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第一百二十三章 石心人和神劍(2 / 2)

薑拂衣 喬家小橋 18889 字 10個月前

之前在戈壁灘,他和薑拂衣最初起爭執時,就已經隱隱想到了這一點。

才想去極北之海查看一番。

之所以沒說出來,是這個想法可能直接改變了石心人的立場。

如果最後證明是錯的,薑拂衣一定會失望。

暮西辭不理解:“一個封印裡,鎮壓了兩種怪物?”

薑拂衣伸出兩根手指:“兩種可能性,一種是那個怪物需要和我們石心人封印在一起,彼此相克,被磨死的速度更快。所以我外公是目前知道的大荒怪物之中,唯一被封印磨死的。”

燕瀾接著道:“第二種可能性,正如阿拂這一路與我聯手對抗出逃的怪物,阿拂的外公奚曇前輩,或許和況前輩一樣,也是一位封印守護者……不對,守護封印這等事情輪不到他,奚曇前輩更像這塊兒名叫‘英雄塚’的石碑,以自身力量直接鎮壓怪物,將其鎮壓在了極北之海的海底。”

戈壁灘上,燕瀾隻是憑空猜測。

一路來到溫柔鄉,這個猜測得到很多印證。

北海如同草原。

草原有結界,限製況雪沉外出。

但他在草原內是自由的,且還能將柳葉飛行器輕鬆拉入結界內。

北海也有結界,更厲害,薑拂衣的母親無法離開海中央。

但卻能在一定海域內自由活動,還可以將一些路過的男人拉進她的封印裡。

燕瀾早就覺得奇怪,其他被單獨封印的大荒怪物,哪個不是被囚禁的動彈不得。

薑拂衣的母親,為何能折騰出來一眾情人?

“這樣說起來……”

薑拂衣也是因為看到了溫柔鄉的情況,才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儘管告訴自己要冷靜,呼吸仍然加快好幾個節拍,“我外公沒有犯錯,我們並不是因為懲罰才被封印的?”

燕瀾回答的很謹慎:“我認為你外公可能是站隊了神族,或者,他和被封印在北海的怪物有仇。”

薑拂衣猜:“那個怪物殺了我外婆?”

燕瀾頷首:“有可能。”

薑拂衣攥緊拳頭。

燕瀾連忙提醒:“注意著情緒。”

薑拂衣深深吸口氣:“他的天賦,或許是令我們變得瘋瘋癲癲,知不知道是個什麼怪物?”

這一夜,燕瀾早已翻遍了《歸墟誌》:“各種情緒怪物,以及沈雲竹、憐情這種類型,都具有令人喪失理智的能力,我目前所知信息太少,判斷不出來。”

暮西辭聽了許久:“但有本事令你外公陷入瘋癲,絕對不簡單。我覺得獨飲擅愁也做不到,沈雲竹又是誰?”

燕瀾:“思若愚。”

暮西辭:“憐情的師弟?”

燕瀾道:“對。”

暮西辭想也不想:“他更不行,比他師姐差的太遠,在大荒根本排不上號。當初魔祖讓他來勸降我,在我手底下過不了幾招。”

燕瀾:“……”

暮西辭恍惚想起來:“昨晚你問我,有沒有聽說令候的神劍被石心人盜走的事兒,你既說奚曇舍身鎮壓了一個可怕的怪物,那他還盜令候的劍做什麼?”

這一點薑拂衣也想不通:“關鍵不知道令候的劍是什麼時候丟的,是我外公盜走,還是更高的長輩。”

薑拂衣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絕渡逢舟誕生於“遁”。

沈雲竹誕生於“極”。

她問:“暮前輩,您知不知道我們石心人誕生於哪裡?”

暮西辭皺眉:“不知,似乎沒聽你外公提過,我沒有任何印象。”

薑拂衣又問:“那在大荒時代,是以哪種標準來認定大荒怪物的?”

暮西辭解釋道:“神、魔、人類、妖物,這些都是來源非常純粹的種族,很容易分辨出來。除此之外的其他物種,且擁有超乎尋常的天賦,被他們統稱為大荒怪物。”

薑拂衣沉默一瞬,捂住自己的胸口,緊繃著臉慢慢看向燕瀾,眼眸中寫滿了不可思議:“我們石心人,該不會誕生於武神的神劍吧?”

燕瀾怔愣住。

薑拂衣想到了縱筆江川和他的伴生法寶:“縱筆的筆,經過龍神以脊骨和法力點化,成為了半神,證明了伴生法寶是能夠開靈智的。令候閉口不提神劍,是因為他的神劍變成了花名在外的石心人。《歸墟誌》裡沒有記載我們,說明我們根本不是大荒怪物?”

這樣也能解釋,為何外公會願意獻身鎮壓怪物,還被令候親手封印。

薑拂衣亂七八糟著猜測時。

燕瀾朝況雪沉走去,拱手請求:“前輩,能不能借鑒真鏡一用?”

鑒真鏡是他二弟況子衿的本體,況子衿如今正在閉關養傷,但本體在況雪沉手中。

況雪沉聽到了他們的談話,知道他意欲何為,從儲物戒中取出鑒真鏡遞給他。

燕瀾拿著那麵璀璨的寶鏡,走回去薑拂衣身邊:“阿拂,還記不記得小酒的二哥去往無憂酒肆,是怎麼被獨飲擅愁抓到的?”

薑拂衣打量他手裡的鑒真鏡:“況子衿看穿了獨飲擅愁是大荒怪物。”

燕瀾將寶鏡遞過去給暮西辭:“大荒怪物基本都是人類的模樣,但通過鑒真鏡,照出來的應該是怪物的本源,不然況子衿怎麼會知道獨飲擅愁是怪物?”

暮西辭拿過手中,低頭望著鏡麵。

薑拂衣從側邊看到,鏡麵顯示的竟然是一簇跳躍著的黑火。

暮西辭說:“這的確是我的本源,況子衿……我夫人的二哥看到的獨飲擅愁,應該是一團愁緒,呈霧氣狀的物質。”

燕瀾將鏡子取回來,遞給薑拂衣:“況子衿見到你之後,也認出你不是人類,我記得他當時說你是人形,唯獨心臟散發金光,沒說你是劍。”

薑拂衣攬鏡自照,寶鏡內顯示的是她自己的臉。

鏡麵往下移,胸腔位置有一點點金色的光,是她剛剛發芽的心臟。

燕瀾也望著鏡麵:“瞧見了麼,劍石屬於金係,因此散發金光。人形加上劍石之心,鑒真鏡顯示的清清楚楚,你就是石心人,你們石心人自成體係,並不是脫胎於令候的神劍。”

薑拂衣摩挲著寶鏡邊框上翠綠的寶石。

燕瀾等她開口。

薑拂衣擰眉:“我們石心人不是令候的劍,不代表他的劍不會變成怪物。難道被封印在極北之海的怪物,是令候的神劍?”

畢竟石心人最擅長的就是操控劍,號令劍。

神劍化成的大荒怪物,由石心人來鎮很合適。

“令候那一百二十三道封印,或許封印的是他的伴生神劍?”

燕瀾找不到理由否認。

想法一旦生成,薑拂衣腦海裡浮現出一些陳舊的畫麵:“我好像曾經在海底的一處廢墟裡,看到過一柄殘破的劍?”

當時年紀太小,那柄劍隻是一個破銅爛鐵,她沒有在意。

印象非常模糊。

想的她頗為頭痛。

然而茲事體大,薑拂衣不斷搜索記憶。

想著想著,腦海裡又浮現出母親送她上岸那晚的場景。

燕瀾見她突然睜大眼睛,瞳孔緊縮,白皙的臉上頃刻間爬滿他從來不曾見過的恐懼。

他的心也跟著狠狠被揪了起來:“阿拂?”

薑拂衣雙唇顫抖:“十一年前的驚蟄夜,海上的月亮是血紅色的,狂風卷著巨浪,整個海底都在強烈震動。我害怕極了,四處尋找我娘,沒找到,便先躲在了蚌殼裡。後來我娘不知從哪裡趕回來,從瘋癲中清醒了一些,掰開我藏身的蚌殼,告訴我石心人和贈劍的一些線索,交代我上岸去尋找我爹。”

“我什麼都來不及問,我娘便著急的帶著我從海底躍出了海麵,上方是陣陣天雷,一道道的落在海麵上……”

薑拂衣回憶起這個場景,至今都心有餘悸,“從前我不知,你想想看,這像不像怪物蘇醒,想要破印而出時的狀態?我以為蘇醒的怪物是我們,沒想到是那個真正被鎮壓的怪物。”

燕瀾渾身緊繃:“阿拂……”

薑拂衣繼續講述:“我娘硬生生的頂著天雷陣,將我保護起來,送出北海。但這時候,海底下伸出了十幾條冰晶觸手將我娘捆綁住,我親眼看著她一瞬變成冰雕,被那些觸手拖入海中……我原本以為那是封印的最初形態,一直自責是我連累了我娘……”

如今想來,那十幾條冰晶觸手,應是怪物的法力凝結而成。

母親並不是被封印束縛住,而是被怪物抓住,強行拖回了海底!

時至今日,薑拂衣終於都明白了。

那晚母親突然清醒過來,是因為海底的未知怪物正在破印。

不清楚母親知不知道自己是在鎮壓怪物,但她肯定感知到了危險。

母親拚死將她送上岸,壓根不是讓她來找父親討什麼說法。

是怕她死在那個未知怪物手裡,一心隻想救她逃走。

薑拂衣幾乎站立不穩。

燕瀾攙扶了她一把。

薑拂衣抓緊他的手臂,難以保持鎮定,慘白著臉:“我娘,可能已經死了,為了救我……”

燕瀾想要提醒她冷靜,但這聲“冷靜”根本說不出口。

此事擱在誰身上都不可能冷靜。

況雪沉正要開口,身旁李南音的情緒也有幾分激動:“曇薑姐姐死了?”

薑拂衣忍住雙眼的酸意:“小姨你冷靜一點,我隻是猜測。依照我從血脈裡的感知,石心人如果死了,她鑄的劍是會枯萎的,而你們的劍沒有枯萎的跡象……”

李南音慌忙取出自己的逍遙劍,確認劍氣之中仍舊散發著生命力:“你確定麼?”

薑拂衣不能確定,又在尋思其他佐證:“我曾經騙凡跡星和商刻羽,說我娘已經過世了,但商刻羽明顯不相信,後來凡跡星也沒再問過我。我猜,商刻羽因為修劍時間比較久,能夠從劍氣中感知到我娘還活著。”

李南音鬆口氣。

薑拂衣自己也吃了一顆定心丸,朝況雪沉拱手,“況前輩,此番多謝您搭救之恩,但我要立刻前往極北之海救我母親,趕在小酒長出九條尾巴之前回來。”

李南音道:“我也一起去。”

薑拂衣拒絕:“您還是留在溫柔鄉幫忙吧,海岸線那裡有我四個爹,足夠了。”

李南音不同意:“我一定要去。”

她看向況雪沉,“你確定小酒沒那麼快長出九條尾巴,至少需要一個多月,對不對?”

況雪沉微微頷首:“你們此行不必一直掛念著這邊,我們可以將逆徊生前來溫柔鄉的時間,確定在具體的某一天。”

薑拂衣問:“您想出了對策?”

況雪沉想了一整夜:“四方盤開啟時,逆徊生取出他的伴生法寶,還要朝你們喊一聲,要你們小心。傳送門關閉時,逆徊生還朝我吆喝,說他很快會來救憐情,由此可窺探一些他的行事作風。”

況雪沉看一眼暮西辭,“南音,麻煩你通過修羅海市放出消息,溫柔鄉要在兩個月後舉辦一場婚禮。這個日子,和小酒生出九尾相近,我猜逆徊生應該會選擇婚禮那天上門,給我送大禮。”

薑拂衣琢磨:“是很符合他的作風。”

有個確定的時間,心裡果然有譜多了。

不然去往極北之海,還要隨時擔心著溫柔鄉。

況雪沉道:“薑姑娘提議讓我做些出格之事,試試看能不能引出那位監督者,這也是個機會。”

薑拂衣:“這也能算出格?在外邊的傳聞中,火麟劍暮西辭和他的夫人一直都是恩愛夫妻。”

況雪沉又看一眼暮西辭:“世人知道的是暮西辭和暮夫人,但我要舉辦的婚禮,是溫柔鄉的三小姐和焚琴劫火的婚禮。就說你焚琴,要入贅我溫柔鄉。”

暮西辭:“……”

況雪沉道:“旁人不知焚琴劫火是誰,監督者若是沒像聞人家族一樣‘失憶’,應該會在婚禮之前趕來溫柔鄉。”

暮西辭答應:“我沒問題。”

“不夠。”薑拂衣覺得遠遠不夠,“溫柔鄉一貫低調,監督者估計對你們很放心,不會像聞人氏盯著巫族一樣,時時盯著。這樣嫁娶的消息散布出去,感興趣的人並不多,傳播範圍是有限的。頂多會討論下焚琴劫火是誰,為何會取這樣奇怪的名字,隨後便置之不理了。”

暮西辭知道她辦法多:“你來想個說辭?”

薑拂衣不擅長製造謠言:“這需要想個比較離譜的,容易勾起世人的興趣,才能保證在兩個月內傳的沸沸揚揚。隻要溫柔鄉的監督者不曾閉關,一定會傳進他耳朵裡那種。”

幾人沉默下來,都在想“謠言”,但始終不夠離譜。

終於,燕瀾想到了一個辦法。

他念了個訣,釋放出寄魂。

寄魂在地上滾了一圈,變成小熊的模樣。

幾人看向寄魂獸,不明所以。

燕瀾感悟很深:“沒有誰比它的想法更離譜,讓它來想辦法。”

寄魂被圍在中間,有些膽顫心驚地道:“既然暮西辭在外名聲響亮,與夫人的恩愛情深更是廣為流傳,不如說焚琴劫火殺了暮西辭,奪走他的夫人,還要殺上溫柔鄉,逼迫身為大哥的況雪沉為他們舉辦婚禮?”

暮西辭:“……”

李南音讚同:“這個挺好,是我都會好奇想要打聽一下的程度。”

薑拂衣蹙眉:“我覺得還是不太夠?”

燕瀾看向寄魂:“繼續想。”

寄魂絞儘腦汁:“那就說焚琴劫火愛慕況雪沉,知道他心裡愛慕的其實是自家三妹,於是殺死暮西辭,搶了柳寒妝回來溫柔鄉,以柳寒妝的性命,逼婚況雪沉?”

一片寂靜。

寄魂瞧見除了自己的主人,其他人的臉色都不太對,小心翼翼道:“還是不行麼,那我再想想。”

況雪沉出聲製止:“燕公子,我看不必了,它的第一套說辭就很好,麻煩你將它收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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