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五裡村淹沒在夜色裡,夜晚路麵上一個人影也沒有,腳下是泥濘不堪的土路,除了震天響地雷聲、穿透黑暗的閃電和淅淅瀝瀝的暴雨,隻有男人的雨靴踩在泥土裡的聲音。
黑暗裡,男人的黑眸盯著自家院子大開的門,眸色如墨,瞳孔微震,快步走進院子。
閃電劈裡啪啦,院子裡忽明忽暗。
秦宵推開房間門,房間裡滴滴答答的屋頂漏雨地聲音,雨滴劈劈啪啪落在水盆上,靜悄悄一片。
礦燈掃過屋子裡每一個角落,最後落在木架床上,床鋪被卷起放在床尾,秦初陽沒在!
秦宵瞳孔微縮,屋外雷聲響徹天空,他快步走進堂屋、夥房,都沒看到弟弟的身影。
男人往院子外跑去,下雨了,初陽可能害怕去找田嬸兒。
走到門外,驟然一頓,轉身凝視著那個他沒有打開的房間。
是那個女人的房間,雖然不願相信,秦宵還是一步一步走到薑棠的房間門前。
“啪啪啪!”
雷聲混合著敲門聲,衝擊到人的心底。
屋內一片寂靜,薑棠卷著身子窩在被窩裡,秦初陽縮在她懷裡,蜷縮著小身子睡得正香,她的手睡著了也捂在小家夥的耳朵上。
屋外劇烈的敲門聲讓薑棠一瞬間從夢中驚醒,聽到屋外再次傳來的敲門聲,薑棠被嚇得心臟縮瑟得緊。
忍不住胡亂揣測,會不會是薑虎回來找她報仇,她打不過對方怎麼辦。
心裡亂七八糟的,薑棠深吸了一口氣,手捂住秦初陽的耳朵,顫著聲音朝門外喊,“誰……誰呀!”
女人嬌氣地聲音傳入秦宵耳裡,高大的身形一怔,皺了皺眉,“秦宵。”
秦宵兩個字伴隨著雷聲雨聲侵入薑棠的耳廓,嚇得她單薄的身子抖了抖。
秦宵回來了?!
這男人比薑虎還要讓她覺得害怕。
磚廠忙完了?怎麼突然回來了,都這麼晚了。
薑棠咽了咽口水,又聽到男人隱忍著不耐地聲音傳來,“秦初陽在不在屋裡?”
她卷翹的睫毛輕顫,垂眸望著懷裡睡得正香的秦初陽,輕咳一聲,鼓起勇氣揚聲朝外麵喊,“秦……秦宵,初陽在屋裡。”
“他都睡著了,不然……你先去休息,明天再見他好不好。”
女人嬌氣的聲音都帶著氤氳的尾音,秦宵麵上無波無瀾,冷聲道,“開門,我進去看看。”
薑棠身子抖了抖,慫啦吧唧地輕輕推了推懷裡的小家夥。
死道友不死貧道,吵醒小家夥應該沒什麼。
小崽崽要是知道親哥回來了,肯定比誰都開心。
“嗯~”
秦初陽被薑棠的手擾得煩心,小手搓著眼睛,掙紮著睜開大眼睛,眼底淚光一片。
“唔,嫂嫂,怎麼了?”
小家夥迷迷糊糊中第一次叫她嫂嫂,薑棠難得有些愧疚心,不過跟怕秦宵比起來,微不足道。
“初陽,哥哥回來了。”薑棠貼著小家夥的耳朵,輕聲提醒。
然後就見小家夥瞪大了眼睛,什麼也不怕了,直接站到床上,“鍋鍋回來了?”
“鍋鍋在哪兒?”
薑棠指尖指向門外,“你哥哥就在門外,你一個人去找他好不好。”
聽薑棠說完,秦初陽高興的朝著外麵喊,“鍋鍋,你回來了!”
聽見門口哥哥的回應之後,驚喜的叫出聲。
說著就往床下爬。
薑棠沒有攔住他,隻是輕聲叮囑,“初陽,穿好鞋子哦,出門之後把門關上。”
秦初陽現在一心隻有哥哥,跳下床,踩著鞋子就摸著黑小跑去給哥哥開了門。
門被從裡麵打開,風襲著雨吹進房間,薑棠沒往外麵看,翻身對著牆邊,把臉埋進被窩,催眠自己開始睡覺。
蜷縮著身子當縮頭烏龜。
秦初陽盯著出現在麵前的哥哥,小嘴委屈巴巴的,“鍋鍋,你肥來了。”
弟弟沒出事,秦宵不動聲色的鬆了口氣,眼底有些意外,這女人既然真讓初陽跟她睡,大手摸了摸弟弟的腦袋,黑眸透過打開的門,盯著房間裡縮在被窩裡的一團,意味不明。
秦初陽抱著哥哥的腿,重重的打了個嗬欠。
秦宵移開視線牽著弟弟去了自己房間。
薑棠聽著門外的動靜,心撲通撲通的狂跳,感覺到門外的人走遠,她小心翼翼的翻身,掀起被子從縫隙往外看,門被關上,屋外一個人都沒有。
她掀開被子,重重的喘著氣。
屋外秦宵牽著弟弟進了房間,隨手拉了拉燈線開關,沒電了。
在窗台邊找到煤油燈,從衣服裡拿出火柴,劃拉亮之後點亮煤油燈。
秦初陽亦步亦趨的跟著哥哥,迷迷瞪瞪的,興奮和睡意相互抗衡。
煤油燈燃起,屋子裡亮堂一片,秦宵看著房間內的一切,有些意外。
屋裡布局簡單,但是被打理得乾乾淨淨,東西都擺放齊整,絕對不是他離家時候的樣子。
是誰給打掃了?
垂眸看著緊跟著的弟弟,秦宵把疑問放到一邊,從雨披裡把帶的東西拿出來,放在木架上,脫下身上的雨披掛在門邊。
蹲下身子,看著秦初陽,小家夥身上乾乾淨淨的,穿著也是,小臉紅撲撲的,比起他離家的時候,還要胖乎一點。
秦宵壓下心底的驚訝,這才把弟弟撈起來抱進懷裡,走到木架子旁邊。
秦初陽小胖手摟著哥哥的脖頸,嘟嘟囔囔,“鍋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