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第081章 告彆大白(2 / 2)

在月光的照拂下,三個人趁著酒興唱點歡快的歌,歌頌友誼萬歲!

阿雯是三個人裡最小的,也是最沒有安全感的。

她拉著珍珍和李爽的手一遍遍地問:“再說一遍,是不是一輩子的好朋友啊?”

珍珍和李爽看著她一遍遍地回答:“是!必須是!”

人啊,一輩子能遇到掏真心的人就那麼幾個。

如果遇到了,不管是愛人還是朋友,就握起手走一輩子吧。

***

一輩子有多長呢?

對於狗來說,一輩子也就是十來年而已。

這一年入春了以後,大白的老態較之之前更加明顯了。

大概越老越像個小孩兒,它近來變得越來越粘人。

白天隻要珍珍在家,它就匍匐在珍珍的腳邊,安安靜靜的不發出一點聲響。

珍珍知道它老了不愛玩兒了,便就以這樣的方式和它互相陪伴。

她坐在桌子邊看書寫東西,累的時候就去摸一摸大白,大白會衝她搖搖尾巴。

***

四月臨尾。

時間逼近初夏。

校園裡的學習氛圍越來越差了。

和那些年輕大學生比起來,珍珍畢竟年齡大,心態更沉穩一些。

她不讓自己受學校裡氛圍的影響,仍舊按著課表上課,做自己該做的事。

再普通不過的一日,珍珍推著自行車卡著點出門去學校。

大白邁著緩慢的步子送她到胡同口。

珍珍上車之前,照常回頭跟大白說一句:“我走了,快回去吧。”

說完她上車走人,但在騎車出軍屬院大門的時候,她突然發現大白沒有回去。

回頭看到大白的身影,珍珍忙捏住刹車停下來。

她下了車回過頭,仍是跟大白說:“快回去呀,不要亂跑。”

結果大白還是沒有聽她的話,眼神愣愣地看著她,站在後麵不遠的地方不動。

每次珍珍都卡著點去上課。

眼見著時間快來不及了,她沒辦法把大白送回去關起來,隻好就帶著了。

帶到學校附近,珍珍讓大白在一棵柳樹下坐下。

等大白在柳樹下坐好了,珍珍又看著它說:“哪都彆去,在這裡等我行嗎?”

大白看著她歪歪頭,自然是吐不出什麼話來。

珍珍推起車嘗試著往學校去。

看大白沒再跟上來,她放下心,便先趕緊上課去了。

但因為大白在外麵等她,她上課的時候就沒平時那麼專心專注。

上完課她立馬收拾好課本,拎上包跑出了教室。

推著自行車出學校大門。

小跑到柳樹前,看到大白仍趴在柳樹下等著她,她也就鬆了口氣。

珍珍看著大白笑一下,叫它:“走吧,咱們回家。”

因為大白跑得慢,珍珍騎車也便騎得慢。

騎著車轉頭看大白,珍珍笑著說:“你現在真是越來越粘人了,那以後我來上課的話,你都要來學校外麵等著我呀?”

大白小跑著不發出聲響。

因為累,到家後它直接蜷進窩裡休息去了。

中午,珍珍去帶了丹穗丹彤和興禹回來。

孩子一回來,家裡便就熱鬨起來了,嘰嘰喳喳全是娃娃的聲音。

大白趴在窩裡不動,隻有眼睛帶著密密的睫毛在眨動。

它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家裡的人,走來走去的大人,跑來跑去的小孩兒。

興禹跑不穩,轟動一下趴在地上,摔個狗啃泥。

鐘敏芬心疼壞了,嘴裡叫著“哎喲乖乖”,忙上去把興禹抱起來。

興禹在鐘敏芬懷裡哇哇哭。

珍珍卻說:“小孩子摔跤是難免的,得讓他自己爬起來。”

鐘敏芬說:“娃娃們嬌貴,可不比你們小時候。”

侍淮銘說:“娘,你不能太慣著他們了。”

鐘敏芬:“有條件為什麼不慣著?”

……

大白又有些累了,慢眨兩下眼,把眼睛閉上。

等下午家裡的人都走了,隻剩下珍珍,它又爬起來去屋裡,臥在珍珍腳邊。

臥一會忽又悄悄起來,邁著緩慢的步子出門去了。

珍珍一直在桌邊專心寫東西。

靈感充沛的時候,恨不得能兩隻手一起拿鋼筆寫字。

寫好這篇稿子的時候,差不多也就到了傍晚接孩子的時間。

起身發現大白沒在自己腳邊,珍珍也沒多在意。

她把桌子上的稿子收拾起來放好,出門往學校去。

帶了孩子回來,她仍與往常無異,和李爽阿雯去食堂打飯回來。

打飯回來後,就等著侍淮銘他們下班,接著便是吃晚飯。

要吃晚飯的時候還是不見大白回來,珍珍便出去到門外喊了兩聲。

大白以前常有出去玩的時候,基本上喚上幾聲它就回來了。

但今天珍珍喚了好幾聲,大白也沒有出現。

珍珍心裡犯嘀咕,回到屋裡坐下來,嘀咕一句:“去哪了?”

鐘敏芬拿起筷子揣測說:“可能跑遠了,被一起玩的狗絆住腳了。”

珍珍心裡還是不踏實,剛拿起筷子又放下,“我再到門上去喚兩聲。”

但她還沒走到院子大門上,忽聽到兩聲喊:“嬸子!嬸子!”

走到院門上一看,隻見喊嬸子的是何子然和程陳。

兩男孩正是最淘氣的年齡,每天放學都不按時回來,在外麵玩一圈才會回來。

而這次他倆不止自己回來了,還帶回了好幾個同齡男孩和大白。

何子然和程陳兩人抬著擔架一樣的東西,擔架上就躺著奄奄一息的大白。

看到大白的樣子,珍珍驚了一跳,“大白怎麼了?”

何子然喘著粗氣說:“我們在小樹林裡玩槍戰,看到大白躺在樹林裡快要死了,叫了也沒反應,我們就用我們的擔架把它抬回來了。”

擔架是他們自己搞的,玩槍戰的時候用來抬“傷員”的。

聽到“死”這個字,珍珍心裡猛地揪了一下。

程陳這又接著說:“我們都檢查過了,大白身上沒有傷,嘴裡也沒有吐白沫,應該也沒有吃到老鼠藥。”

珍珍心跳猛急還沒說出話來,一起出來的侍淮銘忽出聲說了句:“麻煩你們了,把大白抬進來吧。”

“是,首長!”何子然和程陳應一聲,忙把大白抬進院子裡,放到它的窩前。

看是出事了,鐘敏芬和三個娃娃也起身出來了。

何子然帶來的幾個男孩也都跟進來看熱鬨。

男孩七嘴八舌道:

“它應該就是要死了。”

“還沒有死,還喘著氣呢。”

“我說的是要死了,你聽不懂呀?”

“我聽說過,狗要死的時候,都會自己偷偷跑出去,躲起來自己死。”

……

原來今天那樣粘著她,非要跟著她去學校,是在跟她告彆嗎?

珍珍屈膝在大白麵前蹲下來,連喘氣都不大敢,好半天從嗓子裡擠出來一句:“大白……”

大白聽到了她的呼喚,眼皮微微動了幾下,費力地睜開眼睛。

但它隻睜了一下,很快就又慢慢閉上了。

看大白這樣。

有個男孩說:“我們叫它它就沒反應,你叫它它就有反應。”

聽著男孩子這話,珍珍眼眶刷一下就濕了。

她連忙把臉埋進膝蓋裡,好片刻忍下眼淚又抬起頭來。

她紅著眼眶看大白。

努力地忍住,微笑著衝大白伸出手,顫著聲音又說一句:“大白,握手……”

大白躺著不動,呼吸已然很淺。

有男孩又大聲說:“它肯定抬不動啦,握不了了。”

結果他剛一說完,大白忽一下抬起爪子放到了珍珍的手心裡。

而這一下,用光了它生命中最後的全部力氣。

珍珍瞬間淚崩。

世界在淚水中變得模糊不清。

仿佛,看到了一起走過的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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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她剛到熙城,在家裡忘了關門。

抬起頭猛地看到對麵有隻毛茸茸的大腦袋,大腦袋擱在桌麵上,圓溜溜的眼睛裡露出清澈懵懂的憨,歪著腦袋正盯著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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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她從鄉下來熙城。

剛進學校大門不久,大白便如火箭一般衝她飛奔而來。

它猛衝到她麵前,滿臉興奮地蹭她撲她,尾巴搖得像螺旋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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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學校那一年,它默默跟在他們的車後麵。

它不叫,也不過分上前,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就那樣不舍地跟著。

直到珍珍出聲喚它,它才像風一樣衝上來,跳上車擺出大大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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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在胡同口等她。

她摸一下它的狗頭說:“走,大白我們回家。”

大白搖著掃帚一般的大尾巴跟在她身旁,身影被夕陽拉得很長很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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