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藏酒並不是真的賊:“男兒膝下有黃金,我都給他們跪下了,還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依然被他們趕了出去,迫於無奈才去偷的。”
薑拂衣摩挲手中劍:“他們知道你偷的不是相思鑒,想瞧瞧這柄劍主動離開,究竟打算偷跑去哪裡。”
柳藏酒將信將疑:“那一路跟隨我便是了,姓燕的隔三差五追上來揍我一頓怎麼說?”
儘管有些殘忍,薑拂衣依然實話實說:“若不抽你幾鞭子,你又豈會馬不停蹄的趕路,節省他的時間?”
她抬頭望向高處樹乾上的燕瀾,像是詢問他對不對。
燕瀾默認:“也有這一路過於無聊的原因,找點兒樂子。”
聲音從厚重的麵具下發出來,有些甕,衝淡了原有的戲謔。
卻足夠將柳藏酒氣個半死!
他一張臉憋的通紅,奈何自己偷寶在先,心中有愧,強忍住咒罵他的衝動,怒道:“寶物在此,打也挨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我僅奉命抓你回去,該如何處置,不歸我管。”燕瀾講完這句,不再理會他,看向棺材裡坐著的少女,“姑娘,我方才遠遠瞧見你拔出了這柄劍?”
薑拂衣不答反問:“能不能讓我見見劍主?”
燕瀾疑問漸濃:“你求見他作甚?”
事情沒有搞清楚之前,薑拂衣自然不能隨意詆毀大佬的名聲:“私事兒,不方便告訴太多人,我希望可以和劍主私下裡聊一聊。”
燕瀾搖了搖頭:“恐怕不行,家父身為我族大巫,已經將近二十年不曾見過外人了。”
“家父?”這次輪到薑拂衣微微怔,“你是劍主的兒子?”
果然還是背信棄義,另娶他人了?
燕瀾朝她伸出手:“我相信你與他並不是一夥的,將劍還來,你可以自行離去。”
薑拂衣渾身疼的厲害,心中又煩悶,懶得與他過多廢話。
她以手中劍作為拐杖,支撐自己站起身,艱難的從棺材裡翻出去,挪到一片空地上:“你下來,我先和你聊聊吧。”
燕瀾也不想與她多費唇舌的模樣:“有話但說無妨。”
薑拂衣睇他一眼:“你確定要我當著大家的麵,講述我與你父親之間的私事兒。”
燕瀾本想說“事無不可對人言”,但他從薑拂衣的眼神裡,讀出了非常真誠的……警告。
猶豫幾瞬,他自樹乾上一躍而下。
外披的羽毛法衣驟然化為一對兒龐大的黑色翅膀。
燕瀾落在薑拂衣麵前,翅膀重新收攏為披風:“姑娘有話請講。”
薑拂衣虛弱無力,險些被他的翅風扇倒,穩住才說:“我娘告訴我,這柄劍的主人是我爹,他得了我娘的好處,許下了承諾,卻又背信棄義,要我來討個說法。”
燕瀾陷入沉默,兩三息後才笑道:“想求見家父之人多如過江之鯽,我自幼聽慣了各種謊言,但如此離譜的,還真是第一次。”
隨後笑意瞬間收攏,他言辭冷厲,“詆毀我族大巫,你可知是死罪?”
刷!
薑拂衣當著他的麵,再一次拔劍:“離譜?你既問我為何有本事拔劍出鞘,可見不是誰都能拔出來吧?”
她遞過去,“你能麼?拔給我看看?”
燕瀾稍稍低頭,卻遲遲不接,也不言語。
“看來是不能。”薑拂衣收回劍來,繼續充當手杖,“因為此劍最初的主人是我娘,贈給了她看中的男人。”
燕瀾終於開口:“姑娘,這其中必定有什麼誤會,家父絕不是背信棄義之人。”
薑拂衣嫌他囉嗦:“是不是誤會,待我見過劍主自有分曉。”
她心中其實也有懷疑,劍修劍不離身,那位大巫卻將此劍置入藏寶庫內,令人想不通。
更要去親口問一問。
“若你父親也是從彆處得來的,我也好知道是誰,才能繼續去尋我那個混賬爹。”
短暫的沉默過後,燕瀾依然拒絕:“家父一生幾乎沒有離開過萬象巫,接觸外族女子的機會少之又少。我不可能憑你一麵之詞,便帶你去打擾他清修。”
好難溝通的犟種,薑拂衣挑了挑眉,眼尾挑起一抹調侃:“你究竟在怕什麼?世人皆知你們萬象巫寶物眾多,你該不會是怕我認祖歸宗,往後和你爭家產吧?”
燕瀾:“……”
薑拂衣:“除非你現在殺我滅口,否則,但凡我還剩下一口氣,爬也會爬去你們萬象巫,找你父親問個清楚明白。”
她揚起劍鞘,指向先前躺過的棺材,示意他連滅口工具都是現成的。
隔著猙獰麵具,薑拂衣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想看。
僵持之後,燕瀾妥協了:“我帶你去見我父親。”
他私心也想知道這柄劍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