雨。
但背上“忘祖”、“不敬皇帝”的罪名，遠比罰俸祿嚴重多了，名聲壞完了。
所謂“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裡”，很快這事就傳遍了京城。
黃令曼自然也收到了這個消息，正好用來和永璠談心。
“清寧宮發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黃令曼坐在火炕上，看著對麵的大兒子問道。
永璠點點頭“這事兒子自然聽說了。”
“璠兒，你對這事有什麼想法？”黃令曼問道。
永璠聞言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這事又不關他的事，事也不算很大，他需要什麼想法呀！
不過額捏這麼問了，永璠想了想，還是開口回答道：“兒子覺得怡親王等人有錯，做得不對，該罰。”
畢竟這三人可是被弘曆親自逮到了。
這點是沒辦法洗的。
黃令曼自然也不會顛倒黑白，不過她又繼續問道：“那你覺得，他們三人為什麼敢這麼做？就算一時忘記了，疏忽了，可旁邊還有那麼多人，他們難道傻了不成，不知道看彆人是怎麼做的？”
這個問題倒是把永璠考到了。
畢竟永璠並不在現場，也不是這三人肚子裡的蛔蟲，怎麼可能會知道對方到底是怎麼想的呀！
想了想後，永璠不確定的遲疑的說道：“額捏，是不是因為他們少年得誌，自大了？”
三人裡最年長的和親王弘晝，也不過和弘曆同歲，今年33歲。怡親王弘曉今年22歲，諴親王胤袐今年28歲。三人已經是和碩親王了，的確稱得上是少年得誌。
“那你覺得他們為什麼能少年得誌，為什麼敢自大？”黃令曼又問道。
這問題的答案不是顯而易見——因為他們是和碩親王呀！
和碩親王是大清最高等級的爵位。
要是和碩親王在大清朝都不能自大，那讓其他人怎麼活呀！
“是因為他們是和碩親王……”永璠反應不慢，話還沒說完，心裡已經明白過來，黃令曼要的不是這個答案，而是這個答案更深一層的回答——為什麼他們能在這個年紀當上和碩親王？
這三人的爵位都是先帝給的。
為什麼先帝會給這三人爵位？
是因為這三人，一個是先帝的弟弟，一個是先帝的兒子，還有一個是先帝最信任的弟弟的嫡子，也就是先帝的侄兒。
至於功績……那自然是半點沒有。
純粹就是投胎，投的好。
想了想，永璠看向黃令曼遲疑的說道：“額捏的意思是，讓兒子討得汗阿瑪的歡心？”然後有一天也能如此。
雖然聽上去永璠是答非所問，但黃令曼還是很欣慰，因為這代表著自己兒子不蠢，即便是沒有想全，也想到了其中一個關鍵。
“這天底下誰不想討皇上的歡心，你想，我也想，大家都想，那到底誰能得到皇上的歡心了？”黃令曼提點道。
永璠聞言皺眉，這個問題對他來說還太難了些。
平心而論，弘曆自己對上書房讀書的皇子還算相對公平，他並沒有刻意抬高誰，也沒有刻意貶低誰。
誰在上書房表現優秀，弘曆就誇獎誰，誰表現得不出色，弘曆就批評誰，並沒有完全按照自己的個人愛好來。
當然這也有現在上書房的皇子就隻有三個，其中大阿哥永璜因為和底下的弟弟有年紀差，是被夫子分開教導的。
永璠和三阿哥永璋一起讀書，兩人年紀相仿，同時讀書，但因為喜好、生母身份、伺候的奴才等原因，各科相比是有勝有負。
永璠受到雅利奇的影響，經常和雅利奇一起去騎馬，所以他的騎射就很好。而永璋許是遺傳了純妃漢女的基因，詩詞這方麵就比永璠強。
有勝有負之下，彼此都能接受。
在這種生活很規律的情況下，想要自己像個妙招，跳出原有的框架來討得汗阿瑪的歡心，對永璠來說的確有點難。
不過永璠還是有招的，左思右想不得其招後，永璠看向了黃令曼，笑著說道：“還請額捏指教。”
“你呀！”黃令曼笑著搖頭，也不戳破永璠這有些滑頭的辦法。
隨後黃令曼坐直了身子挺直了腰板，臉上的笑容也收了回去，一臉嚴肅的看著永璠說道：“我隻有一句話教給你，能不能明白，就要看你的悟性了。”
永璠見額捏如此嚴肅，也跟著嚴肅了起來，連忙起身站在黃令曼麵前，等待黃令曼的教導“還請額捏直言。”
“換位思考、換位做事、換位做人。”黃令曼說出了十二字真言來。
永璠聞言微微皺眉，雖然不能完全理解，但永璠也有一些所得“兒子多謝額捏指教。”
瞧永璠的表情，黃令曼就知道他沒有明白，她也不失望，畢竟永璠才九歲，又不是絕世天才，這種人生哲理，不到一定歲數沒有一定經驗很難明白。
“你現在不明白這句話也沒什麼，等以後就會明白的。”黃令曼伸手，拉住了永璠的小手，看著他問道：“你有羨慕過大阿哥嗎？”
永璠聞言一愣，隨後點點頭，老實回答道：“有的。兒子羨慕大哥能隨汗阿瑪出巡。”
“那除此之外了？你就沒有羨慕大阿哥的地方？”黃令曼追問道。
永璠遲疑了一會兒後，才小聲說道：“兒子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大哥代替汗阿瑪出宮慰問大臣的時候，兒子聽到一些閒言碎語，心裡就莫名有些不舒服。”
黃令曼對於永璠的話不奇怪，這算是皇子天生的技能。
沒辦法，誰讓皇宮是最不講階級，又是最講究階級的地方了。
吃穿住行都按地位等級來，讓人想忽略都不行，因為人的五感會時時刻刻接受到這方麵的信息。
隻要在皇宮裡住上些時日，隻要不是傻子，都會想要往上爬，因為都想要過得更好。
黃令曼看著永璠循循善誘道：“那我們就拿這事做例子，你換位思考一下，為什麼皇上會讓大阿哥出宮去慰問大臣？”
這個問題很好回答，永璠回答道：“因為汗阿瑪要慰問大臣，就是看重對方，汗阿瑪自己不能去，自然要找個身份高的人代替他去，不然怎麼能體現自己對大臣的看重了。大哥是皇子，身份夠高，所以汗阿瑪就讓他去慰問大臣。”
黃令曼點頭，但隨後又問道：“那你覺得大阿哥會是什麼心情？”
“肯定是很高興呀！”永璠想也沒想的就開口說道。
這種事情，除了高興，還能有什麼心情呀！
“不錯，我們都能想到，大阿哥那邊肯定很是高興。”黃令曼繼續說道：“那你再想想，那些人為什麼要傳出那些流言蜚語來？”
永璠遲疑了一會兒後，才開口道：“是大哥那邊故意炫耀，還是有人故意傳給我聽，讓我嫉妒大哥？”
“如果是前者，你覺得你應該怎麼做最好？如果是後者，你又覺得你應該怎麼做最好？”黃令曼又問道。
永璠想了想後說道：“如果是前者，那就說明大哥驕傲自大了起來，《尚書》裡麵說過‘滿招損，謙受益’，大哥若是一直如此，不用彆人做什麼，他遲早就會因此栽個跟頭。
如果是後者，那就說明有人見不到我好，甚至於還想要我和大哥針鋒相對。我自然是不會依他們的想法去做，我不但要好好的，認真學習得到汗阿瑪的誇獎，還要和大哥兄友弟恭。”
黃令曼很是滿意永璠的這番話，臉上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摸了摸永璠的小腦袋後，笑著說道：“蟠兒你的應對方法沒錯，你現在明白那句話是怎麼用的了嗎？”
永璠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更深層的用法和理解他還是不太明白，但這種粗淺的用法，經過這次實踐，永璠到也會用了。
這也足夠了。
隨著永璠長大，讀的書越多，明白的道理越多，經曆的事情越多，他會對黃令曼的十二字真言有更深的理解。
授人與魚不如授人以漁！
永璠是皇子，很多時間都不在黃令曼的跟前，所以黃令曼不可能時時刻刻每件事情都提醒他該怎麼做，更何況等永璠娶妻生子後，還有很多單獨和弘曆麵對麵說的情況，這種情況黃令曼更是不可能插手。
第154章 弘曆不解
與其每件事去教導永璠該怎麼做，還不如直接教導永璠一個萬能辦法。
當然這個萬能辦法，是基於弘曆的個性，黃令曼總結出來的，並非適合所有帝王。
因為弘曆是要臉的，基本上不會撕破臉，明麵上也不會違背祖宗家法和規矩。
所以隻需要站在弘曆的角度上去想，哪怕沒有想得很深，摸清楚弘曆的底線。隻要不完全錯誤，大方向和弘曆站在一起，即便是中間有點瑕疵，弘曆也不會說什麼。
就比如前麵的江南右布政使司安寧，在怡嬪娘家這事上，他可是擅自做主搞了不少事出來，不過大方向上他都是為了弘曆著想，所以弘曆即便是覺得他辦事辦的粗，但也沒真怪罪他，還給安寧升官了。
黃令曼自己的那套“人設”不適合永璠永瑾，畢竟他們是皇子，不是黃令曼這種隻能依附弘曆的後妃，必須要有自己的主見才行。
如此一來，這十二字真言就很合適永璠永瑾了，隻要大方向不要和弘曆對著乾就行。
至於說奪嫡……
黃令曼剛剛試探了一下永璠，顯然才九歲的永璠還沒完全覺醒這方麵的意識，這表現在他對大阿哥受到弘曆重用隻是心裡有點不舒服，他甚至於說出來到底是因為什麼感到的不舒服。
既然永璠還沒完全覺醒奪嫡這方麵的意識，黃令曼自然不會主動喚醒永璠這方麵的意識，麵對弘曆，永璠這方麵覺醒得越晚越好，這樣才越晚會被弘曆忌憚。
大阿哥永璜就是因為端慧皇太子病逝後，跳得太歡了，才會第一個被弘曆親自掃出局。
因此黃令曼沒有在多嘴。
有些事情，不能一股腦的說出來，會讓人應接不暇的。
而且黃令曼的這十二字真言，其實用在奪嫡上也是完全可以的。
畢竟以大清現在這情況，武力造反是肯定不可能，群臣推薦現在是傻子才會去走這一條路，那麼剩下的就隻有謀取汗阿瑪歡心這一條路了。
而這一條路，換句話說不就是猜弘曆心思嘛，畢竟隻有猜對弘曆心思後迎合這心思，才能得到弘曆的歡心呀！
和永璠談心後，黃令曼就一直很關注永璠的情況，畢竟這事其實也有翻車的幾率。
怎麼翻車？
想錯了，就容易翻車呀！
喏，弘曆的三哥，也就是先帝的三阿哥弘時，他就是錯誤的判斷了先帝對已廢廉親王允禩的態度，隻想到了名聲這一層，沒有想過‘曆史都是由勝利者書寫’，入關後自有大儒注經，以至於翻車了。
不過好在永璠現在還在上書房讀書，沒有那麼多時間見弘曆，在勤太妃那裡永璠又學到了謹言慎行，所以一段時間的觀察下來，永璠那邊沒什麼問題。
等黃令曼收回放在永璠那邊的關注，純妃要生了。
純妃是在臘月十四的這一天早上發動的，因為這一天在下雪，皇後很賢惠的讓眾人回宮，不必去延禧宮守著純妃生產。當然作為皇後，皇後自己是要去的。
大冬天的誰樂意待在外麵，大家都想窩在屋子裡暖和，自然是從善如流的應下了皇後的話來。
一直等到酉時，今天的奏折弘曆都批閱完了，純妃終於生了下來。
很快東西六宮就傳遍了消息——純妃娘娘生下了一個健康的小阿哥來。
這就是七阿哥了。
收到這個消息後，可以說出了黃令曼外，其他所有後妃都對純妃羨慕嫉妒起來。
畢竟現在純妃就和黃令曼一樣，有了兩個兒子呀！
而且因為有了黃令曼親自撫養永瑾的先例，這會而大家也理所當然的覺得純妃能撫養小阿哥，對純妃就更加羨慕嫉妒了。
當然這些羨慕嫉妒都在心裡，明麵上大家還是歡喜的給純妃和小阿哥準備了賀禮，派人送到延禧宮去。
等太醫給小阿哥把脈，確定身體健康後，皇後就著守月姥姥的手看了看繈褓裡的小阿哥，隻能看出小阿哥的確很健康。
皇後吩咐純妃身邊的奴才好好伺候好純妃後，就離開了延禧宮，沒回儲秀宮，而是直接去養心殿給弘曆報喜。
人還沒到養心殿，皇後身邊早就有奴才前去通報了，等皇後到了養心殿的時候，吳書來已經站在門口迎接皇後，見皇後來連忙笑著行了一禮，然後恭敬的說道：“皇後娘娘，您請。”
“有勞吳公公。”皇後禮貌道謝，然後走了進去，向弘曆行禮，待弘曆親自扶起她，兩人在窗邊火炕上坐下後，皇後笑著說道：“妾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純妃妹妹平安生下一子。”
弘曆自然是早就接到了消息，對此很是高興，原本他是準備去延禧宮看望純妃和小阿哥的，沒想到還沒動身就接到了皇後求見的消息，便耽誤了下來。
這會兒聽皇後報喜，依然喜氣洋洋的說道：“這的確是喜事，是朕之喜，大清之喜，亦是皇後之喜。”
畢竟皇子都得叫皇後一聲“皇額捏”。
皇後聞言笑意減少了不少，但還是臉上掛著笑容說道：“皇上所言甚是。”頓了頓皇後又開口道：“純妃妹妹生下小阿哥是喜事，隻是有一件事，妾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弘曆聞言挑眉，一般說這話的人，都是想要說出來的“皇後有話隻管直說。”
“是。是有關小阿哥的，不知皇上是否依照容妃妹妹的恩典，也給純妃妹妹這個恩典，讓純妃妹妹親自撫養小阿哥？”皇後開門見山的問道。
不等弘曆回答，皇後又繼續說道：“純妃妹妹的家世，並沒有瞞人，若是由純妃妹妹教養皇子，妾擔心日後會傳出什麼不利於小阿哥的流言蜚語來。”
純妃是什麼出身？
漢女。
哪怕入旗了，在大清上層眼裡純妃也依然是漢女。
而由內務府“采買”入宮的漢女，自然是要比傳說中的揚州瘦馬要好很多，但這些漢女被采買前和被采買後，學的也是唱戲、跳舞等那一套。
這樣的身份這樣的才學去教導大清皇子，不被人說嘴才怪了，這個皇子日後也會被人瞧不起。
啥，你說密太妃？
這就是你的問題了。
仁皇帝可是說了，密太妃那就是他的奶兄李煦的嫡妻娘家王家的姑娘，可不是什麼彆的出身。
到了先帝這裡，密太妃的次子莊親王允祿得到了先帝的信任和重用，自然更沒人敢說那樣的話了。
總之，密太妃就是王家的姑娘，鎖死了。
但純妃這裡，可是連這麼一塊“遮羞布”都沒有，自然不可能讓大家都當睜眼瞎。
聽了皇後前麵一句話，弘曆心裡還在想難不成皇後眼見自己無子，就準備抱養一個皇子。
還沒等他思維發散，沒想到就迎來了皇後後麵一句話。
後麵一句話聽上去，像是皇後在杞人憂天，但弘曆不得不承認，如果真讓純妃撫養小阿哥，這種事情是百分之兩百都會發生。
因為弘曆自己就是這事的受益者。
如果說皇後沒有點破這事，可能弘曆也不會在意這一點，這事就這麼過去了。但皇後點破了這事後，弘曆這麼要臉麵的人，自然不能當做不知道，任由事情發展。
想了想，弘曆看向皇後說道：“皇後考慮得甚是周到，純妃的確不能教養皇子。”頓了頓，弘曆看向皇後問道：“那皇後覺得，誰能撫養小阿哥？”
皇後聞言立馬說道：“這自然是看皇上的意思。”
“朕一時之間也沒有好想法，皇後既然想到這事，誰能撫養小阿哥，皇後不妨也一並代勞。”弘曆說道。
皇後看不出弘曆臉上的表情，不過她又不想撫養純妃的兒子，所以倒是顯得有幾分無所謂的說道：“聖祖曾經定下規矩，隻有一宮之主才能撫養龍嗣。撫養小阿哥的人自然最差也得是一宮之主。
再則，宮裡雖然沒有白紙黑字的宮規，但一般來說，都是高位分抱養低位分的孩子，純妃妹妹是四妃之一，三阿哥當年是被密太妃撫養的，依照妾之見小阿哥的養母，最好也是妃位。
貴妃妹妹撫養了嘉妃妹妹所生的五阿哥，容妃妹妹撫養了六阿哥，也就嫻妃妹妹尚未有過喜訊傳出，並未撫養過孩子。若是讓妾選，妾自然覺得嫻妃妹妹是最好的人選。
嫻妃妹妹無子，肯定會視小阿哥如己出，不用擔心小阿哥被苛待。”說完皇後看向弘曆“皇上覺得如何？”
弘曆聽了皇後的話後，有點愣住了。
皇後和嫻妃之間的微妙關係，弘曆心裡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誰讓他也是這種事情的受益人了。
也因此，弘曆一直覺得皇後不可能和嫻妃真心交好，最多也就是明麵上的臉麵情而已。
所以弘曆是真沒想到，皇後最好選出來的小阿哥的養母會是嫻妃。
這可是一個皇子呀！
不是什麼大白菜。
皇子可金貴著了。
他成親也快二十年了，也就得了七個兒子，其中一個還病逝了，足以見有多金貴。
這可是要白送一個皇子給嫻妃呀！
皇後到底是什麼想法呀！
弘曆不解。
第155章 不言而喻
弘曆不是衝動之人，從小不得先帝怎麼寵愛，讓弘曆學會了隱忍，學會了謀定而後動。
就算看不順眼某人，要弄死某人，弘曆也隻會想方設法抓住了對方把柄後，正大光明的弄死對方。
所以弘曆並沒有立馬同意這事。
皇後也沒想過弘曆能立馬同意，畢竟這是一個皇子，不是其他東西，自然得慎重。
等皇後走後，弘曆立馬叫人去查皇後、嫻妃、純妃之間有沒有什麼事，還有就是純妃有孕後，宮內外的流言蜚語。
有些動作是沒辦法瞞人的，還沒到晚上，弘曆就拿到了第一波調查結果——皇後、嫻妃和純妃之間沒什麼事，也沒有誰和誰突然關係好起來，或者是惡化。但嫻妃娘家在純妃有孕後，卻有了動作，開始接觸了一些有閨女在宮裡做宮女的包衣人家。
在查到這一點後，底下的人多查了一下，然後就發現純妃爆出有孕的時候，後宮眾嬪妃去延禧宮給純妃賀喜。
嫻妃回宮的時候是和容妃走在一起的，兩人關係相對較好，走在一起了自然會聊天，在分開前容妃曾經對嫻妃說了一句‘在後宮還是得有個孩子才好，生恩養恩不都是恩嘛’。
弘曆看完這第一波的調查結果，聰明的腦袋瓜一轉，就立馬明白了這事的前因後果。
應該是純妃懷孕刺激到了一直無孕的嫻妃，然後嫻妃遇見容妃兩人說了些什麼，容妃聽出來了嫻妃的鬱氣，於是就安慰嫻妃，並給嫻妃出了一個主意——抱養。
抱養這事不稀奇，眼前就有高貴妃抱養了嘉妃生的五阿哥永珹這事。
於是嫻妃就心動了，開始讓娘家給自己物色人選，打算借腹生子。
然而這一切落在皇後的眼裡，可能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有了先帝繼位這事，大清自然沒有了包衣嬪妃所生之子不能繼位成為新帝的事。所以在皇後眼裡，包衣宮女生下來的兒子比純妃這個漢女入旗生下來的兒子，血脈高貴些。
於是對於皇後來說，比起讓嫻妃抱養一個和她同心同德的宮女所生的兒子，還不如讓嫻妃抱養了純妃之子。
兩人都是妃位，所以純妃娘家再沒勢力，嫻妃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欺壓純妃。
想明白了這一點後，弘曆雖然對皇後的想法有些微詞，畢竟他已經將純妃入旗，而且三阿哥和小阿哥都是他兒子，但卻並未十分惱怒。
畢竟皇後沒有玩什麼讓對方懷是龍嗣後流產之類的把戲，隻是先一步堵了對方的路而已。
而且皇後的理由也光明正大，算得上是明謀。
弘曆想了想自己現在後宮的情況：
皇太後那邊肯定是不能讓她撫養皇子的，沒皇子的時候都這麼多動作，有皇子後，還不得上天。皇後那裡也是如此，不能讓她撫養庶子。
容妃和嘉妃有自己的親生兒子自然不能讓她們兩撫養其他皇子。高貴妃已經撫養了五阿哥，也不能再讓她再撫養皇子了。
除非他能立馬有十幾個兒子冒出來，實在是沒辦法了，高位分沒那麼多人了，才會再考慮著三人。
剩下的人裡，舒嬪還年輕。而且對於在仁皇帝時期一手搞出大千歲黨，以此拉扯下廢太子允礽，後麵接連支持的已廢直郡王允禔、已廢廉親王允禩、還有奉恩輔國公允禎奪嫡的納喇家，弘曆心裡還是對其有幾分忌憚。
彆看對方失敗了，那隻是遇見了不要臉，自己說出去的話都當場否認不算數的仁皇帝而已，換個性子稍軟的皇帝，對方可能就成了。
事實上，若是仁皇帝能再多活十年，甚至於是五年，繼承皇位的人就很有可能會是奉恩輔國公允禎，而非先帝。
所以是納喇家是有能耐的，絕對不能小看。
至於說柏嬪，讓柏嬪撫養純妃的兒子，那還不如讓純妃自己撫養了。
所以說對於剛剛新鮮出爐的小阿哥來說，弘曆就隻有兩個選擇——要麼純妃自己撫養，要麼就隻能抱養給嫻妃撫養。
其實從弘曆沒有反駁皇後的話的時候，就說明他已經對純妃親自撫養小阿哥這事心裡有些嘀咕，對皇後的提議有些心動。
所以……弘曆最後是什麼選擇，不言而喻。
***
三天後，純妃所生的七阿哥在儲秀宮舉辦了洗三禮。
這不是後宮舉辦的第一次小阿哥的洗三禮，所以大家都很從容，一切都按照之前的來就是。
隻是沒想到，弘曆竟然會在洗三禮上放個大雷。
等洗三禮的儀式走完，乳母將小阿哥接過來後，弘曆突然宣布讓嫻妃撫養七阿哥。
此話一出，在場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愣住了。
皇後是第一個回過神來的，轉頭看向嫻妃笑著說道：“嫻妃妹妹，還不快謝主隆恩。”
等皇後開口後，黃令曼裝作自己才回過神來一般，連忙拉了拉一臉傻掉的嫻妃衣袖。
嫻妃這才回過神來，連忙起身，走上前，向皇上和皇後行大禮“妾謝皇上恩典，妾定當不負皇上隆恩好好撫養七阿哥。”
“你是汗阿瑪指給朕的，汗阿瑪一向好眼光，朕自然相信你能撫養好七阿哥。”弘曆笑著說道。
其實弘曆心裡可沒這樣的想法，他要是真因此看重嫻妃，也不會不冷不熱對待嫻妃那麼多年。
隻不過是弘曆在這個時候覺得，隻是一個留著漢人血脈的皇子而已，本就不在他理想的繼承人範圍內，嫻妃養成什麼樣都無所謂，隻要沒養死就行。
這個時候的弘曆可沒想過皇後會英年早逝，以至於嫻妃未來會成為繼後。
如果弘曆要是知道嫻妃未來會成為繼後，他也不會將皇子交給嫻妃撫養。
畢竟皇後的養子，那可是半個嫡子，身份是不一樣的。
更重要的是——當年他都沒有被孝敬憲皇後撫養過，憑什麼其他庶出皇子能享受這樣的待遇！
不過誰讓弘曆不知道這事了，所以他才會做出如此的事來。
嫻妃也不知道明不明白其中的事，反正麵上嫻妃還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謝恩。
還當著弘曆和皇後的麵，從乳娘手裡接過七阿哥，自己親自抱了抱，一副慈母姿態。
坐在嫻妃下麵的怡嬪看見這一幕，眼裡充滿了豔羨，但隨後又是一歎，眸光暗淡了不少，若是之前她還有希望，可現在……弘曆已經是明著冷落她了。
怡嬪心裡自然是不甘心的，她還在想方設法的爭寵複寵。
舒嬪見此也是羨慕的，隻是舒嬪和嫻妃之前的心思一樣，這個時候年紀還不大的她，想要的是自己和皇上的兒子，而不是抱養一子。
嫻妃白得了一個兒子，自然惹得不少人很是羨慕和妒忌，弘曆在這裡，大家自然是不敢摘明麵上擠兌嫻妃，可在暗地裡也使壞給嫻妃灌了不少酒。
等宴筵散去，嫻妃已經被灌得有些醉了，走出儲秀宮大門的時候，腿都有些站不穩了。
嫻妃身邊的奴才連忙扶穩嫻妃，然後迅速將她送回翊坤宮正殿。好在翊坤宮就在儲秀宮的前麵，倒也不遠，沒喜事變壞事。
另外一邊，又生下了一個兒子來的純妃這三天來，臉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因為這事，獲得最大利益的純妃，自然明白，一個皇子的份量。
若自己無子，恐怕現在最多也就混到嬪位，差一些就如海貴人和陳貴人那一般了。而非像如今這樣，自己不但步步高升，連嘉妃也被她壓一頭。
所以，又生下一個皇子的純妃，怎麼可能心情不好了。
然而就在純妃在心裡想著洗三禮應該結束了，小阿哥什麼時候回來的時候，明間突然傳出了采菊的驚呼聲“你說什麼，這怎麼可能！”
【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是純妃心裡的第一反應，隨後也不知道是不是意識到了什麼，純妃突然心裡一慌，連忙大聲喊道：“你們都給本宮進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純妃身邊的大宮女采蓮、采菊，和首領太監吳英，三人在明間聽到了純妃的喊話後，頓時臉色一變。
吳英苦著臉，看著采菊埋怨道：“都怪你，要是你那麼大聲，主子怎麼會被吵醒。”
“還不是你，帶回來了這麼一個壞消息，我怎麼可能不尖叫出聲！”采菊沒好氣的說道。
一旁的采蓮聽著兩人的話不像樣，連忙嗬斥道：“彆說了，主子叫我們了，你們兩都跟著我進去。”
雖然都是伺候純妃的奴才，但顯然采蓮更得純妃看重，聽見她發火，采菊和吳英也不敢在爭吵，連忙跟著采蓮一起走了進去。
“主子。”
純妃看著走進來的三人，又急切的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采蓮心裡有些不忍，但這事是瞞不住的，一天時間都瞞不住，隻能看向吳英說道：“吳公公，你打聽到的消息，你來說吧。”
吳英聞言苦著的一張臉更顯苦了，頂著純妃視線壓力，吞吞吐吐的說道：“回稟主子，皇上剛剛口諭，讓嫻妃娘娘撫養七阿哥。”
“什麼！！！”
第156章 很不甘心
純妃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因此又傻愣愣的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吳英見狀，不疑有他，又苦著臉重複了說了一遍“皇上剛剛口諭，讓嫻妃娘娘撫養七阿哥。”
“不！”純妃拒絕這個相信這事，她掙紮著從床上爬起，雙手朝著吳英撲了過去，還好采蓮就在一旁，擔心純妃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做出什麼“仇者快親者痛”的舉動來，正好將純妃攔了下來，然後又將她“按”回了床上。
“主子，這是皇上當著所有人的麵說得，是皇上的金口玉言呀！”采蓮抱著純妃苦口婆心的大聲勸道。
純妃被采蓮死死的抱住，雖然身體動彈不得，但純妃嘴並沒有被堵住“不，這肯定是假消息，本宮不信，本宮不信！”
吳英和采菊看見純妃這樣，早就跪在了地上。
聽見純妃這麼說，吳英連忙磕頭道：“奴才萬萬不敢欺騙主子，這事的確是皇上當著所有人的麵說的，如今小阿哥和乳母等人，都已經去了嫻妃娘娘的翊坤宮。”
“不……本宮不信……本宮不信！”純妃一臉猙獰、淚流滿麵的說道：“皇上……皇上不會這麼對本宮的，皇上不會如此無情！”
采蓮見純妃一副死都不信的瘋魔狀態，有些著急，萬一這個時候皇上或者是皇後那邊突然來人，看見主子這樣，那可就糟糕了。
因為這些話，可以看做是對皇上的怨言。
純妃家世不行，能有如今的地位全靠皇上的寵愛和三阿哥永璋，若是惡了皇上，失寵也就如怡嬪一般，不過是分分鐘的事。
失寵的嬪妃在後宮的日子可不好過，嬪妃的日子都不好了，自然伺候嬪妃的奴才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想了想采蓮看向采菊和吳英說道：“吳公公你去把主子的藥端來，采菊你去將安神香點上。”
“不……不請太醫嗎？”采菊看著純妃有些瘋魔樣子，弱弱的問道。
采蓮聞言沒好氣的說道：“主子現在這副樣子，怎麼能讓人看見，還不快去。”
調理身體的藥還有安神香，都有一定催眠的作用，采蓮就寄托於這，希望純妃趕緊睡下，彆在這種瘋魔下去。
很快安神香點上了，藥也端來了，采蓮三人合力給純妃灌下。
一會兒後，藥效來了，純妃意識逐漸昏昏沉沉起來，然後睡了過去。
看見純妃睡著了，采蓮三人鬆了一口氣，又添了些安神香後，才退出了房間。
“這事沒辦法改變，主子這……”吳英有些擔憂的說道。
采蓮想了想說道：“主子隻是突然聽到這個消息，因此一時之間接受不了而已，但主子蘇醒後，我們徐徐說給主子聽，主子會接受的，當年三阿哥還不是被抱走交給密太妃撫養，主子難受一陣後，還不是接受了。”
聽到這話，采菊卻皺眉道：“可是采蓮姐姐，此一時彼一時呀！我覺得主子可能沒那麼容易接受。”
畢竟當年純妃隻是一個皇子後院小小的格格，又未入旗，寵愛也不是最多的。可如今，純妃已經是四妃之一，家族又被入旗和其他人也沒什麼差彆，恩寵卻是比以前多了不少。
人往上爬的目的，不就是為了不重蹈覆轍了。
可純妃這樣就算爬到了四妃之位，也依然如此，兒子被抱走，無法養在自己身邊，這讓當事人怎麼能輕易接受了。
“不能接受也隻能接受。”采蓮冷著臉說道。
不然等待著純妃的就是滅頂之災。
因為純妃沒有任何資本敢失寵。
想了想，采蓮看向吳英吩咐道：“采菊你去把主子給小阿哥準備的東西收拾一下，然後麻煩吳公公將這些東西送到翊坤宮去。”
“這……”采菊遲疑了一下後，還是應了下來，連忙去收拾去了。
吳英等采菊走後，才小聲說道：“采蓮姑娘，這些東西送去了，嫻妃娘娘也肯定不會用呀！”
“嫻妃娘娘用不用那是嫻妃娘娘的事，咱們送不送那是咱們得事，這代表了主子的態度，吳公公這麼簡單淺薄的道理，您不會不明白吧。”采蓮白了一眼吳英說道。
吳英聞言訕笑一聲，然後笑著說道：“奴才哪及采蓮姑娘聰慧得主子看重呀！”
“吳公公少在我這貧嘴，好好想想等會兒嫻妃娘娘若是問你話，你應該怎麼回答吧。”采蓮看著吳英笑著說道：“吳公公可彆忘了，主子才是你主子。”
“奴才這點自然是不會搞錯的。”吳英臉上的表情嚴肅了幾分。
采蓮看了吳英一眼“那就好。”說完也走了，幫采菊去收拾純妃準備給小阿哥的東西。
整理好後，吳英就領著兩個小太監，抬著一箱子東西，去了翊坤宮。
介於嫻妃已經喝醉了，所以嫻妃身邊的大宮女代她手下了純妃送來的東西，客氣的送走了吳英等人。
等傍晚純妃幽幽蘇醒過來，再一次的聽了吳英的彙報後，的確顯得冷靜了不少。
畢竟這種事情，又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接受起來倒也不難。
隻是之前純妃沉浸在弘曆的寵愛中，前麵又有容妃做例子，所以理所當然的決定是寵妃的自己能夠親自撫養自己的兒子，卻忽略了大清自有國情在。
純妃的出身又沒有瞞人，她隻是後妃，沒人會閒著沒事乾管這些。
可如果純妃要當皇後，或者是攝六宮事的皇貴妃/貴妃，純妃所生之子要繼承皇位，那整個八旗上上下下都要管這事了。
對於八旗來說，包衣、漢軍都能算是自己人，可純漢女那就不是自己人了。
蘇醒後，純妃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對此很是無奈。
人的出生，是沒辦法改變的，她身來就是漢女，沒辦法改變。
因此對於采蓮略顯“逾越”的舉動，純妃也沒有怪罪於她，反而是獎賞了采蓮。
因為采蓮那樣的舉動，是在替純妃表示純妃對弘曆的決定無意見，順從弘曆的意思。
純妃如今能後來居上得寵，自然或多或少摸準了一些弘曆的性子，知道他喜歡溫順的女人，而且她也沒有什麼資本去桀驁不馴。
隻是……
純妃心裡還是不得勁，畢竟那可是自己辛辛苦苦十月懷胎，又受了大罪生下來的兒子，就這樣被嫻妃抱走了，純妃實在是很不甘心。
可再不甘心又能如何？
如今這情況純妃心裡明白，皇上的擺明了因為自己漢女的身份不讓自己撫養皇子，所以即便是她鬥倒了嫻妃，小阿哥也回不到自己身邊來。
因此，與其是彆人，還不如嫻妃了。
畢竟嫻妃無子，會一心一意的對小阿哥好，不會將小阿哥當做是爭寵的工具人。
想到這裡，純妃心裡稍微好受了一點。
但也隻有一點點而已。
她還需要更多的時間，卻想通這事。
***
傍晚，喝醉酒的嫻妃也醒了過來，頭一件事就是問“七阿哥了？”
守在一旁的雲彩笑著說道：“回主子的話，雲英姐姐做主，將前麵的東配殿收拾出來，讓七阿哥和乳母等人住進去，這兒七阿哥正在東配殿。”
嫻妃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原來是真的，不是自己大白天做白日夢。
淨麵淨口，又換了一身衣服後，嫻妃立馬讓人去叫乳母將七阿哥抱過來。
很快雲英就領著抱著七阿哥的乳母進來，福身後笑著說道：“主子，七阿哥來了。”
抱著七阿哥的乳母和另外三個乳母都跪下行禮“奴才見過嫻妃娘娘。”
嫻妃伸手接過七阿哥後，沒理會乳母，而是低頭仔細的端看著七阿哥。
出身才三天的孩子，臉上的紅色還沒有完全褪去，還是小紅猴子一枚，全身上下也有些皺巴巴的並不好看。
但在嫻妃眼裡，此時此刻七阿哥就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寶寶，被自己抱著不哭不鬨的，讓嫻妃心裡一喜笑著說道：“七阿哥可真乖。”
乳母此時此刻自然不能說，七阿哥現在是睡著了，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換了一個地方。
抱著七阿哥，嫻妃隨後看向四個乳母，對其敲打了一番。
暫時嫻妃並不準備換人，因為純妃沒什麼家世，所以乳母等人都是內務府安排的，並非是純妃的心腹，可以先看看暫時不換。
而且七阿哥才到她這裡來，嫻妃就把七阿哥身邊的人換了，這吃相實在是有點難看。
等稀罕夠了七阿哥後，嫻妃才讓乳母將七阿哥抱下去，小心照顧。
人走後，嫻妃看向一旁的雲英問道：“宮裡有沒有傳出消息來，皇上怎麼會讓本宮撫養了七阿哥？”
雲英回答道：“是有那麼些消息傳出，說是純妃娘娘是漢人身份，沒資格撫養大清皇子。不過奴才有打聽到，七阿哥出生後，皇後娘娘曾經去養心殿和皇上說了一番話，具體是什麼話，奴才就不知道了。”
“皇後？”嫻妃一愣，隨後搖頭“是誰，都不可能是皇後。”
皇後忌憚她都還來不及了，又怎麼可能會“白送”她一個皇子了。
第157章 去查一查
這就是身份地位以及眼界的不同。
導致嫻妃第一個就把正確答案排除在外，於是她怎麼猜想，都覺得不對勁，想不出一個合理的答案來。
甚至於嫻妃還想過是不是容妃在皇上麵前給自己說了好話，畢竟之前容妃突然對自己說了那樣的一句話，實在是有那麼一點反常。
不過嫻妃很快又否認了這個想法，容妃要是能對皇上有那麼大的影響力，她兩個哥哥早就升官發財了，也不會現在還是低品級的小官，家族全靠阿瑪和叔父撐著。
想了半天，實在是想不出來後，嫻妃也就不在想了。
反正左右對她有利不是，她得了最大的好處，還去鑽牛角尖做什麼？
此時此刻的嫻妃，可想不到自己未來能成為繼後，並且還能在三十多歲的高齡接連生下三個孩子，而且還得皇上的嫡子。
翻了年過了二月初十，就已經27歲的嫻妃，已經沒有了多少這方麵的資本。
額捏對她說的話，家族的殷切希望，也不是對嫻妃沒有一點影響——百鳥在林，比不過一鳥在手。
自己手上能有一個皇子在，總比沒有強。
抱著這樣的想法，嫻妃沒有再去花心思去調查這事，而是將自己有限的宮中勢力，放在了七阿哥身上。
皇子是優勢，同時也是最大的弱點。
必須要保護好才行。
至於未來，等七阿哥長大後看了情況再說。
隻是養子而已，如今也還小，嫻妃暫時還沒有必要將整個娘家一起押在七阿哥身上。
聽嫻妃這麼說，雲英沒有接嘴，畢竟她可沒膽子和資格說嘴皇後娘娘，她換了一個話題說道：“主子，七阿哥來了翊坤宮後，純妃娘娘派人將七阿哥的東西都送了過來。當時您睡著，奴才做主收了下來，沒近七阿哥的身，直接收進庫房。”
“你做得對！”嫻妃肯定了雲英的做法。
她可沒高貴妃那樣的底氣，不許嘉妃親近五阿哥，而且即便是高貴妃也沒有拒絕嘉妃送給五阿哥的東西。
雲英頓了頓又說道：“主子，奴才覺得純妃娘娘恐怕不會放棄七阿哥的。”
嫻妃聞言也不奇怪“畢竟是一個阿哥啊，不過純妃還有三阿哥在，這兩個兒子中間，肯定會有一個被冷落的。”
先帝和奉恩輔國公允禎，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還是那句話，即便是一個孩子一顆糖，對於當事人來說也有可能覺得你偏心，憑什麼你要先給他，而不是先給我？
隻要在這方麵想辦法，不愁七阿哥不和嫻妃親近。
畢竟這種事情，隻要能有一絲縫隙，那麼未來就能被擴大到萬丈深淵，永遠無法彌合。
雲英也聽明白了嫻妃的話，笑著說道：“主子英明。”
***
目送嫻妃離開後，黃令曼也坐上了轎輦回到了永壽宮。
此時此刻黃令曼的心情很好，她的目的順利達成，也讓黃令曼鬆了一口氣。
嫻妃有了養子，等她日後成為繼後，就隻有兩條路可以走——要麼自己生子，要麼就隻能支持七阿哥。
至於說弄死七阿哥後，在抱養一個皇子。
請彆低估了弘曆的智商，真發生那樣的事情，弘曆絕對不會讓她在抱養一個皇子，一如現在的皇後一般。
接下來，黃令曼就要等了，等待那兩個好時機，讓嫻妃徹底絕孕，然後送嘉妃去地獄。
不單單是黃令曼的心情好，皇後的心情也不錯。
雖然白送一個皇子給嫻妃，是有些不舒服，可皇後還是理智的，著眼於未來。
嫻妃有了七阿哥這個養子，可就沒有其他理由在抱養其他皇子了。
如此一來，嫻妃的威脅程度就下降了不少。
這讓一直看嫻妃不順眼的皇後，舒心了不少。
然而很快皇後又開始煩心起來！
原來因為純妃生下了七阿哥，富察家又蠢蠢欲動起來，皇後的額捏富察夫人在新年入宮朝賀的時候，就和皇後轉達了家族的話——皇後必須得有一個皇子在手。
言下之意就是，富察家現在已經不指望皇後生了，希望皇後早點借腹生子。
舒嬪入宮三年，那麼得寵，可依然沒有音訊，富察家對舒嬪也沒了耐心和期望。
新年的一年，可是大清三年一次的大選之年。
所以富察夫人就是來提醒皇後的，需不需要換一個人借腹生子？
富察家子弟眾多，姻親也眾多，這一次大選裡，也有姻親家的格格到了年紀會參加大選。
皇後聽了富察夫人的話後，臉都黑了，心裡極度不願意。
等富察夫人離開後，周嬤嬤有些擔憂的看著皇後說道：“主子，夫人的話雖然不好聽，可也句句是為了您著想？”
“依照本宮看，是為了富察家著想吧！”皇後冷著臉怒氣衝衝的說道。
“可富察家和主子您又有什麼區彆了？”周嬤嬤有些無語的說道。
皇後和富察家現在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
得幾年後，傅恒在戰場上立了大功，富察家才算是真正站穩了腳跟，不需要女眷出力。
但現在，富察家要是不好了，皇後的地位也會不穩。
皇後聞言歎了一口氣，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不甘心的說道：“嬤嬤，本宮不甘心呀！而且你看皇上對七阿哥的態度，就知道，皇上未必會讓本宮抱養皇子。”
連漢女出生的嬪妃所生的皇子，皇上都如此慎之又慎，調查後才給出了結論。更何況是八旗女子所生的皇子。
皇後會同意周嬤嬤的計劃，除了的確覺得這事對自己有利外，同時也是想要試探一下皇上對皇子的態度。
如今試出來了，皇上對此很是謹慎小心。
周嬤嬤聞言一愣，然後皺起了眉頭來“可皇上當年，卻選了舒嬪娘娘入宮，皇上不可能不知道舒嬪和主子您之間的關係呀！”
皇後搖頭“本宮現在也無法確定皇上的真實態度是什麼，但本宮想要抱養皇子，肯定很困難。”
“啊，這……”周嬤嬤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麼好。
因此對於皇後來說，現在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自己生一個嫡子出來。
對於今年33歲的皇後來說，並非不可能。
周嬤嬤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主子，奴才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麼事？”皇後淡淡的問道。
“之前嘉妃娘娘一直未曾有孕，因此早在阿哥所的時候就吃起了坐胎藥來，後麵嘉妃娘娘在27歲的時候生下了五阿哥來，期間嘉妃娘娘一直在喝藥，您說會不會是嘉妃娘娘真找到了真有藥效的坐胎藥？”周嬤嬤說道。
皇後聞言一愣，隨後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態度說道：“這還真不能完全否定這個猜測，你去查一查。”
萬一真有，那她豈不是大賺特賺。
周嬤嬤立馬領命“是！”
***
隨著純妃出了月子後，沒有如某些人想得那樣去鬨嫻妃，後宮在年初安靜了下來。
主要是因為準噶爾部在今年派來了特使向弘曆朝賀，弘曆忙著這事，沒空理會後宮的事。
一切由皇後做主，大家自然不敢大鬨。
嘉妃將最後一針縫好，然後打結，剪斷了線，拿起衣服來好好的看了一陣後，叫來奴才讓他們拿下去清洗。
等衣服清洗好烘乾後，嘉妃拿出一個小瓷瓶來，將裡麵裝著的液體灑在衣服上，等液體乾了後，又小心翼翼的熨燙折疊好，然後叫來劉信，讓他送到鐘粹宮那邊交給高貴妃。
很快劉信就送完了衣服，回永和宮向嘉妃複命。
等劉信退下後，嘉妃嘴角上揚，然後對著瑪瑙吩咐道：“這是最後一件了，給宮外送去消息吧，希望能早點聽到好消息傳出。”
“是，主子您會得償所願的。”瑪瑙奉承道。
嘉妃聞言笑著說道：“希望如此，本宮等這一天，已經等不及了。”
沒過多久宮外的金家就收到了從宮裡傳出來的消息，然後將早已準備好的東西，塞進了內務府采購的物品裡，被運到了皇宮裡，送到了各個主子那裡，高貴妃那裡自然也不例外。
又過了幾天，高貴妃沐浴後，玉簪拿著一罐尚未開封的傅身香粉說道：“主子，內務府說從江南新采購來的傅身香粉成色最好，特意奉給主子試試。”
“本宮瞧瞧。”高貴妃打開了罐蓋，倒出一些來，聞了聞香味，又在手背試了試，麵露滿意之色“果真比之前的更好，以後就給本宮用這個。”
“是！”玉簪應道。
然後和另一個宮女一起，將傅身香粉塗抹到高貴妃全身上下。
後宮這地方可是最看顏值的地方，所以護膚的事少不了，得天天做。
又一個月後，高貴妃已經用完了一罐傅身香粉。
正巧這個時候，天氣由寒轉暖，不少人都在換季的時候病了。
在陪同皇後去大行親蠶之禮的第二天早上，高貴妃沒起得來床，被丁香叫醒後，也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渾身上下無力。
丁香見狀，連忙請了太醫過來，一瞧，高貴妃病了，疑是昨天在親蠶之禮上受了邪風，寒氣入體。
第158章 心肝寶貝
高貴妃今天早上沒去儲秀宮請安，皇後自然要派人查看高貴妃怎麼了？
沒想到得到了高貴妃受了寒氣病倒在床的消息。
換季時節，最容易生病，對此皇後也沒覺得有什麼奇怪，更沒有怪罪高貴妃，而是讓人送了慰問品過去，讓高貴妃好生養病，就不用過來給她請安了。
高貴妃生病這事，並沒有引起人的注意，因為這個季節經常有人生病。
隻有嘉妃在看望高貴妃後，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來。
趁著高貴妃病倒在場，無力管其他事的時候，嘉妃連忙去關心五阿哥永珹，以期能重新奪回永珹這個兒子來。
可高貴妃也不傻，早就把永珹養熟了，永珹雖然知道嘉妃是他的生母，可依然還是更親近高貴妃。
“額捏。”永珹皺著眉頭問道：“兒子還有功課沒有做完了。”
言下之意就是，沒事，我就回阿哥所了，彆耽誤我做功課的時間。
這讓嘉妃臉上的表情一僵。
因為高貴妃生病了，所以永珹得以經常進後宮，看望高貴妃。然後因為永和宮離鐘粹宮不遠，所以每次在看望完高貴妃後，永珹都會被嘉妃的人叫過去。
本以為能好好培養一下母子感情，可沒想到永珹對她卻是這樣的態度。
怎麼說了，就是——熟悉的陌生人。
我知道你這人，我也知道你是我生母，但我們卻不熟，更沒有什麼感情。
不過礙於現在自己就這麼一個親身骨肉，嘉妃這十幾年來忍功算是被現實折磨得練成了大成，心裡雖然有些憤怒，但臉上卻一副慈母的表情。
嘉妃看著永珹說道：“額捏隻是想關心你，你才剛剛進上書房，就出了貴妃姐姐生病的事，額捏也是怕，你經常進後宮來，會耽誤你學習。”
“隻是來看望貴額捏而已，耽誤不了兒子多少時間。”永珹回答道。
此話一出，嘉妃臉上的表情微微一變，也多虧她忍功好，臉上的表情才沒有破功。
看望高貴妃有時間，她這個生母叫他過來問話他幾句，就耽誤他時間了？
好在嘉妃被現實磨練出來了，對此還能麵不改色的說道：“隻要你的功課能跟得上，貴妃姐姐養育了你一場，你就是去給貴妃姐姐侍疾也是應該的。”
永珹聞言臉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兒子也想給貴額捏侍疾，不過汗阿瑪沒同意，要兒子用心讀書，貴額捏身邊有奴才伺候，不需要兒子。”
嘉妃聽到這裡，手下意識的握緊，麵上卻繼續說道：“你有孝心是好事，不過你沒給人侍疾過，還是不如貴妃姐姐身邊的奴才。皇上也是為了你和貴妃姐姐著想，你認真讀書，也讓貴妃姐姐少為你擔憂些，她的病自然也就好的快了。”
“額捏說得是。”永珹乾巴巴的應道：“如果額捏沒其他事，兒子就告退了。”
嘉妃聞言眸光暗沉，抿嘴道：“去吧。”
“是，兒子告退。”永珹行了一禮後，就退了出去。
嘉妃看著永珹的背影，臉上的表情瞬間陰沉了下來。
雖然早在高貴妃不讓她接觸永珹的時候，嘉妃就已經猜想到了可能的情況，然而她沒想到現實就是會往她想的最壞的情況發展。
永珹已經徹底被高貴妃拉攏過去了。
眼裡隻有貴額捏，沒有她這個額捏。
若是沒有生子秘方，若是沒有孝恭仁皇後和先帝這對母子做先例，嘉妃恐怕會想方設法將永珹拉攏過來。
可偏偏嘉妃就是有生子秘方在手上，偏偏就是有先例在，這讓嘉妃更傾向於另外一個辦法，那就是——自己再生一個兒子。
以現在的情況來看，自己再生一個兒子，皇上肯定會讓她自己撫養。
畢竟嘉妃可不是純妃，她可是根正苗紅的包衣八旗。
比起費儘心思後，還未必能將永珹拉攏過來和自己一心，還不如再生一個兒子，從小就教導他和自己一條心。
至於說皇位，嘉妃被現實“折磨”了這麼多年，已經不再去想那些很長遠但卻有些不切實際的東西，她更看重眼前的事。
而且就永珹現在對自己的態度，就算他繼承了皇位，恐怕也會如皇上對待皇太後那樣對待她，甚至於還不如，這樣的皇太後當起來又有什麼意思了。
當然，在嘉妃還沒再生下一個皇子之前，永珹依然是嘉妃的“心肝寶貝”，畢竟生男生女這事可不是她能決定的，還得看長生天的意思。
***
“主子。”如錦快步的走了進來，眼睛往左右看了看，一副有事要和黃令曼說的模樣。
黃令曼會意，找了個借口將屋子裡的奴才都打發出去。
等其他人都出去後，如錦才湊到黃令曼耳邊小聲彙報道：“主子，宮外剛剛傳進來消息，陸答應已經答應了。”
黃令曼聞言心裡一喜，笑著說道：“她總算是答應了。”
“貴妃娘娘這病了好幾個月了，一直沒好，今年又是大選之年，陸答應那邊肯定是又怕又急，麵對主子的示好，又怎麼可能不接了。”如錦說道。
“交代陸答應的話可傳過去了？”黃令曼問道。
如錦點頭“已經傳過去了，還送了一百年銀子過去，陸答應已經收下了。”
黃令曼點了點說道：“那就好。”
收了銀子，這就是把柄了。
隨後黃令曼吩咐道：“遞話出宮，第二步計劃可以進行了。”
“是！”如錦領命應道。
至於第二步計劃是什麼，如錦沒有問，這都是黃令曼之前在親人過年入宮朝賀的時候，直接交給對方的。
因為這樣才不會被弘曆或者是皇後突然不要臉，下令搜身，搜出來。
畢竟在真和江山社稷有關的時候，哪怕是弘曆，也會更看重自己利益，而非臉麵。
上輩子弘曆其實也在特殊的事情上，不要臉過。
之後黃令曼叫來如霜、如畫、張富、鄧安四人，看著四人說道：“高貴妃的病一直沒有好，本宮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你們悄悄的去各處查一下，若是無事最好，可彆讓人鑽了空子。”
四人聽聞這話，瞬間明白了黃令曼的想法，臉上的表情立馬嚴肅起來，連忙應道：“是。”
高貴妃生病是被人害的，這個罪名扣下來，誰都抗不了。
黃令曼雖然知道這事是嘉妃做的，但她可不會去阻止，畢竟這對她有利不是，唯一要擔心的就是，嘉妃會不會打著一箭雙雕的想法，因此故意陷害一個人情敵。
嘉妃的手法其實很簡單，完全是看破了高貴妃的習性。
雖然所有人都知道高貴妃沒有把嘉妃送去給五阿哥的東西，給五阿哥用，但在外人眼裡，高貴妃還是會裝模作樣一番。
也就是高貴妃會拿起嘉妃送去的東西，品鑒一番，其中也包括了衣服。
於是嘉妃就在衣服上做了手腳，在上麵塗抹了藥水。
任何藥劑不談份量，就是在耍流氓。
這藥水無色無味，但被皮膚接觸到會快速的滲透入皮膚裡。
幾年的時間下來，高貴妃哪怕隻是每次隻是摸了摸，而且接觸的時間也不久，但因此滲透入體內的某種物質也不少了。
然後又在香粉裡添加了和這個物質結合起來，就會讓人體弱的東西。隻要高貴妃天天用著那香粉，就能讓高貴妃一天比一天虛弱下去，最後一場小病就能要了她的命。
這辦法聽上去有些無解，但實際上在後宮卻不怎麼實用。
因為對著嬪妃使用，會留下“衣服”做證物，到時候一查一個準。
嘉妃也是在永珹搬去阿哥所後，才敢讓高貴妃用加了料的香粉。
因為永珹搬去阿哥所，把他所有的東西都搬走了，包括嘉妃給他做的那些他一件都沒有穿過的衣服。
等高貴妃病發後，就算高貴妃覺得自己遭受了彆人的算計，但衣服已經不在鐘粹宮了。
而香粉本身是沒毒的，而且內務府也不是送給高貴妃一人，因此香粉不可能會給懷疑，高貴妃也不可能查出身邊到底出來什麼岔子，以至於遭受了彆人的算計。
如此一來，如果高貴妃還一直用著香粉，那隻會加速她的滅亡。
而永珹那邊，等高貴妃病逝後，嘉妃再想辦法毀掉那些衣服，就可以高枕無憂了。以她是永珹親額捏的身份，這事並不難。
上輩子嘉妃也的確做到了，高貴妃病逝，沒有任何人懷疑是她做的。
畢竟金家的兩根頂梁柱之前已經病逝了，大家都覺得金家勢力大減，沒了搞事的能力。
黃令曼不得不承認，嘉妃的確很有耐心，也夠忍。
上輩子要不是因為沒算計到高貴妃臨終前的反撲，以至於因為不甘心，強行用生子秘方在高齡連生三胎，壞了身子，以至於英年早逝。
恐怕上輩子嘉妃才會是那個笑道最後的人。
畢竟，上輩子嘉妃活著的時候，可是把令妃壓得死死的。
即便是如此，上輩子在嘉妃病逝後，她的幼子永瑆也一直是皇位的有力競爭者，一直到最後都是。
還好，黃令曼知道怎麼樣對付嘉妃，現在時機隻是未到而已。
第159章 塵埃落定
高貴妃病了。
在剛剛生病的時候，高貴妃還不以為然，隻以為自己真是邪風入體得了風寒，沒想到兩三個月後，大選都開始了，她這病不僅沒有好起來，反而是越發嚴重。
至少高貴妃自己的感覺是如此。
到了這裡，高貴妃又不是傻子，第一想法的確是最近是不是遭受了某人的算計。
可是讓好幾個太醫給自己診脈，查看了鐘粹宮正殿，和她用的物品後，都沒有什麼發現。
是自己命數如此？
高貴妃自然不信，她堅定的認為她這事遭受了彆人的算計，太醫沒查出來，隻能是太醫沒用，對方太狡猾了，用的招數是前人沒有用過的新招數。
有了這樣堅定的想法，高貴妃很快就瞄準了目標對象——皇後和嘉妃。
在高貴妃眼裡，隻有皇後和嘉妃有理由害自己。
於是高貴妃讓人盯著皇後和嘉妃的一舉一動。
很快底下的人就帶回來了兩個消息，一個是皇後的，一個是嘉妃的。
有關嘉妃的消息是：嘉妃趁著高貴妃生病的這段時間，頻繁的接觸永珹，不過永珹對嘉妃並不親密，這讓高貴妃有些欣慰，不枉她那麼貼心貼肺的對永珹好。
但對於這個消息，高貴妃並沒有絕對奇怪，從嘉妃一直堅持親手做衣服給永珹，高貴妃就知道嘉妃對永珹沒死心，她是想要搶回這個兒子的，所以現在嘉妃趁機接觸永珹，倒也不奇怪。
有關皇後的消息是：皇後娘娘那邊似乎在調查嘉妃之喝得那些坐胎藥的秘方。
這一下子就讓高貴妃提起了精神來。
皇後這是還沒死心，準備自己再生一個皇子？
絕不，高貴妃絕對不會讓皇後如願以償的，絕對不會！
在高貴妃心裡，她已經認定皇後是害她小產兩次，然後再也無法有孕的罪魁禍首，她自然恨透了皇後，絕對不願意看見皇後心想事成，會拚命的去破壞這事。
皇後彆想如願以償！
不過因為這事知道得突然，高貴妃一時半會兒也沒個頭緒如何去破壞這事，所以暫時還沒什麼動作。
而且比起這事，高貴妃更在意自己的身子，見皇後和嘉妃那裡沒查出什麼事來，高貴妃想了想還是讓人調查了一下嫻妃、容妃、純妃和舒嬪。
之所以調查舒嬪，那是高貴妃突然想到，如今四妃已滿，舒嬪想要上位，就隻能拉扯下其中一位來，自己也是其實其中一個，舒嬪未必不會越級算計自己，這樣在不聰明的人眼裡她反而嫌疑會小不少。
而且舒嬪和皇後有親，說不一定就是兩人聯手了。
***
在高貴妃察覺到不對勁開始調查的同時，大清三年一次的大選也開始了。
今年大阿哥永璜已經十七歲，沒有任何理由拖過去，這一次大選勢必要給大阿哥指婚，速度快的話，年底之前就能完婚。
作為弘曆第一個要指婚的孩子，皇後哪怕是看永璜再不爽，明麵上還的特彆看重，她初選的大福晉人選，也是這才選秀裡家世一等一好的，任憑誰來看，都不能說皇後什麼閒話。
不過顯然弘曆並不打算給永璜選家世那麼好的嫡福晉，畢竟弘曆從始至終都沒有考慮過讓永璜繼承皇位的想法。
既然無心讓永璜繼承皇位，那麼給他選家世那麼好的嫡福晉做什麼？
經過一番挑選後，弘曆選了一個比照仁皇帝選的兒媳婦的家世，選擇了一個中等的兒媳婦，指給永璜。
輕車都尉兼佐領德海之女伊拉裡氏，鑲紅旗滿洲人。
不是八旗大族，但家裡也有兩個世襲的佐領之位，和嫻妃、和親王福晉娘家差不多。
唯一讓人側目的是伊拉裡氏有個姐姐嫁給了宗室的輔國將軍阿敏圖，阿敏圖的伯父是輔國公富增，富增的嫡福晉是嫻妃的姐姐。
所以說八旗是個圈了，沒想到彎彎繞繞的大福晉伊拉裡氏和嫻妃娘娘扯上了親戚關係。
不過這種親戚關係，在沒有利益的情況下，彼此都很冷淡。
但顯然不少人不是這麼想的，皇後在知道這層關係後，十分慶幸之前去年當機立斷將七阿哥給了嫻妃抱養，不然現在恐怕就是作為長子的永璜和嫻妃勾搭在一起了。
這種可能性，其實也不能說沒有，如果嫻妃一直無子，永璜給嫻妃畫了大餅，那麼嫻妃還真有可能和永璜走到一起去。
現在嘛，這點關係，那裡抵得過從小親自撫養的養子親了。
不過說到嫻妃和七阿哥，嫻妃倒是沒有像高貴妃那樣阻止純妃來翊坤宮看望七阿哥。
反倒是純妃自己因為弘曆的態度，過度腦補，擔心自己去翊坤宮太過頻繁，會讓弘曆以為自己對他的命令不滿，所以不敢常去翊坤宮看望七阿哥。
問就是純妃無條件相信弘曆的眼光，相信嫻妃會好好撫養七阿哥。
她這樣的態度，倒是讓弘曆和嫻妃都高看她一眼，不但弘曆多寵愛了純妃幾分，嫻妃和純妃之間原本尷尬的生母養母的關係也得到了升溫。
如今嫻妃也多愛和純妃湊到一起說話，聊聊七阿哥的事，把黃令曼拋到了一旁。
好在這就是黃令曼要的效果，兩人之間的交好本就是各懷鬼胎，黃令曼在外麵演了幾場戲後，就順理成章的疏遠了嫻妃，讓嫻妃和純妃湊到一塊去了，成功的又讓自己變成了隻親近海貴人的“孤家寡人”。
***
隨著賜婚的聖旨落下，大福晉人選塵埃落定，眾人又把視線和精力放在了現在已經確定纏綿病榻的高貴妃身上。
對於後宮嬪妃來說，自然是希望高貴妃早點死，沒誰樂意自己頭上有人壓著，即便是高貴妃並不是那種飛揚跋扈的人也一樣。
病了半年了，高貴妃如今也認命了，不管是她命數如此，還是棋差一著中了彆人的算計，都改變不了她一天比一天虛弱的事實。
既然認命了，接受了自己不久後就要病逝的事，高貴妃就開始安排自己去逝後的事情。
讓高貴妃放心不下的就兩件事——五阿哥永珹，以及不能讓皇後如願以償！
對於永珹，高貴妃撫養了他五年，的確有了很深的感情，實在是放心不下他。
除此之外了高貴妃也有一些自己的小私心，想要給家族一個依靠，畢竟她被家族嬌生慣養長大，不是吃奶罵娘的人，自然在臨死之前會為家族考慮。
於是在弘曆過來看望她的時候，高貴妃就故意做出虛弱到隨時隨地都能病逝的樣子，委婉的請求弘曆永珹當自己真正的兒子。
言下之意就是想要在玉牒上改了永珹的出身，從嘉妃，變成她。
彆說嘉妃現在隻有一個兒子，就算有兩個，弘曆也不會同意這事。
皇子的事，事關重大，尤其是這種改玉牒的事，更是沒有先例，高貴妃可沒那本事讓弘曆違背祖宗家法。
不過了，弘曆也沒直接拒絕高貴妃，畢竟高貴妃也沒明說隻是旁敲側擊而已，弘曆也旁敲側擊的回了過去，他要是答應了無子的高貴妃的請求，那同樣無子的皇後未來怎麼辦？
他現在兒子又不多，又能改多少次玉牒了？
但聽到高貴妃的耳朵裡就完全不是這意思，高貴妃聽了弘曆的話後差點氣得當場吐血，自己病重要死了，弘曆還要她跟著他一起為無子的皇後操心，實在是欺人太甚！
高貴妃瞬間黑化了！
看著弘曆離開的背影，高貴妃滿眸的憤恨，她不但恨上了皇後，也恨上了弘曆。
皇子，皇子，皇子……
你們不是那麼想要皇子嘛！
本宮成全你們，讓你們生，讓你們接二連三的生。
本宮倒是要看看，生下來後，你們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她本不想用那個東西的，都是他們欺人太甚，逼她的。
高貴妃叫來丁香，在她耳邊輕輕的吩咐了幾句，丁香並不知道那東西到底有什麼用，所以就照高貴妃的意思做了——在每次弘曆過來看望高貴妃的時候，都會在他的茶碗裡，添加一點東西。
除此之外，高貴妃當年透露給嘉妃的那張有問題的生子秘方，也“意外”的被皇後的人發現，然後落到了皇後的手上。
等到大阿哥永璜大婚，高貴妃已經躺在床上自己起身都難了，而且十分畏懼寒。
太醫也給高貴妃下了病危告知書。
大家都以為高貴妃會熬不過這個冬天，沒想到高貴妃頑強的熬過了新年，沒有讓弘曆為難。
好歹是之前自己寵愛過的女人，而且高貴妃的阿瑪高斌也的確是個人才，讓弘曆用起來非常順手。
於是弘曆就有給高貴妃加恩的想法，當然這其中也有一些為了惡心敬敏皇貴妃和敦肅皇貴妃的想法在。
誰讓前者的兒子讓先帝搞出來一個世襲罔替的和碩親王爵位，讓弘曆對其如鯁在喉。而後者，其母子得到了先帝的寵愛，讓弘曆幼年時對其羨慕嫉妒不已。
除此之外就是，弘曆心知肚明，若是敦肅皇貴妃的兒子福惠活著，恐怕繼承皇位的人未必會是他，畢竟先帝可是以嫡子的態度對待福惠的，福惠的份例從來都是超過了他和弘晝，這怎麼不能讓小心眼的弘曆記恨了。
第160章 沒想明白
死人是沒辦法追究的，也沒辦法收拾對方，但可以惡心對方。
然後弘曆就去了儲秀宮和皇後說了這事。
皇後之前對高貴妃的確很忌憚，但這個時候高貴妃都要死了，弘曆想要加恩給她，晉封她為皇貴妃，皇後就無所謂了。
畢竟隻是皇貴妃而已，又不是皇後。
如果弘曆要如世祖那樣，皇後還健在的時候，就追封嬪妃為皇後，皇後肯定不乾。
和一個將死的人計較，皇後表示自己沒那麼小氣。
皇後笑著對弘曆說道：“皇上有心了，高妹妹伺候您一場，加恩也是應該的。”
“朕還想這一次也晉一晉後宮位分。”弘曆見皇後同意後，繼續說道。
皇後聞言先是一愣，隨後心一沉，但麵上卻依然笑著說道：“不知皇上要晉哪些妹妹？”
“朕準備追晉哲妃為皇貴妃，晉嫻妃和容妃為貴妃。”弘曆回答道。
其實如果按照寵愛來說，秀貴人也可以晉封為嬪，隻是怡嬪的事，讓弘曆恨屋及烏，對這些純漢女嬪妃“另眼相看”不再願意給對方太多的恩典。
嫻妃和容妃晉位為貴妃！！！
這讓皇後心裡一沉，因為這兩人可是有子的，她已經拿到手了讓嘉妃的生子秘方，自然皇後還想要搏一搏，生下一個嫡子來。而且皇後覺得自己一定能生下一個嫡子來，自然心裡不免對有子的嬪妃有些忌憚。
不過現在情況，讓皇後不敢觸怒弘曆。
一方麵是富察家的權勢還沒道頂點，另外一方麵也是懷孕的事情也要弘曆配合，皇後一個人可生不出嫡子來。要是觸怒了弘曆，弘曆不配合，那嫡子從哪裡來？
所以雖然心裡很是不高興，但皇後還是笑著說道：“哲妃妹妹和容妃妹妹伺候皇上的日子比妾都還早，嫻妃妹妹當年又是得了先帝看重才指給皇上的，晉封她們妾無異議。不過其他妹妹也伺候皇上好幾年，皇上不考慮給其他妹妹晉封嗎？”
單獨晉封兩人，也太顯恩寵了一些。皇後不會直接拒絕這事，那樣會觸怒弘曆，可不代表她會眼睜睜的看著兩人得意。
弘曆聞言看了皇後一眼，似乎是看穿了皇後的想法，想了想後說道：“那就將李氏晉為貴人，陸氏晉為常在。”
李氏是去年大選選入宮的漢軍八旗秀女，初封為常在，被皇後分配到了舒嬪的承乾宮。
除了李氏外，去年大選，還有一位蒙古八旗的秀女巴林氏被選入宮中，封為那常在，被皇後分配到了嫻妃的翊坤宮。
注意，那常在巴林氏是蒙古族，蒙古鑲紅旗人，祖先早在太.祖時期就歸順了大清，所以她現在的身份是旗人，不是蒙古人。
隻是這事怎麼說了，全看皇上的心思。
皇上寵你，覺得你是旗人，那你就是，一如現在的純妃和怡嬪也能說自己不是漢女而是包衣八旗的旗人。可皇上要是厭惡了你，這點就能成為他更厭惡你的理由。
另一個陸氏是之前養心殿的純漢女宮女，在乾隆三年被冊封為答應搬進後宮，這幾年皇上對其恩寵平平。
但最近這幾個月也不知道是因為開竅了，還是怎麼了，在皇上去翊坤宮看望七阿哥的時候，突然冒了出來，得了皇上的青睞，恩寵比之前多了些。
無論是李氏還是陸氏都對皇後沒威脅，又達到了破了嫻妃容妃很是得寵的跡象，皇後自然笑著應了下來。
等第二天送走弘曆後，皇後才有精力琢磨這事。
晉封高氏，皇後能想明白，理由很充分也很好能理解，誰讓高氏有個好爹了，高斌的確是一把治水的能手。
但皇後沒想明白為什麼弘曆要晉封嫻妃和容妃，沒理由呀！
說恩寵，容妃現在年紀上來了恩寵還比之前少了一些，嫻妃雖然是比之前得寵了一點，可也隻有一點點而已，也沒多多少。
說娘家父兄，兩人的娘家父兄也沒搞出什麼大事大什麼功，和在之前一樣。
說要給皇子臉麵，可純妃和嘉妃不也有皇子，尤其是純妃，四妃裡最近一段時間侍寢天數最多的人是她。
至於說忌憚皇後，要轄製皇後，可問題是皇後現在無子，生子秘方倒是已經喝上了，可卻還沒懷上。一個無子的皇後，家世再好，在皇子有多個的情況下，完全沒有必要忌憚。
所以，皇後是怎麼想都沒想明白，弘曆的想法到底什麼，為什麼要晉封著兩人，沒道理呀！
如果這一次弘曆把舒嬪晉封為妃，那皇後還能找到理由，給舒嬪騰一個四妃的位置。可偏偏弘曆沒有，這就讓皇後怎麼都想不明白，也讓皇後有些心慌。
因為這代表著她，已經摸不準猜不透弘曆的心思了。
在這個皇權時代，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由不得皇後心慌。
弘曆是什麼想法呢？
當然是屁股決定腦袋的想法。
事實上，皇後覺得她怎麼都想不通，也是因為屁股決定了腦袋，她不願意去想那個對她最不利的想法。
既——弘曆已經在開始考慮繼承人了！
在去年年底時候，大阿哥永璜大婚，看著意氣風發的兒子，弘曆是既高興又有些那啥……無外乎就是突然覺得自己老了。
其實去年才34歲的弘曆還正值壯年了，但在那樣的氣氛下，他的心態突然變老了。
而這一心態的變化，就讓弘曆對某些事情格外的敏感，比如——爭奪皇位。
當然現在除了永璜外，年級最大的永璋永璠才10歲，在上書房讀書都沒讀幾年，自然不可能這個時候就開始爭奪皇位。
而且弘曆的心態也不是真的就因為看見永璜大婚就變了，而是在永璜大婚後，擺在弘曆麵前的潛規則——既皇子大婚後就不用繼續去上書房讀書，可以上朝議政，辦理政務。
彆人不敢在弘曆麵前說這個，但議政王大臣卻敢在弘曆麵前委婉的提出這事，因為他們背後靠著即便從太.宗起到先帝一代一代帝王都在消弱權利，但勢力依然龐大的——議政王大臣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