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腦子裡除了繁衍, 是不是沒有其他東西了?”
燕瀾這一使力,頭昏目眩,虛的坐不住, 重新躺下來。
寄魂灰溜溜從牆角回來床邊,小聲嘀咕:“是您自己說不要那麼虛無縹緲, 實際點兒的您又不愛聽。”
燕瀾的語氣逐漸有一些不耐煩:“你莫在和我扯東扯西,我這覺醒的究竟是哪種天賦? ”
寄魂喊了一聲冤枉,反問道:“不是信徒,也不是公螳螂,那您自己說個合適的?”
燕瀾望著床頂, 悶聲不語。
族中自古以來的記載中,從未見過類似的天賦,找不到適合代入的。
寄魂又扒著床沿安慰道:“您也不必沮喪,您這天賦雖然增長不了自己的修為,但還是有用的, 至少成功化解危機, 收服了枯疾。”
沮喪?
燕瀾沒有沮喪。
他對天賦覺醒之事, 原本早就不報幾分希望。
若能令薑拂衣突破, 是意外之喜。
即使燕瀾覺得薑拂衣就算不突破, 也可以越戰越強, 最終勝過枯疾。
但縮短這個摸索的過程,她會少吃許多苦頭,很好的事情。
隻不過燕瀾始終心存疑惑,這真是天賦?
他隱隱有一種直覺, 這其中另有緣故。
但具體是何緣故,又說不清楚。
“她回來了。”寄魂聽到走廊有腳步聲。
燕瀾此時五感皆弱,被提醒過後才稍稍聽見一些動靜。
寄魂再次提醒:“主人, 您不要嫌我煩,我說薑拂衣或許會吸乾您,不是開玩笑哦。她是個聰明人,應該已經知道能夠從您身上獲得力量,誰能忍得住。即使您覺醒的不是公螳螂天賦,她也可能會變身母螳螂,將您視為提供養分的公螳螂。您可千萬彆被她給迷昏了頭,傻乎乎獻身了啊……”
“謝了,閉上嘴。”
燕瀾將它收了回去,驅散掉漂浮在腦海裡的螳螂二字。
猶豫片刻,決定閉上眼睛繼續裝睡。
薑拂衣若問自己突破的原因,燕瀾不知怎樣答。
而關於“小石心人”和“石頭心”,他也沒想好該怎樣問。
不是逃避,燕瀾現在頭腦昏沉的厲害,實在沒有精力思考,想要先睡上一覺。
嘎吱。
薑拂衣輕輕推門進來,今夜消耗極大,肚子餓的厲害,忍不住去廚房找吃的。
又不敢離開太久,隨便拿了碗粥趕緊回來。
薑拂衣坐在矮幾前吃粥,還有空翻一翻桌麵上疊放的書冊,燕瀾覺著她的傷口還算穩定,稍放些心,不一會兒,就真睡了過去。
逐漸入夜,烏雲遮月,屋內僅靠一盞夜明珠照亮,已是越來越昏暗。
薑拂衣同樣困倦的厲害,本想看書提神。
結果打開燕瀾給她的那本陣法入門書,沒看幾眼,便趴在書上昏昏欲睡。
朦朧中聽見燕瀾呢喃的聲音,她醒過來,連忙走去床邊坐下:“大哥?”
燕瀾雙眼緊閉,眉頭皺出深深溝壑,一幅強忍痛苦的模樣。
薑拂衣伸手覆在他額頭上,竟比剛回來時還要滾燙。
之前已經以劍針紮過他的晴明穴,不敢再紮了。
柳寒妝也無法診出他舊疾產生的原因,說穩妥一些,還是讓他自愈比較好。
“燕瀾?”薑拂衣又喊一聲。
燕瀾沒有反應。
薑拂衣凝視他比旁人略深一些的眼窩,很難想象,她這看著就很精貴的大哥,年幼之時究竟遭過什麼罪。
不知道是不是和他母親封印怪物有關係。
如果是,薑拂衣更不知道該怎樣去評價他母親的做法。隻能說人心總有偏頗,她會覺得燕瀾可憐。
不想乾看著,薑拂衣想要去打些水來給他敷一敷,多少會舒服一些。
手從他額頭拿來,倏然被他握住手腕,又給按在了額頭上。
燕瀾緊皺的眉頭似乎鬆展了一點。
薑拂衣微微怔,想起來自己體溫低,尤其睡著的時候,冰塊兒似的,每天醒來整個床鋪都是冰涼的,還真挺適合解熱。
她沒想太多,踢掉鞋子,麵朝燕瀾側躺下來。
給他散熱,自己還能睡的舒坦,一舉兩得。
等燕瀾再度昏沉著醒來,扭臉瞧見薑拂衣躺在身邊,一條手臂還搭在他胸口上。
他起初沒有多大的反應,以為自己處於夢中,就這麼怔怔看著。
薑拂衣是來照顧人的,並未睡沉,感覺到他動了,立刻睜開眼睛,恰好對上他的視線。
這樣鮮活的眼神,燕瀾瞬間門清醒,知曉不是做夢,卻又像被夢魘著了,僵著不能動。
“醒了?”薑拂衣邊問邊去摸他額頭,“好像沒那麼燙了。你渴不渴?”
她起身去給他拿水喝,發熱的時候,人是很容易口渴的。
薑拂衣離開床鋪,燕瀾才從夢魘中解脫出來,撐著坐起身:“謝謝。”
難怪他原本夢到了被困火山,後來又來到了冰川雪原。
是她奇怪的體溫。
薑拂衣調了一杯溫水過來,見他哪怕臉色蒼白的坐在床上,也是挺直了脊背,坐的端端正正。
便拿了枕頭豎在他背後,推著他的肩膀,將他按下去:“你真不嫌難受?”
燕瀾沒力氣,輕易給她按倒,靠在軟枕上。
不太習慣這種坐姿,但燕瀾也不曾反抗,接過她遞過來的茶盞,又道了一聲謝:“阿拂,這次真的是麻煩你了,我從小其實很少生病受傷……”
很少麻煩任何人。
當然,也沒人像薑拂衣這樣照顧過他。
薑拂衣想到他的眼睛,他心裡定然有數,也就不在他傷口上撒鹽了,說道:“大哥怎麼生場病,變得婆婆媽媽起來了?誰沒有個虛弱的時候,你能照顧我,我自然也能照顧你,感情不都是相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