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第一百二十九章 關於大荒的記憶(2 / 2)

薑拂衣 喬家小橋 12420 字 9個月前

如此下去,逆徊生頂多還有兩百年好活。

他憑借愛意艱難支撐了一段日子,實在無法麵對每日生命力大幅流逝的恐懼,最終選擇離開憐情。

使用伴生法寶溯源珠,將自己溯源成為幼年體,重新又成長了一回。

重塑過後,逆徊生忘掉一切,擺脫了憐情對他的標記,回歸正常。

然而憐情早已對他情根深種,原本見他生命力流逝加快,已在苦尋辦法,甚至想要斬斷情絲。

沒想到竟是他懦弱的先逃了。

憐情惱他背叛,尋到“年輕”的他,一番蓄意勾引。

逆徊生第二次對憐情動了心。

發現隻剩兩百年好活以後,做出的選擇和第一次一樣,逃離,使用溯源珠將自己重塑。

憐情再次找到他。

逆徊生第三次動了心,仍是同樣的逃離和重塑,如同陷入了循環。

最終打破循環的是憐情。

憐情對他的愛意徹底消磨光了,取而代之的是恨。

她一旦生出恨,誕生於“極”的真正含義便顯露了出來。

物極必反。

憐情自己的生命力開始流逝。

而逆徊生因為擁有她的恨,如同被賦予了一層堅不可摧的保護罩,哪怕待在她身邊,也可以安然無恙。

憐情越憎恨他,越是殺不了他,隻能讓他有多遠滾多遠。

直到逆徊生被封印的那一天,或許也不知道憐情為何先勾引他,又驅逐他,這般喜怒無常。

此後憐情為了治療自己,逐漸變得瘋狂,先是大肆屠戮人族,後來連九天神族和始祖魔族,以及一些大荒怪物都不放過。

所經之處,萬物枯萎。

最終被神魔合力鎮壓在溫柔鄉。

……

薑拂衣讀完這些發光的字:“燕瀾,你看完了沒有?”

燕瀾已經看完許久:“剛看完。”

薑拂衣:“我有個問題想問問你。”

燕瀾垂眸:“你說。”

他猜,薑拂衣是想問,倘若換做他們兩人,他該怎樣選擇。

以長生不死為代價,做兩百年恩愛夫妻,他願不願意。

燕瀾當然願意。

凡人夫妻,能攜手渡過百年有多少?

兩百年其實很長久。

薑拂衣卻問:“這幾張缺頁不是記載碎心怪物的嗎?為何突然講起來憐情和逆徊生?他倆在《歸墟誌》第一冊裡有名有姓,怎麼不寫到他們名下?”

燕瀾:“……”

薑拂衣借著字體的光芒打量他,納悶道:“你這是什麼奇怪的表情,我的問題不正常?”

燕瀾收起尷尬:“沒有,我在想原因……哦,《歸墟誌》隻記載大荒怪物的名字、來源,危害,從來沒有記載過怪物的私事,尤其是感情問題。”

薑拂衣心道令候也是個講究人,還挺尊重大荒怪物們的隱私。

她又問道:“但為何隻在這裡記錄憐情和逆徊生的私人感情,不說其他怪物?他們倆關係到海底的碎心怪物?”

燕瀾重新望向那些字:“九天神族最擅長推演天機,令候可能知道三萬年後,極北之海和溫柔鄉會一起出亂子,引發人間危機。但這危機的具體內容,他知道的並不準確,便將這幾頁撕下,記錄一些他認為具有價值的信息,留給我參考。”

薑拂衣:“特意留給你?”

燕瀾:“記憶碎片和這段文字,我認為都是留給我的。這幾張殘頁,應該隻有我才能打開。我不是說了麼,他下凡之前,估計已經知道自己將會成為凡人。或者說,當年他封印極北之海時,便知道將來成為凡人的他,會再來極北之海和碎心怪打交道。”

薑拂衣點了點頭。

她原本就覺著奇怪,神殿柱子上那些關於先祖的畫,可能是外公畫的。

外公神誌不清,怕忘記祖上的傳承,特意刻在柱子上,這很正常。

為何《歸墟誌》的殘頁也恰好藏在神殿裡,輕而易舉的被燕瀾打開,裡麵還記載著諸多有用信息。

缺什麼給什麼,一步到位。

也未免太輕易。

薑拂衣依然有所疑惑:“令候強調關閉兩界通道之後,人間事,從此憑人力解決,但他卻給自己的轉世開後門?”

燕瀾說:“稱不上開後門,三萬年後的事情,令候知道不了那麼詳細,他隻是未雨綢繆,正常的做足一切準備,然後碰運氣。”

薑拂衣刨根究底:“你如何知曉他不能精準計算?”

燕瀾不語。

薑拂衣:“嗯?”

燕瀾隻能無奈的解釋:“至少令候肯定不知道我們會一起來,我還剛好牽著你的手,不小心帶著你一起進入了殘頁中,被你逮到他給‘自己’開了後門。”

薑拂衣微微愣,旋即忍俊不禁。

燕瀾低聲說:“阿拂,你想他一個太初上神下了凡,失去閱曆、血泉、神劍……肩上還扛著重任,稍微留給自己一點提示,不算過分。”

薑拂衣道:“你不要太敏感,我沒彆的意思,隻是覺得殘頁發現的太過輕易,心裡不踏實,現在踏實了。”

不過,燕瀾已經開始拿失去血泉的事情出來賣慘,可見巫族那一頁在他心中,已逐漸成為過往。

“而且,令候和我以為的不太一樣。”

薑拂衣本以為令候是個及其嚴肅的性格,原來行事作風真的和燕瀾差不多。

古板,也沒那麼古板。

守規矩,卻又不是一味的守規矩。

燕瀾發覺自己可能是有些敏感了,太在意薑拂衣對他的看法。

畢竟這世上,他隻剩下她了。

燕瀾拂袖揮散那些字跡,默默說:“接著看吧。”

薑拂衣一個“好”字尚未出口,眼前忽然浮現的場景,令她一瞬間屏住呼吸。

她和燕瀾出現在一處人族的聚集地,遍地的屍體,已經呈現腐爛的跡象。

半空盤旋著成千上萬的禿鷲,但下方被誰布下了凝固屍體的結界,它們不敢落地。

記憶碎片中,薑拂衣雖然無法窺探這些人類的死因,卻知道是那碎心怪物乾的。

因為這些屍體多半從外表看不到傷痕,七孔流血,表情猙獰,身體蜷曲,緊緊捂住心口。

和鮫人王形容的差不多。

一道女聲響起。

“奚曇,怎麼不繼續逃了?”

薑拂衣轉過身,朝聲音響起的方向望過去。

屍山血海旁邊的空地,憑空出現三個人。

板著臉的令候、目露震驚的奚曇,還有言靈神。

言靈神與令候並肩而立,她五官柔美,身形偏瘦,但眼神卻透著不容直視的力量。

多看她眼睛一會兒,便會覺得心頭發慌,像是說謊被抓了個現行。

薑拂衣慌忙將視線下移,看向她手中持著的戒尺。

和聞人氏的戒尺略有區彆,更長一些,且被絲絲金色光線纏繞,一看便知是至寶。

而現如今的真言尺,隻在使用時才會發光,平時瞧著就像一柄普通的尺子。

此刻,那柄尺子的一端指向了奚曇,言靈神直視他的雙眼:“奚曇,所有怪物之中,聽聞唯有你一人擁有彈指碎心的本事。令候和我都不信是你,攔下所有質疑。可如果真不是你下的手,我們私下裡尋你,你一直瘋狂的逃什麼?”

薑拂衣恍然:“原來令候找我外公,是因為神族也懷疑外公是碎心怪?”

燕瀾蹙起眉:“奚曇前輩已經見過兵火,按照時間線,距離大荒戰爭爆發不算遙遠了,直到此刻,連九天神族都不知道世間有碎心怪的存在?”

……

“真不是我。”

奚曇回望言靈神戎語,眼神毫不閃躲,“雖然造成的後果類似,但我碎掉對方心臟,需要劍氣支持,畢竟我又不是真的怪物。而真凶的力量不在五行之中,是怪物無疑。武神大人不防檢查一下,他們的胸腔並無劍氣。”

戎語淡淡道:“你先回答我第一個問題,為何要逃。”

奚曇難以啟齒的模樣:“這不湊巧了,我以為武神大人私下裡尋我,是想對我說教,教我做人,我實在不想聽……畢竟我不久之前,才剛因為送出去的那百八十來根劍簪,鬨出了一場小小的風波。”

令候終於繃不住開口:“你管那叫一場小小的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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