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隨夢打量四周:“山頂上,不是飛凰山,但能看到飛凰山……”
瞳孔緊縮,“飛凰山在飛,朝著白鷺城的方向。”
目視再拉遠一些,漆隨夢更是震驚。
洪水已經淹沒到白鷺城的腰線位置,而封城結界,被數之不儘的海怪,撞擊的不斷扭曲。
薑拂衣抬起一條手臂:“飛凰山在哪個方向。”
漆隨夢推著她的手肘:“那裡。”
薑拂衣取出畫卷飛行器,躍上去。
漆隨夢提議:“我帶你禦劍飛行更快。”
薑拂衣沒打算帶他去:“你受傷不輕,在這歇著吧。”
漆隨夢微微愣了愣:“你這說的什麼話。”
薑拂衣可以感知,很多事情漆隨夢並不想做,是為了她才去做:“漆公子,從前我們結伴同行,同甘共苦,我做事,你幫忙是應該的。現在不需要了,你做任何事最好都是出於本心,而不是為了我,我並不想欠你。”
漆隨夢聽罷,沒有任何反應。
她失去了從前的記憶,會這樣說很正常。
漆隨夢躍上她的畫卷:“你儘管放心,和你沒關係,我身為神族的劍靈,自天燈來人間的使命,不就是為了怪物?”
薑拂衣心知是借口,卻又無從反駁:“水會不會淹到這裡?”
漆隨夢也一起離開,她擔心易玄光。
話音落下,聽見易玄光微弱的聲音:“我沒事,做你們該做的。”
“前輩醒來我就放心了。”薑拂衣沒了顧慮,控製畫卷起飛,提醒漆隨夢,“你看著點方向,我要去找女凰。”
漆隨夢眺望白鷺城:“我看飛凰山弟子都在白鷺城外誅殺海妖,女凰會不會進城了?”
薑拂衣覺得不會:“不到最後一刻,她應該不會放棄定山的,至少能夠拖延一點時間。”
畫卷升空,朝著飛凰山飛去。
……
地龍體內的飛凰山幻境,四處彌漫起濃重的霧氣。
燕瀾正閉目打坐,感知到異常,倏地睜開眼睛。
仰起頭,隻見前方高處的一團霧氣,逐漸凝結出一個人影。
仿若虛幻,看不真切。
縱筆江川?
地龍是他的伴生法寶,當他能在地龍體內凝結出一抹虛影,是不是說明,地龍正在失去龍神點化時注入的神力,距離重新化回法寶不遠了?
那道虛影似乎怕霧氣消散,壓抑著怒氣,冷冷質問:“你是什麼人,是你逼死了我的阿然?”
原來阿然還真是她的名字,燕瀾站起身:“我也不想她死。”
否則豈會導致這般田地。
虛影喝道:“隻需回答,是不是你!”
“縱!”
暮西辭的聲音突然也在霧氣中響起。
燕瀾已從絕渡逢舟口中,得知他來了飛凰山:“你……”
暮西辭躍來他身邊:“不必擔心我,即使地龍重歸法寶,我也死不了。”
燕瀾:“那就好。”
暮西辭:“你留在這乾嘛,趕緊離開。”
他原本是進來救燕瀾和薑拂衣,沒瞧見薑拂衣在此,說明燕瀾有辦法離開這裡。
燕瀾搖頭:“我現在不能出去。”
暮西辭不知他的意圖,提醒道:“再不出去,可能會來不及。”
縱筆江川停頓片刻:“焚琴?”
暮西辭抬頭怒視那團霧影:“你接連欺騙我,算計我,竟然還有臉叫我的名字?”
縱筆江川冷笑:“原來真是你這個蠢貨。當年不敢來找我報仇,現在卻想來阻止我打破封印,你拿什麼阻止?你的劫火,除了助我一臂之力以外,還能做什麼?”
“我還能克你!”暮西辭不是來找他動手的。
縱筆江川尚在封印中,也動不了手。
暮西辭盤膝往地上一坐,“我要距離你近一些,克你永世不得翻身!”
就像當年被他欺騙著犯下大錯之後,暮西辭雖忍著不去報仇,卻沒少詛咒縱筆江川。
暮西辭的話點醒了燕瀾,他留在這裡也不是全然無用。
燕瀾跟著坐下來,從儲物戒裡摸出一個沒寫名字的小木偶,咬破手指,以鮮血在木偶胸口寫上“縱筆江川”。
巫族的詛咒之術,燕瀾從未使用過。
他總覺得不夠光明磊落,而且用處也不大,純粹是弱者對於強敵的一種心理安慰。
此時閒來無事,聊勝於無吧。
……
畫卷距離飛凰山越來越近。
山上瞧不見羽族弟子,全部去了白鷺城幫忙。
漆隨夢將目視放到最遠,四處尋找,終於眼前一亮:“珍珠,我看到女凰了,她還在試圖拽住飛凰山,不過看樣子已經沒有幾分力氣。”
“哪裡?”
漆隨夢又推了下她的手肘,告知她方位。
薑拂衣操控畫卷飛過去:“女凰身邊有誰?她舊疾尚未康複,應有徒弟陪伴。”
漆隨夢不太認識,猜測:“看著修為,估計是她的大徒弟越長空。”
薑拂衣來到女凰附近,不知正確位置,也沒拱手行禮:“女凰前輩。”
女凰對她並不陌生,抽空看她一眼,虛弱無力地道:“薑姑娘,你的眼睛怎麼了?”
薑拂衣說了聲“無礙”:“我來找您,是想問您求取一件寶物。”
女凰:“何物?”
薑拂衣:“大荒鳳凰族留下的至寶,涅槃火。”
女凰蹙起了眉,而她身邊的越長空則麵色巨變。
沒有時間說廢話,薑拂衣單刀直入:“前輩不必瞞我,我在地龍體內見到了妖王,知道妖王在尋涅槃火,也知道涅槃火就藏在越公子體內。”
女凰的眉頭蹙的更深。
薑拂衣問:“看樣子,您已知曉地龍的存在?”
女凰微微頷首:“巫族派人告訴我了。”
薑拂衣:“那您也該知道飛凰山內有個即將破印而出的大荒怪物,其強悍程度,無需我再多言。如今,隻剩下涅槃火有希望挽救局勢,還望您忍痛割愛。”
女凰遲疑著說:“非我不願拿出來,是我必須先知道,涅槃火該怎樣解決當下危機?”
薑拂衣從她聲音找準位置,朝她拱手:“飛凰山曾是鳳凰族的聚集地,傳聞隻有擁有鳳凰血脈的人,方可定住飛凰山。”
女凰悵惘著歎了一口氣:“你想用涅槃火來定飛凰山?沒用的,我方才已經試過了。實不相瞞,可以試的法子,我全都已經試過了……”
薑拂衣搖頭:“現在定山用處不大,距離白鷺城太近,縱筆江川一樣可以引起海嘯,操控海怪,水蠹蟲卵也一樣會孵化。”
女凰詢問:“依薑姑娘之見,該當如何?”
薑拂衣卻沉默下來,微微側耳,傾聽熟悉的海浪聲音,隱約能聽到夾雜其中的哭喊聲。
薑拂衣拿定主意:“過往三萬年,飛凰山始終在東海上空飄蕩,近些年逐漸靠岸。”
根據九天神族連環大封印術的核心,飛凰山是其中的變數,才導致聞人不棄無法推算。
但燕瀾告訴她,這個變數也是按照一定的規律在變。
而神族令飛凰山一直在東海上空飄蕩,東海上空就是這條鎖鏈的軌道。
近些年,飛凰山飄向岸邊,試圖登陸,已算是脫離軌道。
再說地龍體內擁有龍神之力,它待在東海上空,估計可以吸收力量。
隻要飛凰山能夠回到東海中心,不但地龍會增強,飛凰山同樣會重歸神族連環大封印術原本的軌道。
縱筆江川的封印也應會自動修複才對。
隻不過以薑拂衣目前的能力,想要完成這龐大的任務,付出的代價未知。
薑拂衣沒敢告訴燕瀾,更不能告訴女凰太多,隻說:“咱們使飛凰山飄向東海,切斷水蠹蟲卵與地龍的感應。等飛凰山去到東海中央,縱筆江川再也無法操控海水上岸攻城,因為他的天賦釋放是有一定距離的。”
越長空忍不住開口:“你說的容易,現如今連定住飛凰山都辦不到,如何讓它飄向東海?”
“所以,還請女凰前輩割愛。”薑拂衣再次拱手,微微躬身,“讓我以家兄賭命求來的天道護佑,鬥膽嘗試以涅槃之火,鑄我家傳的十萬八千鳳凰劍,搬山,定海,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