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回到家, 笑顏歡語殘留在昏暗的胡同裡。
這一天的熱鬨歇於此,各家屋裡亮起燈,在小小的空間裡照出不一樣的溫馨。
夜濃時, 燈火漸次熄滅。
世界歸於安靜。
***
丹穗演出完團裡放了兩天假, 這兩天她便留在家裡。
她也沒出去玩, 在彆人去上班上學以後,她就到隔壁陪李爽聊天說話。
她平時大部分時間都呆在歌舞團, 跟李爽講的大多也都是歌舞團裡的事情。
她跟李爽說她每天幾點鐘起床練功, 幾點吃飯幾點學習。
跟李爽說很多她們歌舞團裡發生的有趣的事情。
當然也有勾心鬥角方麵的吐槽。
人多的地方, 尤其像她們這種需要爭出頭的地方,攀比和摩擦自然都是少不了的。
舞台有限,能在舞台上發光的機會更是有限, 所以競爭還是蠻大的。
丹穗說:“雖然我年齡小, 但是我比她們跳得好, 不服也得憋著。”
李爽很喜歡聽丹穗說這些, 好的不好的都喜歡聽。
說到有趣事情的時候, 她跟著丹穗一起笑,說到不好的事情, 也會跟著吐槽。
說著年輕人的事情,她感覺自己的心態也變得輕鬆年輕了一些。
李爽跟丹穗說:“以後穗穗的演出, 乾媽每場都去看。”
丹穗笑著說:“那我更要努力跳好了。”
***
丹穗這樣陪了李爽兩天,李爽連精神狀態都看起來有點不一樣了。
她麵色和眼睛裡少了些許的沉鬱,更多了些輕鬆明朗。
兩天假期結束,丹穗便又回到團裡練功學習。
在舞台上閃耀的時間很短,而在這短暫閃耀的背後,是數幾年如一日的練習。
所有閃著光的成就,都是由無數汗水澆灌出來的。
在汗水中結束這一年的最後一場演出, 也就迎來了假期。
丹穗一般都是在練功的時候有十二分投入,每次放假也都正常回家休息。
因為家離得近,所以放假的時候她也不會帶太多的行李回家。
在宿舍裡簡單收拾一下,她背上書包和室友打聲招呼,便回家去了。
出歌舞團搭上回家的公共汽車,下車以後拉一下圍巾蓋住小半張臉擋寒風,往大院走。
還沒走到大院大門口,目光一瞥忽看到一個穿軍裝的年輕人。
從小到大都住在軍區大院裡,每天看的最多的也都是穿軍裝的人,所以丹穗不會因為看到穿軍裝的人而心生好奇,但這個穿軍裝的年輕人有點不一般。
丹穗伸長了脖子仔細看了一會,確定了年輕人就是自己認識的人。
她背著書包快步跑上去,伸手直接在年輕人身上拍一下。
年輕人回頭,原本沒什麼色彩的眸子微微亮起。
他看著丹穗輕笑一下,“穗穗?”
丹穗回一句:“程陳哥哥你回來啦。”
程陳道:“對,剛回來。”
程陳服完義務兵提乾以後,去年有回來探親,所以丹穗對他不算太陌生。
他今年和去年比起來雖然也有一些變化,但沒有去年回來那時候,和走之前比起來變化那麼大。去年他從部隊回來探親的時候,丹穗都沒認出他來。
當兵是最能改變一個人的氣質的,能讓人看起來精神硬朗很多。
當然跳舞也容易改變一個人的氣質,去年程陳也差點沒認出丹穗來。
因為去年見過,今年回來就沒那麼陌生了。
丹穗現在年齡還小,走在程陳旁邊個頭矮了一大截,說話都要仰著頭。
她跟程陳說:“乾爸今年平反了,帶著乾媽和子言哥哥都搬回胡同裡來了,不久前征兵,子然哥哥也被批準入伍了,他今年也要回來過年,等在家過完年以後,他就和你一樣,也到部隊裡去了。”
陳嫂子寫信的時候有跟程陳說過這些事。
這次回來,程陳還是挺期待見到何子然的,畢竟兩人有四年沒見了。
他在部隊裡呆了四年,何子然在鄉下呆了四年,兩人平時也就靠通信偶爾聯係一下。
丹穗他們也沒見過何子然,能說的自然不多,隻等他回來。
幾句話說過去了,話題回到兩個人之間,程陳說丹穗:“這一年又長高了不少。”
丹穗直接抬起手比了一下,“那還是比你矮很多啊。”
程陳說:“我是大人了。”
丹穗哼一聲,“我也是大人。”
程陳笑,“嗯,十四歲的小大人。”
丹穗很是不服氣:“過了年就十五了!”
程陳隻好輕笑著說:“嗯,十五確實是大人了。”